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歲月裡驚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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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了。”
還沒等思遠組織好語言,坐在對面他對面的寧清遠突然笑着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句本該讓思遠如釋重負的話卻讓他突然之間黯然失魂。
“清遠……對不起……”
寧清遠低着頭沒說話,嘴角掛着淡淡笑容。而思遠也只是靠在桌子上,看着豐盛的飯菜,他認得……這些菜和他第一次來這裡時候的菜是一模一樣的,包廂也是一樣的,甚至他坐的椅子都沒有任何變化。
“男人不能說對不起哦。”
兩人沉默良久,才見寧清遠慢慢擡起頭,她眼眶微紅,但卻強顏歡笑的看着思遠,試圖用她這難看的笑容告訴思遠她其實沒事。
而思遠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雖然明明什麼都沒幹,但卻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看着素淨一張臉的寧清遠,思遠心裡真的很堵,有很多話想說卻又無從下口,只能低着頭默默無言。
“我今天三十歲了哦。”
寧清遠用歡騰的語調告訴思遠這個殘酷的事實,雖然她並沒有顯出什麼老態,但與當年遇見她時相比,她真的變了很多。那雙曾經讓思遠心頭爲之一顫的眼睛,現在卻像蒙上了一層細紗似的讓人的捉摸不定,舉手投足間那股溫婉的女人味更是讓她與年輕女孩們劃出了一道明確的分界線。
“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告訴自己,我等你到三十歲。”寧清遠舉起酒杯:“慶祝我放下擔子。”
“我……”
思遠喉頭苦澀,根本發不出聲音,但仍然默默的舉起杯子和她碰在了一起,看着她略微疲憊和憔悴的眼神。一種難以言喻的柔弱就突如其來了。
“這個還你。”
寧清遠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布包,用微微顫抖的手打開之後,思遠才發現是當初老媽給她的那個手鐲,自己幾乎都快忘記這件事了,可沒想到多年之後她卻還能將保存得如此完好的手鐲呈現在自己面前。
“告訴阿姨……我沒有能成她的兒媳婦。”
說到這,寧清遠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順着明顯消瘦的雙頰溜到了下巴尖,滴答滴答的落進手邊的酒杯中,慢慢暈開在紅寶石一般的酒中。
思遠沒有伸手接那手鐲,而是輕柔的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但這個過程他始終一言不發。
女人用眼淚控訴,男人用沉默檢討。他的心裡一點都不比寧清遠好受,那種帶着抽搐的感覺讓他甚至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他能明白寧清遠的感覺,還掛心的人今天之後就要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消失不見,這種切膚剔骨的痛。思遠即使沒親歷但仍然能感同身受。
溫熱的手指無法止住滾燙的眼淚,房間裡只剩下寧清遠輕柔的抽泣和眼淚滴入酒杯時的脆響。
思遠放下手,拿起寧清遠手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淚裡裹的鹹苦瞬間侵蝕到他的骨髓,在淡淡的眩暈中,往事一幕一幕開始回放,從第一次看到穿着生化服滿臉自信的寧清遠,到清理噩夢繭時她的任性再到被人造旱魃襲擊受傷時的無助。最後到偷偷跟着思遠去他家鄉時臉上那小女孩一般的嬌蠻,一切都那麼清晰。
“我……”思遠緊閉雙眼。雙手死死握拳:“我……”
“我懂,不用安慰我。”寧清遠用力擦拭着怎麼都擦不掉的眼淚,卻仍然用故作堅強的語氣說道:“我知道有些事不能強求,我從知道我喜歡你的那天開始就知道,我們相遇……不是我的緣就是我的劫。我早就做好準備了。”
心疼,無盡的心疼。一種無法說出的心疼。思遠從來沒有想到一向那麼好強那麼不服輸的寧清遠寧姐姐居然有着如此柔軟的心,他從頭到尾都忽略了這一點。更多的時候甚至只當她是個哥們,是個能夠分憂解難的好夥伴,甚至是個可以依靠的好戰友,卻極少把她當成一個同樣是水做的女人。
“我……退……退役了。以後……以後我就不是特案組的人了。我……”寧清遠此刻已然泣不成聲:“我捨不得你……你們……所有人。我走了,我們的小組就沒了對嗎?”
思遠看着她的樣子,強行憋住了眼淚,死死咬着牙關,伸手想握住寧清遠的手,但卻被她迅速的閃到了一邊。
“我不需要同情,真的不需要。”寧清遠用力的抹了兩把臉:“我會忘掉你,然後重新開始生活,我能活得很漂亮。”
思遠縮回手,木然的點了點頭。他突然發現,原來人悲傷到了一個極點是沒有表情的。原來一直以爲失戀什麼的很痛苦,現在他才明白,當喜歡自己的那個人突然離開時,這種感覺居然不是痛苦,而是恐懼、哀傷、強烈的不安和無盡的失落。他早已經習慣了有一個人像寧清遠這樣一直在身邊給他各種支持爲他處理各種問題,現在……她突然在一瞬間沒了,這遠遠要比所謂的失戀更加痛楚,但卻無法說出任何所以然,因爲自己並沒有資格去阻止她離開,因爲她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能……抱抱你嗎?”寧清遠突然仰起頭看着思遠,紅腫的雙眼透着疲倦,語氣近似哀求:“好嗎?”
思遠能說“不”嗎?當然不能,他沒這個資格去說這個“不”字,所以他只能慢慢的站起身朝寧清遠張開了雙手。
當她緊緊抱着自己,眼淚打溼自己肩頭的時候,思遠的眼淚也再也沒能忍住。跟着一起慢慢流淌了下來,滴在寧清遠的額頭上,混着她的眼淚一起散落而下。
“你哭了。”
寧清遠並不貪心,她只抱了一會兒就鬆開了思遠,擡頭看着思遠的臉:“謝謝你。”
“是……”思遠側過頭:“是我該謝謝你。”
“如果以後……以後有困難和麻煩,請一定來找我,好嗎?”
“好。”
在門口分手的,思遠久久佇立看着寧清遠的車消失在街的轉角,她走的很決然,沒有一丁點拖泥帶水和她往日的風格一樣。但當她轉身的瞬間,思遠看到了她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幾下,空中的秋雨敲打着仍然盎然的樹葉,帶着料峭的寒意,彷彿一夜入冬。
這時,思遠的頭頂突然出現了一把傘,他微微轉過頭看着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的羅敷,心中突然再次涌起了無盡的酸楚。
“剛纔我的心快碎掉了,就知道你這出事情了。”
羅敷的語氣輕柔,像一貼療傷的膏藥輕柔的貼在思遠的傷口上,她擡手輕輕挽住思遠的手,陪着他站在雨中,沒有目的的凝望着遠方。
“寧姐姐走了。”思遠突然出聲,接着轉身緊緊抱住羅敷,極用力的抱着:“她走了……”
感受着像孩子似的思遠的顫抖,羅敷只是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她瞭解男人這種生物,哪怕再強悍的人,也只是一個孩子。他們永遠長不大,最多看上去比原來大了一點罷了。思遠的表現正是一個丟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的表現,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處。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