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獎盃，不是我們個人的勝利，而是搖滾音樂的勝利。”
羅傑舉起今晚獲得的最後一座留聲機獎盃，用一句“植入廣告”，爲最後一次獲獎感言畫上句號：“今年暑期，《搖滾聖經》的新篇章，迷幻搖滾篇，將會和大家見面，敬請期待。”
不少觀看直播的歌迷，都被羅傑這段略顯生硬的植入廣告給逗笑了。
在頒獎典禮的現場，更是響起了一片善意的鬨笑聲。
不過羅傑三人都沒有在乎。
收穫了四座獎盃，其中包含年度專輯、年度單曲兩項大獎，另外還有最佳搖滾樂隊、最佳器樂作曲兩座獎盃。
四個獎項，只有最佳器樂作曲的價值稍差，其它三座獎盃都是分量十足，樂隊可以說是今晚最大的贏家之一。
另外兩大贏家，自然是拿走了年度最佳唱片、最佳流行歌手合唱獎、最佳流行歌曲專輯三項大獎的樂壇前輩，雷-查爾斯。
以及僅僅只獲得了一座留聲機，但卻最具分量的黑人天王米迦勒-傑佛遜。
和大多數圈內人士猜測的一樣，黑人天王在去世之後，終於拿到了夢寐以求的終身成就獎，補全了自己的“格萊美獎盃收藏室”。
身爲今晚的最大贏家之一，且是唯一在世的贏家，頒獎典禮之後的派對，羅傑三人再怎麼不想參加，也不得不去應酬一番。
儘管沒有任何強制性的要求，但這屬於約定俗成的潛規則之一，在這個圈子裡混，總會有各種各樣無法推脫的應酬。
事實上，任何圈子都是一樣的，哪怕是整日泡在實驗室裡的科學家，也往往需要和一個個潛在的金主們打交道，談論着自己完全不感興趣的話題，只爲給自己的項目多爭取一些預算。
“你們兩個，如果不想參加，露個臉，接受一下采訪，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交給我。”
安妮和胖子兩人可以偷懶，但作爲樂隊對外代表的羅傑，卻是逃不掉。
反正自己總得熬完這幾個小時，沒必要讓兩個搭檔也跟着一起受罪。
看了看安妮，羅傑猶豫了幾秒鐘，壓低聲音，說道：“悠着點，別玩過頭，我們只能休息兩天，下週六的演出很重要。”
別看安妮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這傢伙可是一個超級派對狂魔。
哪怕是這種相當正式的派對，若是有看對眼的，安妮也不會介意去勾搭一個或者幾個女明星迴家。
對於這個女孩的泡妞能力，羅傑從來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直的都能掰彎，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管好你自己。”
安妮翻了個白眼，指向宴會廳的一個角落：“你的小情人在那邊。”
順着安妮的目光看過去，在宴會廳的角落裡，幾個女歌手聚在一起，正談論着什麼。
被圍在最中央的，是和雷-查爾斯一同獲得年度唱片獎的印度裔女歌手兼演員，星二代諾拉-瓊斯，以及獲得了最佳搖滾女歌手的雷蒙娜-拉維尼。
安妮所說的，羅傑的小情人，指的自然是後者。
一羣女明星湊在一起，絕對是各種塑料花姐妹的現場秀，羅傑完全沒有過去湊熱鬧的意思。
目光在宴會廳中掃視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我過去跟加里打個招呼，你們自便，走的時候不用告訴我。”
羅傑知道安妮和胖子不會在派對上停留太久，低聲打了個招呼，走到加里-貝爾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開口道：“好久不見了，加里。”
雖然兩支樂隊在MAD唱片的經營理念上有着難以調和的衝突，但這並沒有影響雙方之間的關係。
至少到目前爲止，雙方的私交依舊很不錯，是可以信賴的朋友。
在這一屆格萊美的公關過程中，加里-貝爾就親自打了數十個電話，爲羅傑三人拉到了大量的選票。
“確實，好久不見。”
加里-貝爾張開雙臂，和羅傑擁抱了一下，輕聲道：“恭喜你們，成爲今晚的大贏家。”
雖然已經在北美生活了快七年，但男人之間擁抱的這種禮節，羅傑仍然有些不適應。
不過這種不適，從來沒有被羅傑表現出來。
入鄉隨俗，這一句話，無論在哪個國度都適用。
“謝謝你們的幫忙。”
羅傑當然不會忘記加里-貝爾對自己三人的幫助，停頓了片刻，繼續道：“如果有什麼用得上我們的地方，儘管開口。”
和【A】樂隊一樣，【金屬猴子】樂隊隨着成員年齡的增長，已經過了創作高峰期，轉而開始以巡演爲主，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進入了吃老本的階段。
以加里-貝爾等人的年齡來說，再活躍個十多年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在明星這個職業上，也不會再有太多的追求。
他們並不需要羅傑三人的回報，給予的幫助也是看在雙方的情分上，而不是施恩圖報。
但就和拉丁天后佩內洛普-加西亞一樣，對方不需要回報是一回事，但羅傑卻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地享受加里-貝爾他們的幫助。
“我們是朋友嘛，別放在心上。”
加里-貝爾哈哈一笑，突然開玩笑地說道：“要是真想報答我們，月底的董事會上，給我們投個支持票就好了。”
加里-貝爾指的是《美國偶像》第四季是否還需要接受大衛-勞倫斯的資金的決議，這件事從去年一直拖到了現在，也導致《美國偶像》的第四季遲遲不能進入立項階段。
現在已經是二月中旬，按照時間表，最遲到六月就必須進入實際拍攝階段，再加上必要的前期準備，最遲四月之前就必須完成立項。
在這個項目上，MAD唱片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繼續拖下去。
聽到加里-貝爾提到這件事，羅傑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認真地看着加里-貝爾，想要從對方的表情和眼神中讀出，這到底是口無遮攔的玩笑，還是認真的提議。
加里-貝爾是個口無遮攔的人，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因爲這個性格，曾經得罪過不少人。
但誰要是把加里-貝爾看成心思簡單的白癡，絕對會被這個貌似耿直的傢伙坑死。
能成爲明星，混出頭，並且牢牢站穩腳跟，甚至能夠在數十年裡，以緩慢而堅定的速度穩步提升自己的影響力，絕對不會有頭腦簡單、心思單純的小白花。
“別在意，我只是開個玩笑。那點人情，不值這個價。”
加里-貝爾一眼就看出了羅傑在想什麼，主動開口道：“公司的事，我清楚你們的想法。，但我們幾個年齡大了，只想在退休之前多賺點錢。如果再年輕十幾歲，可能我也會跟你一樣，拼了命的往上爬。”
雙方的理念衝突，歸根結底，其實就是利益訴求的不同。
一個想要錢，一個想要影響力，而這兩者又無法形成互補，至少以【金屬猴子】和【Darkness】兩支樂隊所擁有的資源，無法形成互補。
除非有一方完全改變自身的立場，否則，這樣的衝突，幾乎是不可能調和的。
“我理解你們的想法。”
雙方足夠的熟悉，也足夠的瞭解，自然也就能夠做到互相理解。
但理解歸理解，贊同與否，又是另一回事了。
羅傑想了想，說道：“前陣子，安妮提出了一個解決辦法，我覺得很有可行性。這樣吧，明天在我那見面談？”
“有辦法？”
加里-貝爾楞了以下，以他的頭腦，想不到要如何解決雙方完全不同的利益訴求，以及根本理念上的矛盾。
不過有辦法總歸是好事，加里-貝爾點頭答應下來，又問道：“能不能現在告訴我是什麼辦法？”
“詳細說起來有些複雜，明天把喬伊斯他們帶上，一起到我那聚一聚，到時候再談。”
羅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透露點口風，讓對方有個心理準備，輕聲道：“加里，你有沒有想過，把公司拆分開來，各自拿走自己想要的部分？”
…………
“拆分公司？”
【A】樂隊的鼓手伍德-伍德拿起計劃書的複印件，剛看了幾眼，就驚地大叫起來：“這怎麼行？我們弄出這家公司，花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說拆就拆了？”
“伍德，別大呼小叫的，閉嘴。”
埃文-泰勒低喝了一句，繼續專注地閱讀着羅傑拿出的計劃書。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埃文-泰勒才擡起頭，看向羅傑，問道：“這就是你們的提議？”
【金屬猴子】樂隊的一夥人明顯還沒看完，尤其是加里-貝爾，閱讀的速度更慢，纔看了一半。
不過聽到埃文-泰勒的問話，所有人都擡起了頭，看向羅傑。
“沒錯，這就是我們的提議。”
羅傑點點頭，開口道：“當然，現在只是一個提案，如果大家都覺得可行，具體的細節我們再慢慢完善。如果有人反對，那就當今天只是來聚個餐，忘掉這件事。”
“現在公司的情況很簡單，我們三個想要提升在唱片業內的影響力，加里，你們單純的只想賺錢。至於你們……埃文，你們的立場搖擺不定，暫時先不做討論。”
等待了片刻，見沒人發話，羅傑繼續解釋道：“既然立場有兩種，那麼我們把公司的業務拆分爲兩個方向，最賺錢的《美國偶像》給你們，最能提升影響力的明星簽約、唱片發行業務留給我們，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理查森附和着補充了一句：“這只是初步的提議，如果你們原則上不反對，我們可以找出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出來。”
【金屬猴子】樂隊的幾個人低聲討論了一會，加里-貝爾看向埃文-泰勒，開口道：“埃文，就看你們怎麼想的了。如果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吃下《美國偶像》，這個方案就具備最基本的可行性。”
《美國偶像》是MAD唱片最賺錢的業務，以【金屬猴子】樂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肯定是吃不下的。
如果拿金錢來收購，加里-貝爾六人也拿不出足夠多的現金來。
想要拆分公司的提案成立，有一個最基本的前提，就是【A】樂隊願意和【金屬猴子】一起，共同接手《美國偶像》，並且在“吃獨食”這件事上達成一致。
“兩個問題。”
和全隊共同討論、做出最後決定的【金屬猴子】不同，埃文泰勒沒有詢問隊友的意見。
伸出食指，聲音不算大，卻足夠讓每個人都聽清楚自己的話：“第一，我們當初成立MAD唱片，最優先的目的是以低抽成發行自己樂隊的專輯和運作巡演。如果公司拆分，我們是否還能繼續享受這個待遇？”
埃文-泰勒伸出第二根手指，繼續說道：“第二，根據這份計劃書中對公司資產的評估，《美國偶像》的版權及經營權佔據公司價值的百分之六十九，超出了我們兩家所擁有的百分之六十股權，這一點如何處理？”
“第一條很簡單，我們籤一份長期協議，無論是專輯還是巡演運作，所有成本你們自負，公司不要任何抽成，只收取略高於經營成本的固定費用，但這項條款只對你們兩支樂隊自身有效。”
羅傑拿起這份被依耶塔-哈森完善了七次的計劃書，翻到其中一頁，指着某一行，說道：“至於你說的第二點，如果你們同意這個拆分方案，我們要《美國偶像》決賽圈選手的簽約權，外加低比例的永久分成，或者一次性現金方面的補償。”
羅傑當初弄出《美國偶像》，不僅僅只是看中它驚人的吸金能力，更重要的是源源不斷的造血能力，可以源源不斷地爲唱片公司提供具備足夠價值的樂壇新人。
雖然這種造血，某種意義上來講，是屬於消耗品，保鮮期極短，但創造的價值卻不會太低。
雖然和整個《美國偶像》的收益比起來，選手簽約權的收益顯得有些不起眼，但也足夠重要。
當然，一個簽約權，絕對不足以彌補百分之九股份的差額，所以羅傑三人還需要額外的補償。
不過在這方面，就沒有必要斤斤計較，MAD唱片也沒有那麼多業務可以拆分。
直接收錢，既省事又省心，而且數額不會太大，大家也都容易接受。
埃文-泰勒和加里-貝爾互相看了一眼，加里-貝爾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可以接受這個方案。
埃文-泰勒思索片刻，開口道：“選手簽約權，外加MAD唱片的商標歸你，《美國偶像》單獨剝離出來，成立一個獨立的公司，沒有額外現金補償。”
這個方案和羅傑設想的略有出入，思索片刻，又看了看理查森和安妮，羅傑露出笑容，伸出手，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