搖滾樂同爵士、舞曲、民謠等音樂在本質上是相同的,它就是一種音樂的表現形式,僅此而已。但在中國,搖滾樂卻成爲一個標榜另類的手段,一場近乎於革命的運動,一種教化他人的載體,甚至一種神秘的儀式。在中國,搖滾樂被異化爲一種信仰,這種姿態,在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感受不到的。搖滾樂被融入許多與其無關思想,它訴說着邊緣羣體的艱難,放大着人性的弱點,反映出這個時代應該具備的激情,也探索者全人類和整個社會的未來。被信仰化了的搖滾樂,成爲了無數生活在社會邊緣的青少年的最佳精神依託,無論是樂手還是樂迷,大家都在維護着搖滾精神—— 一種無法用語言表述但卻在心中永存的信念!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這種信念原本就是一種錯誤,是一種對搖滾樂的曲解。
搖滾樂之所以始終不能融入中國的流行文化領域,除了東西方文化差異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來自主流娛樂領域的抨擊。其實,搖滾樂和其他主流音樂一樣,都是娛樂大衆的方式,你可以喜歡搖滾樂,也可以去欣賞流行音樂,這本身無可厚非。但在中國,這兩種音樂卻是以極端對立的形式存在着,受主流文化薰陶過的人會肆無忌憚地抨擊搖滾藝術,而搖滾樂的死忠對那些所謂的主流文化大多也表現出不屑一顧的姿態。於是,搖滾樂有了“地上”與“地下”之分,有了“主流”與“非主流”之別,於是,大家不再把心思放在如何做好音樂,而是放在如何標新立異上。近幾年來,中國的搖滾樂市場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各種風格層出不窮,各種聲音絡繹不絕,但它們已喪失了搖滾樂原本的意義。
而這種意義,正是秦暮楚以及許許多多年輕的搖滾人不斷探索和摸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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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秦暮楚回到了北京,在無名村那個陰暗潮溼的小屋子裡:“烏托邦”樂隊的成員全部到齊。
秦暮楚首先說道:“今天看到大家如約回到這裡,我秦暮楚十分高興,廢話就不多說了,希望咱們樂隊在新的一年中發展順利,希望大家每天都開開心心!”
孫曉剛說道:“好了,咱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說那麼多客套話幹什麼?趕緊排練吧!我都急不可待了。”
“呵呵,你急什麼?”公冶子申笑道:“沒看見胡朋正在院子裡生火呢嗎?排練室裡溫度那麼低,現在排練的話,用不了多一會兒你的手指就會凍僵的。所以……”
“所以趁着這個機會聽我們把話說完。”顧圓圓搶着補充道。
公冶子申拍了拍調皮的顧圓圓的肩膀,繼而對孫氏兄弟說道:“趁着胡朋生火的時候,有件事情想對你們哥倆說,在春節期間你們有沒有聽說搖滾大賽的事情?”
孫曉陽和孫曉剛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搖了搖頭。
“那麼就由我來說說吧。”秦暮楚點燃一支菸,說道:“在武漢的時候,我們聽說了有人正在策劃一場搖滾大賽。雖然這只是坊間的傳說,但種種跡象表明這件事情是確實存在的,只不過我們還不知道比賽何時何地舉行。我們事先商量了一下,決定把樂隊目前的重點放在參加搖滾大賽上面,也就是說,我們要加緊排練,爭取在讓自己的技術水平達到一個新的高度的同時,也能夠創作出一些新的歌曲。不知你們二位是否同意這樣的安排。”
沉默了一會兒,孫曉剛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我個人不反對參加什麼搖滾大賽,但咱們的生活如何保障?難道爲了這個比賽就不去演出了嗎?”
“當然不是!”秦暮楚說:“咱們樂隊纔剛剛成立。雖然咱們在一起磨合的很不錯了,但整體明顯缺乏現場經驗,所以去酒吧演出不但要進行,而且演出的頻率也會增加——我已經和文雯說好了,她會給咱們樂隊儘量安排演出,當然這種幫助不再是免費的,每次她要從樂隊的收入裡提成30%。”
孫曉陽點頭道:“我同意這樣的安排,密集地演出可以更快地提升樂隊的整體水平和經驗。雖然錢少了一些,但這都是次要的。”
其他人也都贊同地點了點頭。
隨後,孫曉剛說起另外一件事情:“對了,這段日子我們哥倆聊了很多關於樂隊今後發展的問題,我們一致認爲,只有一把吉他手多少有些單調,其實咱們目前已經成型的曲目裡並沒有幾首需要三絃,也就是說,咱們演出的時候,除了那幾首需要三絃配樂的歌以外,我都是處於閒置狀態。別誤會我並不是埋怨自己的戲份少,而是想爲樂隊的未來着想——咱們能否創作出一些雙吉他演繹的曲目,讓我能夠更好地發揮發揮餘熱?”
秦暮楚聽後高興得拍手道:“你這個想法太棒了!對於金屬樂來說,一支吉他的確顯得單薄了一些,雙吉他纔是正道!那就這樣,曉陽還是負責彈好自己的節奏吉他,曉剛則側重‘solo’,沒問題吧?”
孫氏兄弟同時點了點頭。
這時候,胡朋帶着一身煤煙味從外面進來了,他用自己髒兮兮的手摸了摸顧圓圓的鼻子,惹得對方厭煩地說道:“朋哥你真壞,老是欺負我!子申你管不管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女朋友被別人欺負,居然還無動於衷地站在那裡。”
公冶子申笑了笑,說:“他那是和你開玩笑呢?你怎麼這麼不識逗啊?”
“那也沒有拿那麼髒的手往別人臉上抹的啊!”見自己的男友不向着自己說話,顧圓圓無奈地跑到廚房洗臉去了。
“吆!怎麼了?我們的大小姐真的生氣啦?”胡朋緊跟在她的身後來到廚房。
“纔沒有呢!我不是那種不懂事的小孩子,只不過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總是要欺負我?”
“因爲我覺得你很可愛啊……”見對方表情有些不對,胡朋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是我妹妹的話該有多好。”
“真的?”顧圓圓將信將疑。
“當然是真的!我從小就盼着自己能夠有一個可愛的妹妹,你還記得嗎?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幾乎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偷偷地盯着你看,因爲你和我想象中的妹妹的簡直一模一樣!”
顧圓圓吐了吐舌頭:“鬼才信你的話呢!當初你肯定是因爲我的美貌才一直魂不守舍的!不過……我也蠻想有一個疼愛我的哥哥的,不如這樣,我來當你的乾妹妹吧!”
“那再好不過了!”胡朋高興地說。
回到屋子裡,顧圓圓大聲宣佈了這則消息,讓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但他們很快就從這個話題中解脫出來,開始春節後的第一次排練了。
孫曉剛兼任吉他手的效果立竿見影,由於多了一把吉他,使得“烏托邦”的音樂整體上升了一個層次。對此秦暮楚很是欣慰,決定爲以前創作出的一些歌曲編配出合適的‘solo’。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辛苦排練了一天的樂手們飢腸轆轆,還是老規矩由胡朋做飯,大家幫忙打打下手。不一會兒,一桌豐盛的飯菜做好了,正當衆人打算動筷子的時候,院門卻響了起來。
“秦暮楚,是我劉爍,快開門!”
奇怪,他今天怎麼過來了?秦暮楚一面納悶一面爲其打開了門,並把對方讓到屋子裡。
劉爍脫掉厚重的外套,撮了撮凍僵的手,略帶神秘地說道:“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什麼好消息?”胡朋問道。
“這個嘛……”劉爍看了看桌上噴香的飯菜,嚥了咽口水:“獰笑”着說:“我肚子餓的時候記性也就不太好了……剛纔我想說什麼來的?”
秦暮楚猜出了大概,笑着說道:“如果是關於搖滾大賽的事情,就不必勞煩劉哥您給我們透露什麼消息了,我們早就知道了,您請回吧!不送。”
“你們怎麼知道的?”劉爍對此很是失望,說出了實情:“原本我打算趁此機會在你這兒蹭頓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