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閻鳶清楚的知道這水漬來自何處,他有些感懷,她既出現了,爲什麼不願和自己相見?要知道,他已經不再怨她了啊...
水漬的痕跡在紅光的烘烤下漸漸消失,帝閻鳶也從悲傷的長河中上岸,雖然感到有些遺憾,但眼下襬在他面前的,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走到陽臺上,帝閻鳶先掏出酒壺猛灌了一口,然後打了個響指,在衆妖靈聚回此處的同時,一道又一道的深藍色流光自他體內散出,在空中縈繞了一會後,這些流光便湊到一起,形成了一圈似光膜樣的障壁將陽臺給圍了個嚴實。
“哇喔~主人的隔離界就是美~”
“深藍色正好對應了憂鬱的顏色,主人不愧爲我們心中的憂鬱王子~”
“好想讓那些人類也來看一看這藝術的作品!”
“最喜歡看的風景就是主人的隔離界了~”
嘰嘰喳喳,嘈雜不堪,和人間的菜市場沒有什麼區別。
“吵夠了沒有?”帝閻鳶忍無可忍,沉聲怒吼。
衆妖靈見帝閻鳶又發怒了,立馬把嘴巴都閉了起來。而上次那隻被帝閻鳶教訓過的妖靈以爲帝閻鳶又是在問話,正準備回答說“吵夠了”的時候,它身邊的妖靈連忙把它嘴巴捂住。這一次帝閻鳶的怒火更加真實,旁邊的妖靈生怕它再不怕死的回答,真的會魂飛魄散。
終於安靜下來了。
帝閻鳶舒了一口氣,問:“今天有什麼發現沒有?”
妖靈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爲答案仍舊和昨晚的一樣——沒有任何線索。它們怕帝閻鳶會更加的大發雷霆,所以都有些懼怕回答。
看了看妖靈們的樣子,帝閻鳶的心中也有了答案。他嘆了口氣,並沒有想責怪他們,其實通過昨晚的探查,他也猜到了今天會是這個結果,只是他還抱着白天和晚上也許會不一樣的渺小希望。
妖靈們看見帝閻鳶的樣子,與其長年的作伴使它們也都想到了,主人肯定是知道答案了。
“唉,照這樣下去,也許三年過了都不一定找得到啊...”帝閻鳶轉身面對着天空,一聲長嘆。此時太陽已經落下的差不多了,天色暗了下來,雖然月亮還沒有出來,但是夜晚,正式宣告來臨了。
“主人,我有一個提議。”一個孩童模樣的妖靈突然說。
帝閻鳶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過身來,只是背對着它們點了點頭,示意它可以說。
“或許我們可以藉助鬼魂的力量?”
“鬼魂的力量?”帝閻鳶蹙眉,有些不解,“說下去。”
“是,”孩童妖靈說,“我今天在這所學校的檔案室裡找尋線索時,從他們的檔案記錄中查閱到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帝閻鳶聽到這裡,似乎有了些興趣,他轉過身,抿了口酒,朝孩童妖靈挑眉道:“什麼不尋常的事?”
孩童妖靈點點頭,開始給帝閻鳶講述起它所看到的一切。
11年前,2002年2月13日,武漢昭南傳媒學院建立四週年。校慶大典結束後,有一名女孩被發現死於播音學院西樓的一間播音室裡,死狀悽慘。學校那時剛建立一年,爲了聲譽,幾名高層動用非常手段將這件事給壓下,並且沒有去尋找兇手,那名女孩的父母出現時也是一副淡然無謂的樣子。過了一個月,巡邏保安的屍體又被發現在播音學院西樓的樓下,與此同時,那名女孩父母的屍體也在那間播音室裡被發現,死亡時間判定爲三個月前的18號,可是這三個月裡,她的父母明明都有出現過。後來因爲這件事情過於靈異,從此那棟樓就被學校列爲禁區。
“禁區?”帝閻鳶皺了皺眉,他昨晚過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有個禁區,“那禁區長什麼樣?”
“主人是想說沒有看到有禁區的存在吧?”孩童妖靈似乎對帝閻鳶的想法有所瞭解。
“是啊,如果真像你說的記錄裡記載的那樣,那麼大的一棟樓變成禁區我豈會不知道?”帝閻鳶實在有些困惑,他昨晚已經把這學校的每一處角落都找過了,如果真有那麼大的一個禁區他不可能沒看見的。
“主人,是這樣的,”孩童妖靈爲他解疑,“那棟樓其實在巡邏保安死亡的一個星期後就被拆了。”
帝閻鳶眨巴了下眼睛,瞳孔上寫滿了驚訝,“拆了?我靠!誰拆的?不要命了嗎?”
“是學校派人拆的。”
“...”
從驚訝到無語,其實也難怪帝閻鳶會有這樣的變化了。首先是這學校做的夠狠,爲了名譽而讓真兇逍遙法外,不還死者一個公道;其次是這樣子一來,那幾名死者的怨氣一定夠大的,他們居然還敢拆那種怨念恆生的地方,真是找死啊...
“學校後來死了多少人?”
“沒有人死。”
“...”
這次的無語並不是帝閻鳶不滿這個結果,而是他覺得那些怨魂也太溫柔了吧,學校不還你們公道,還去拆你們的窩,你們都沒有反應的?哎,算了,只當我見識太少,不知世上還有如此溫柔的怨魂存在吧...
“那就算大樓被拆了,那些怨魂也走不掉啊,我爲什麼沒有任何感知?”帝閻鳶決定不再去想怨魂爲什麼會那麼溫柔的事了。
“是這樣的,因爲學校也知道這事他們做的不光彩,所以請魔家來把這些怨魂給鎮壓了。這應該就是主人沒感知到他們存在的原因吧。”孩童妖靈回答。
魔家?
帝閻鳶心下一驚,思路突然就清晰了。
怨魂沒有出來作害,也沒有在學校拆大樓的時候殺人,難道都是魔家的功勞?
“你好,我叫魔魅。你是轉學生嗎?”
“如果讓我知道,你們誰的手機裡有關於我三姐的錄像什麼的,魔家滅你滿門。”
帝閻鳶的腦海裡倏然浮現出魔魅和魔玲的容貌。
難道和他猜想的一樣?魔魅給他的那種狐媚感覺以及魔玲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充滿殺氣的眼神...魔家的人果然不是人類?想到這裡,又有一個疑問蹦了出來,如果魔魅真的是狐妖,那爲什麼又抵擋不了一個小小的初級魅惑之音呢?
“主人?”孩童妖靈見帝閻鳶一副呆愣的樣子,不禁喚道。
“啊?”帝閻鳶聽見這聲呼喚,驟然回神,然後他連忙催促着,“魔家的資料你在檔案室裡有閱讀到過嗎?”
孩童妖靈搖頭,表示沒有。帝閻鳶有些失望,他突然很想搞清楚魔家的來歷。
“算了,那就不說這些了,”帝閻鳶想了想,魔家的事還是以後再說,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幫曼拉尼恩找到純容晶石,“你說的藉助鬼魂的力量,是要我去找那幾個鬼魂幫忙嗎?”
孩童妖靈點了點頭,道:“距離那件事已經過了11年,學校到現在也經歷了許多變化,如果能找到見證了這些變化的鬼魂,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有關純容晶石的線索。”
帝閻鳶思考了一會,然後拍了拍孩童妖靈的肩膀,有些開心的讚揚:“說的對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
孩童妖靈得到帝閻鳶的表揚,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紅臉。
“Ok!就這麼決定了,”有了確定的目標後,帝閻鳶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他對着除了孩童妖靈的其他妖靈說,“你們也辛苦了,先回來休息吧。”
衆妖靈都咂巴了下嘴,看向孩童妖靈的眼裡帶上了一絲小小的嫉妒,不過更多的卻是爲其開心,同時也有反省,都在後悔自己爲什麼沒有去檔案室看看呢?也許真的是智商問題,要不怎麼都說小孩兒聰明呢。
待到妖靈們都回到身體裡後,帝閻鳶舒暢的對着夜色呼了口氣,然後把手搭在孩童妖靈的腦袋上,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句。
“Go!”
陽臺上的兩人,哦不,應該說兩妖頓時便消失無蹤。那由深藍色的憂鬱流光組成的光膜障壁也緩緩的開始消散,破裂的星星光點於空中踏着優雅的步伐,在夜色作爲背景的廣闊舞臺上沉靜的謝幕。
躺在牀上的黑衣少年翻了個身,嘴裡還在嘟噥着些話。
“真吵...”
···
夜晚的學校特別安靜,安靜的如同無人之地。
柔和的月光靜靜地鋪灑在微波盪漾的湖面上,水月交融,和諧秀美。
一妙齡少女靜謐的坐在湖邊,她依靠在椅背上,閉着雙眼,淺紅色的脣微微的開着,嘴角也微微的翹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很開心的事情。而僅僅只是這樣一個平靜的笑容,卻被後世的人稱讚爲這幅水月仙子圖的點睛之筆。
“大姐,二姐她回來了。”在少女的身後,另一位黑髮盤鬢的女子走了過來,邊走嘴裡邊說着話。她的聲音悅耳動聽,完美的契合着現在的畫面,只是眸光有些冰冷的看着對岸。
魔雯沒有睜眼,只是微微側過頭,對着身後的女子輕輕的一點。
魔玲走上前,雙手抓住魔雯椅背上豎起的兩根扶手,緩緩的往後拉着轉了角度,朝兩山之中的木屋推去。
行在路上,魔玲像是想到了些什麼,然後說:“大姐,帝閻鳶果然去找周嫣然的鬼魂了。”
魔雯沒有答話,只是把手擡起,覆在魔玲握着扶手的白皙柔荑上,緩緩的摩挲着。
“我們真的不去一下嗎?”魔玲思前想後,始終不明白帝閻鳶去找一個留在現世11年的怨魂是爲什麼?更不明白爲什麼魔雯會放任他胡來,就算他有特殊的能力,但也只是人類啊,獨自面對厲鬼,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
魔雯聽出了這個妹妹語氣中的擔憂和不解,但她只是勾了勾嘴角,把頭輕輕的擺了擺。
此時,剛剛魔雯所在的湖的對岸,一個戴着黑框眼鏡的少女正急喘着氣,心有餘悸的按着胸脯。她的面前是一個畫板,畫裡有着一位氣質脫俗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