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的一隻手緊緊貼在那個挑水自殺的傢伙的肚子上。
“你有沒有把握?”喵姐在一旁問道。
“只是解個毒罷了,小事一樁。”兔子輕描淡寫地說道,他敢說這話,自然有他的底氣。
話音剛落,那個人就大口嘔吐起來。
吐出來的全都是黏液。
“我討厭服毒自殺的傢伙,有那麼多自殺方法,爲什麼偏要選這個?”江寧聳了聳肩,他倒也不怕讓那個傢伙聽到。
他說這話是有理由的。
想要侵佔一個人的意識,有一堆條件,首先要那個人心存死志,而且要一直保持這種求死的狀態,其次就是需要一個比較長的時間,讓他打入魔種並且融合。
像當初的舒助教是割腕,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只要施展幾個治癒咒,吊着命就行。服毒就不一樣了,時間長了,毒擴散到了全身,弄得不好就沒辦法解了,想要讓這傢伙活着,就只能先救人再說,而一個想要自殺的人,一旦被別人救了,十有八九會放棄自殺的念頭。
“難道你喜歡跳樓自殺?那樣的話,你根本就沒機會救人。”喵姐笑了起來。
“那倒也是。”江寧感到苦惱,想要再得到一具分身好像沒原本想象的那樣容易。
“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謝小薇白了這兩個人一眼,人命關天的事,到這倆嘴裡就變成了玩笑。
“廢話少說,先看看他爲什麼要自殺?”呂玉翎沒謝小薇那樣善良,也不象兔子那樣沒心沒肺。
“知道又怎麼樣?再多管閒事?”江寧有點不太願意。
換成一年前,他或許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時候的他隨着實力的提升,隨着地位的上漲,心裡突然間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他想做些什麼,想讓社會有所改變。
但是現在,他的想法再一次變了。
他現在已經明白,想要改變社會,沒那麼容易,這個過程中肯定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
之前的那段日子,就是因爲想得太多,做得也太多,結果在某些勢力眼裡,他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然後是各種算計和打壓,最後甚至連累到了程安瀾。
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感覺到鬱悶,感到憤怒,感到迷惘,感到困惑……不過漸漸地,他發現這根本就是他自己在作死,不但自己作死,還拉着別人做事,到了最後他甚至自己都討厭自己了,因爲他開始拿騾子和米雪的東西做人情,爲的只是拉攏一些不相干的人站在他這邊,其中甚至還有曾經的仇敵。
羅奶娃倒是沒發話,米雪卻抱怨了,也幸好這個女人抱怨了幾句,這才讓他猛醒過來。
現在他改主意了。
根本沒必要做那麼多,既得罪人,又礙眼,自己把自己架到了風頭浪尖上。
最合適的辦法其實就是大樓原來的那種風格,位於市中心,但是又隱藏在普通人中間,低調,隱蔽……還有自己管自己。
這其實才是妖怪的生存之道。
“你也沒必要從一個極端倒向另外一個極端。”喵姐輕嗤了一聲。
“就是,既然救了人,乾脆救到底。半吊子算什麼意思?”呂玉翎也有些看不上眼。
“好吧,讓我試試。”江寧嘆了口氣,他隨手打了一顆魔種進去。
魔種一打進去,他就感覺失望了:“沒戲,這個傢伙實在太不適合我了,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堆兄弟姐妹,好大一個家族啊……臥槽,這傢伙的兄弟姐妹是怎麼來的?不是有計劃生育嗎?”
“超生游擊隊,你連這個也沒聽說過嗎?”呂玉翎切了一聲。
“別歪樓。”喵姐拿這倆人沒辦法,特別是兔子,思維老是亂跳,一會兒不注意就跳得沒影了。
“這傢伙的孩子也有好幾個……說實話,我覺得不該救的,中國人口那麼多,就是因爲這種人的存在。”江寧嘟囔着。
“這可未必,現在老齡化嚴重,這傢伙爲緩解老齡化做出了貢獻,應該鼓勵纔對。”呂玉翎照樣在一旁說反話。
“好了。”喵姐有些受不了了,她一下子擰住了兔子的耳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套路了,上當受騙,以爲找到了一個投資門路,不但自己一家一當全都押了上去,還鼓動兄弟姐妹掏錢投資,不值得同情。”江寧一臉厭棄,他對這類智商欠費的傢伙一向沒什麼好感。
更討厭的是這幫傢伙還害人害己。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是他們家也上過當。
那還是他小時候的事。
他記得大伯一家曾經有一度非常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家老小似乎都抱上了什麼大粗腿,開口國際金融,閉口股市證券,還說要帶大家一起發財。
他記得那時候老爸也曾經動過心,好在老媽不願意,家裡的財政大權又都掌握在老媽手裡。二伯一家因爲出了個公務員,同樣也看不上眼,四叔要供倆孩子上學,壓力也大,結果就只有爺爺和五叔上當了……現在回想起來,五叔五嬸之所以變得市儈自私,好像就是因爲這件事。
“最近這類事好像越來越多了。”喵姐皺起了眉頭。
“有嗎?”江寧一臉疑惑:“爲什麼我覺得這種事從來沒少過?騙子年年有,傻瓜死不絕……也對,中國人那麼多,一個個騙過來,也夠騙個幾十年的了。”
“怎麼?你不想管這事?你以前不是挺有正義感的嗎?”呂玉翎在一旁問道。
“正義感?”江寧低下頭,在地上東找西找:“我有這東西嗎?爲什麼我沒看到?”
“好啦,別再耍活寶了。”喵姐在一旁輕哼了一聲。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很沒擔當。
“白跑一趟。”呂玉翎有些鬱悶,她看了一眼那個自殺的人:“就把他扔在這裡?要不要讓米琪的小弟在旁邊盯着?他醒過來會不會再一次自殺?”
“既然已經死過一次了,我相信他不會再去自殺,死一次的經歷應該足夠了吧?”喵姐多少懂點心理學。
另外,這和她也沒任何關係。
喵姐可不是什麼軟心腸,貓這種生物天生冷漠。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江寧的眼珠子在滴溜溜亂轉。
“怎麼?你又有新的想法了?”喵姐不太敢肯定地問道。
“我的正義感突然回來了。”江寧呲牙一笑。
三個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知道這隻兔子哪根筋又搭錯了?
………………
x市有名的賓館酒店很多,當初江寧鬧過的文華閣那就是其中的一家,不過說到裝飾奢華,表面功夫做得最好……那肯定得數匯通酒店。
喜歡這裡的人,全都說這裡上檔次……當然也有不喜歡的人,他們則嫌棄這裡,認爲這裡俗氣,給人的感覺就象是一個暴發戶。
“還真有點暴發戶的味道啊!”江寧站在大堂中央左看看右看看。
他沒來過這裡。
以前是因爲沒錢,作爲一個屌絲,肯定沒資格進來,等到他變成妖怪之後,他又沒時間應酬了。
說這裡暴發戶是因爲這裡到處都是金碧輝煌……那都是真金。
牆壁上,天花板上全都是貼滿了金箔,不過和那些作爲裝飾的雕塑相比,這些金箔又顯得不值錢了,那些雕塑全都是名家手筆。
地板肯定是大理石的,據說還是什麼意大利進口的某某山上的大理石……這個應該不是吹牛。
不過他看不出來,因爲地上鋪着厚厚的地毯,一腳踩上去,鞋底全都陷進去的那種。
這他喵的絕對都是暴發戶的設計。
“我沒感覺啊,不過這家的酒倒是不錯。”喵姐對裝飾什麼的並不在乎,能夠讓她在意的只有酒。
“你經常來?”江寧說這話有點酸溜溜的,他從來沒來過,喵姐看起來是這裡的常客。
“你別忘了,以前我還工作的時候,經常要應酬的,每個月總要來個五六次吧?”喵姐似乎在回憶着過去的歲月……能夠免費蹭酒喝,實在太幸福了。
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再也不會有了。
“別像一個鄉巴佬似地站在這裡怎麼樣?”呂玉翎刻意站得有些遠。
其實不只是她,喵姐、謝小薇也差不多,雖然是一起進來的,但是她們仨距離江寧至少有五六米,還裝作看不見,說話也都是用類似心靈感應的方式。
這實在是因爲兔子太喜歡搞怪,還特別摳門,和他一起出來絕對是考驗神經和羞恥感的一件事。
就比如現在,這傢伙穿着一套老舊的運動衛衣,底下是一雙假的耐克鞋。
“這位先生……”一個酒店招待走了過來,還算好,人家禮貌周到,沒直接趕人。
“歡迎光臨。”還沒等那個酒店招待走近,大堂經理立刻迎了上去,她的聲音還特別響。
江寧有些意外,轉頭看了一眼那個大堂經理,緊接着問道:“你認識我?”
“我看到過您的照片,您比照片上的樣子帥多了。”那個女人巧笑盈盈地回答。
原本要趕人的那個酒店招待立刻不敢說話了。
“你不要命了?連這位都不認得?”一個老資格的酒店招待走了過去,對想要阻攔江寧的那個同事低聲說道。
“他大概想要去毛里求斯的免費單程機票,去了那裡不但有吃有住,還有黑婆娘領,很爽的。”另外一個酒店招待走了過來。
“臥槽,是他?”剛纔那個人臉色煞白。
“你們幾個人有這心情在這裡閒扯,還不如上去給大家打個招呼,這位是瘟神,萬一再有沒眼色的傢伙,那就麻煩了。”大堂經理已經走了回來,她一臉嚴肅地訓斥道。
“打招呼?步話機裡面喊一聲,不就全都知道了?”那個明顯什麼都不懂的招待疑惑不解地問道。
“算了,你今天就休息一天吧。”大堂經理搖了搖頭,手底下有這樣的白癡,她感覺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