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國際博覽館。
晚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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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1998年年底,【Darkness】樂隊成立以來,這還是樂隊第一次在亞洲舉辦巡迴演出。
到現在,已經是2012年。
儘管搖滾樂在亞洲並非是主流,但十四年的時間過去,樂隊依然是在這片土地上,積累了不少的歌迷。
不說那些從歐洲、美洲趕來,專門來追樂隊現場的“前線粉絲”們。
單單只是在香江本土,屬於樂隊的狂熱粉絲,就足以將亞洲國際博覽館塞滿。
和【誕生】巡演的絕大多數場次一樣。
在香江的這一場演出,也算是“一票難求”。
甚至於,在“黃牛黨”的炒作之下,原價不過九百多,不到一千港幣的“A區”門票,已經是被炒到了上萬港幣一張,依然是供不應求。
哪怕是最偏遠的“山頂區”門票,也從兩百多港幣被炒到了上千港幣。
即便如此,站在亞洲國際博覽館外,依然是有數不清的歌迷,高舉着“我需要一張門票”之類的字幅,試圖能夠搭上“末班車”。
偶爾有一名黃牛,拿着入場券走過,便是會有人紛紛圍上來,彼此競價。
一張入場的門票,在這“最後時刻”,便是會賣到天價去。
而在亞洲國際博覽館內,早已是人山人海。
場館的面積不大,但結構卻是頗爲緊緻,再加上四面高臺的設計,倒也是營造出了一種萬衆矚目的氛圍。
整個場館內的燈光相對偏暗,這也是小場館演出當中比較常見的一種“手法”。
一方面,陰暗的光線,讓人難以看清周圍有多少人,只能全憑想象。
另一方面,再通過聚音等方式,將場內觀衆的呼聲成倍地放大。
明明只有一萬多人,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有兩三萬人。
在整個【誕生】巡演當中,這種室內小場館的場次總共也沒有幾場。
在前半程,北美和歐洲的演出,全部是大型體育場的演出。
規模最小的一次,也有兩萬多名觀衆抵達現場。
香江的這一場,是整個巡演過程中,第一場現場歌迷人數“只有”一萬多人的“室內小場館”演出。
自從2006年的【無名專輯 Tour】歐洲巡演之後,這還是樂隊第一次重新在室內小型場館內進行演出。
時隔六年之後ꓹ 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當然,對於樂隊來說ꓹ 演出的場館是什麼類型、到場歌迷有多少,這些並不重要。
至少,是在演出的時候ꓹ 沒必要去考慮這些問題。
那都是在巡演計劃確定下來之前的時候,進行考察、評估的階段所要考慮的問題。
而在演出的時候ꓹ 樂隊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給現場的歌迷們ꓹ 帶來一場“值回票價”的狂歡盛宴。
事實上ꓹ 對於樂隊來說,要做到這一點,也並不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
任何一支擁有大量鐵桿粉絲的頂級樂隊,都帶有“現場氣氛+10”之類的光環。
在大量鐵桿粉絲的帶動之下,舞臺下的歌迷們,自己就能夠像是在派對中狂歡一樣,瘋狂地嗨起來。
就像是黑色安息日、AC/DC、U2等等大牌樂隊。
不需要任何動作ꓹ 只憑着一個名字,幾個人站在舞臺上ꓹ 臺下的歌迷就會驚聲尖叫起來。
若是吉他手輕掃一下琴絃ꓹ 帶出一串熟悉的Riffꓹ 那麼現場的歌迷就會像是高|潮了一般ꓹ 紛紛漲紅了臉,聲嘶力竭地歡呼個不停。
這種場面ꓹ 也只有在搖滾樂的現場才能夠見得到。
和那些成名數十年的老牌樂隊相比起來ꓹ 只有“十四歲”的【Darkness】樂隊顯得年輕了許多。
但憑藉着“高產”這一特性ꓹ 樂隊積累粉絲的速度,卻是遠遠超過任何人的想象。
再加上《搖滾聖經》ꓹ 這個“前無古人”的系列,使得樂隊跨過了無數明星夢寐以求的那一步,成爲當代樂壇絕無僅有的超級巨星。
論鐵桿粉絲的數量,【Darkness】樂隊只會比其它任何一支搖滾樂隊,或者任何一名樂壇巨星更多,而不會少。
在樂隊的演出現場,也絕對不會缺乏那種“擅長自嗨”,而且還能帶着其它歌迷們一起嗨起來的“鐵粉”。
樂隊剛一登場,一首充滿力量感的金屬BGM,《最後的倒計時(The.Final.Countdown)》,便是直接讓亞洲國際博覽館內的氣氛來到了頂點。
一首歌唱完,羅傑走到舞臺前方,朝臺下打着招呼:“嗨,各位靚仔美女,晚上好,最近點吖?”
十幾年沒有使用,羅傑的粵語,發音已經略微顯得有些彆扭。
就像是老外剛開始學說華語時那種彆扭的發音。
不過,這卻恰好符合了羅傑的“人設”。
畢竟,一個從小在北美長大的,標準的“老外”,若是能夠說得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和粵語,那纔會讓人感到意外。
不過,即便是羅傑的粵語講得有些彆扭,仍然是讓臺下的歌迷們大感意外。
雖然說,有很多從不可描述國度的內地,或者世界其它地方趕來的歌迷。
但這裡畢竟是香江,“本地人”還是佔了多數。
再加上,不可描述國度的人,就算不是粵省或者香江人,不懂粵語,但在無數港片和粵語歌的“薰陶”之下,這種簡單的打招呼,大多還是能聽懂的。
現場一萬三千多人,至少有一萬人,能夠大致聽懂羅傑的話。
這些聽懂的歌迷,是最爲感到意外的。
畢竟,現在這個年頭,或許有“老外”明星因爲不可描述國度的經濟迅速發展、將目光盯上這片市場的緣故,而去學一些簡單的普通話。
但肯去學粵語的“老外”,那就很罕見了。
也不知道舞臺下方的歌迷們腦補出了一些什麼東西,總之,在羅傑這句簡單的“開場白”之後,亞洲國際博覽館內,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下面這首歌,是爲了紀念我的一位華人朋友所做,送給今晚在這裡的所有人。”
這次,羅傑沒有再繼續“賣弄”自己的粵語,反而轉成了普通話,站在話筒前,輕聲說道:“《講不出再見》。”
……
輕柔而悠揚的吉他旋律響起。
只是幾個簡單的音符,就構築起一種充滿死寂的荒涼感。
彷彿行走在一片廢墟之上,舉目望去,四周滿目瘡痍。
漫長的吉他旋律持續了整整兩分鐘,給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似乎是感覺到了這會是一首十分“煽情”的歌,場內的歌迷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聆聽着。
雖然有一萬多人在場,但卻幾乎沒有半點喧鬧。
在整首歌的開頭部分,只有兩把吉他的旋律交相輝映。
鼓和貝斯都沒有加入進來。
羅傑站在話筒前,雙手握着話筒,用低啞的聲音唱道:
“是對是錯也好,不必說了。
是怨是愛也好,不須揭曉。
何事更重要,比兩心的需要。
柔情蜜意怎麼可缺少……”
此時,坐在舞臺後方的胖子,終於落下手中的鼓棒。
胖子的動作十分的“溫柔”,彷彿生怕鼓聲太大,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羅傑也終於擡起手,輕柔地在琴絃上掃過。
若有若無的貝斯音線,將電吉他、民謠吉他,以及架子鼓這三者串聯在一起,融合爲一體。
琴聲悠揚,歌曲的第一段漸漸進入到了尾聲。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轉面。
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
浮沉浪,似人潮,哪會沒有思念?
你我傷心到講不出再見……”
隨着羅傑的歌聲落下,吉姆忽然撥動吉他上的音色旋鈕,而後撥片快速掃過琴絃。
幾組強而有力的音符跳躍,似乎是預示着整首歌進入一個全新的篇章。
從前半段的微風拂面,直接轉入狂風驟雨、驚濤駭浪。
如果說,歌曲的前半段,是在荒涼無人的曠野之中。
那麼,從這一刻起,就像是轉入了暴風雨中的大海之上。
一帆孤舟在海面上,隨着洶涌的巨浪起起伏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翻沒。
鼓聲,在這一刻,也加重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就像是越來越狂暴的風浪。
唯一不變的,是始終若有若無的貝斯音線。
但在這般“洶涌”的旋律中,依然能夠偶爾冒出頭來刷一下“存在感”,可見這貝斯音線並非像是聽起來那般的“輕柔”。
吉姆的吉他功底非常的出色。
這一段吉他Solo,吉姆並沒有完全按照曲譜來彈。
這也是每一個頂尖吉他手的“通病”,或者說“習慣”。
在錄音室裡倒也還罷了,到了演出的現場,總是下意識地想來點“即興發揮”。
至於即興發揮到什麼程度,那就看個人了。
大多數只是小打小鬧地“微調”一下,大體上依然延續着原曲的脈絡。
有的則把曲譜改得面目全非,讓人完全聽不出來原本的調子。
當然,像是吉米-頁這樣,喜歡後者的吉他手,在整個搖滾樂壇裡也不算多見。
尤其是在一些重要的演出當中,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謹慎。
吉姆也不例外。
只是“小小地調整”了一些音符,在犧牲了一定整體性的基礎上,讓這段吉他Solo變得更具衝擊力。
也正是在這段吉他Solo中,吉姆終於是展現出了他在吉他方面頂尖的才華。
——單就吉他方面的彈奏水準而言,吉姆不遜色於任何一位頂尖的吉他手。
但在【Darkness】樂隊的巡演中,或許是由於名氣上的差距,吉姆一直表現得比較謹慎,不敢“亂來”。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誕生】巡演的行程過半,吉姆在樂隊的歌迷那裡得到的評價是“中規中矩”。
挑不出什麼差錯來,不至於拖了樂隊的後腿,但卻也沒有太多亮眼的表現。
而到了香江的這一場演出,或許是因爲親自參與到這首歌的創作的緣故,吉姆終於是“放開了自我”,開始即興發揮,根據腦海中臨時冒出來的靈感,“微調”着這段Solo的旋律。
在吉姆改動第一個音符的時候,羅傑就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不過,羅傑並沒有因此而產生什麼不滿之類的情緒,反而是跟隨者吉姆的變化,調整着貝斯音線。
很早以前就說過,樂隊在現場的演出,遵照的是貝斯——鼓——其它樂手這樣的方式來進行的。
即,貝斯音線作爲基礎的“指揮”,鼓遵照着貝斯音線,而其它樂器,則是以鼓點爲基準來完成自己的演奏。
這和鼓指揮全隊的方式比起來,沒有什麼孰優孰劣,純粹看每個樂隊自身的風格和習慣,只有哪一種更適合自己,沒有哪一種更好的說法。
羅傑等人,所採取的就是前者的方式。
當吉姆開始在吉他Solo中融入即興的成分時,羅傑立刻做出了調整。
整首歌的節奏,依然是由羅傑來掌控,但卻由完全的“控制”,轉而與吉姆的彈奏進行配合。
貝斯和鼓天生就是一對“好基友”,羅傑做出了調整,胖子立刻隨之跟上。
儘管變動的幅度不大,但卻已經是足以影響到賈森。
賈森彈奏的速度頓時降了一絲,這一點變化單獨來看並不明顯,但在此刻,卻是更加凸顯出了吉姆那張力十足的吉他Solo。
場下的歌迷依然寂靜無聲。
但從探照燈掃過時,一個個歌迷臉色漲紅的表情來看,他們已是快要“憋不住”了。
終於,漫長的吉他Solo以一段充滿激情的旋律結束。
羅傑再次回到話筒前,一改之前溫柔得輕吟淺唱,轉而用充滿野性的嗓音嘶吼起來。
“是進是退也好,有若狂潮。
是痛是愛也好,不須發表。
曾爲你願意,我夢想都不要。
流言自此心知不會少……”
仍是溫柔到了極致的歌詞,但在羅傑那野性十足的嘶吼之下,卻是給人一種極爲強烈的反差。
終於,現場的歌迷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
當有了第一個帶頭的人,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吼叫之後,整個亞洲國際博覽館,彷彿是陷入一片海嘯之中,陣陣洶涌的聲浪,似乎是要將場館的頂棚給衝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