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來時路上聽到的對話，蕭驍的臉色透出了幾分冷凝。
不明緣由的，老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心臟位置。
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頭。
但她沒有深思。
她順着年輕人的視線看過去。
眼睛越睜越大。
......
小兒鬼往老人的身後躲了躲。
蕭驍的視線讓它有種渾身暴露在陽光下的刺痛感。
很討厭的感覺。
它心裡的不安在漸漸的蔓延。
抓住奶奶衣服的手無意識間更加用力了幾分。
然後，它感覺到了一股暖意包圍了它。
它一愣。
它看向自己的手......上的手。
蒼老的手佈滿了老年斑。
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
但是......很溫暖......也讓它幾乎要跳出喉嚨口的心臟慢慢落回了原處。
奶奶......
它擡頭怔怔的看向老人。
......
老人對小兒鬼溫和的笑了笑。
眼睛眯起。
眼角的皺紋舒展。
老人的臉上也零星分佈着老年斑，跟手上一樣。
卻也跟手給它的感覺一樣的溫暖。
......
見孩子的情緒平復了下來，老人轉頭看向了蕭驍。
目光中透着幾分奇異。
這個年輕人是她遇到的第一個，除了她以外能夠看到這個孩子的人。
這也讓老人的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孩子不是假的。
不是她的幻想。
而是真實存在的。
至於爲什麼其他人、不、大多數人看不到這孩子，她不知道。
她也不是很在意。
她是連第二隻腳都快踏入棺材的人了。
已經沒有什麼好奇的精力了。
這孩子來到了她的身邊，陪着她，僅僅這樣她就很高興了。
......
“年輕人。”
老人開口，“你......”
她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後的孩子，“看得到這個孩子？”
隨即她笑着打趣了一句，“這孩子還害羞呢。”
“別害怕。”
她輕聲安慰身後的孩子，“驍驍是好人。”
蕭氏茶館的熟客幾乎都知道驍驍。
她恰好是在驍驍考上大學的那一年身體條件開始惡化。
她基本不再外出。
除了家樓下。
她曾聽其他客人說了很多關於驍驍的事。
附近最有出息的孩子。
從小成績優異，甚至考上了燕京大學。
很厲害。
她曾經有點遺憾自己跟那孩子沒什麼緣分。
去了幾次茶館都沒有見到過那孩子。
沒想到上個禮拜突然興起想吃蕭氏茶館的點心，她卻由此見到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驍驍。
其它她不知道。
但驍驍的確是一個很有禮貌又體貼的孩子。
是一個好孩子。
“不會傷害你的。”
老人不是真的審美異於常人。
她知道，這孩子的樣子肯定讓它吃了不少的苦。
她有些心疼。
這孩子陪了她很久了。
她知道，這孩子是一個好孩子。
即使不夠坦率，卻是一個溫柔的孩子。
......
“不是。”
“什麼？”
老人疑惑的看向蕭驍。
這孩子剛纔好像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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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不會傷害它。”
蕭驍坦然自己的目的。
爲了不製造更多的傷害，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
“......什麼？”
老人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什麼......意思？”
“你......”
老人覺得自己應該理解錯了，“要傷害他？”
“爲什麼？”
老人的聲音提高了些許。
“他做什麼了？”
“你不能因爲他的樣子就討厭它，就覺得他是一個壞孩子。”
“他是一個好孩子。”
老人認真的解釋。
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把小兒鬼護在了身後。
......
老人的心裡有些失望。
現在的孩子都喜歡以貌取人。
明明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並不像是會以貌取人的樣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嗎？
她剛纔還安慰身後的孩子說這個年輕人是個好人。
不過一個轉眼，這個年輕人的話就打了她的臉。
她不明白。
不喜歡遠離就好了。
爲什麼要欺負？
......
老人的維護讓小兒鬼一愣。
雖然這是它希望的、也是它預料中的......
它看了看老人格外瘦削的背。
本來有些佝僂的背此時挺得直直的。
正如老人毫不動搖的話語。
它垂眼，心裡的感覺有些奇怪。
......
“章奶奶。”
蕭驍沒有意外老人的反應，神色平靜。
他沒有看小兒鬼。
而是迎着老人隱隱透着指責的目光。
“這個小區裡的孩子是不是總是莫名其妙的高燒不退？”
“......啊？”
老人愣住了。
她完全不明白這個年輕人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又爲什麼在這個時候說出了這句話？
是她年紀太大、跟不上年輕人的思路了嗎？
她下意識咀嚼起年輕人的那句話。
這件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秘密。
她點了點頭。
大家雖然也有說着這個小區風水不好，但畢竟現在不是以前，人沒有那麼的迷信。
大多數人說歸說，卻沒有多少人真的把這個說法放在心上。
只是對孩子的照顧愈發用心了。
老人一臉茫然。
“你問這個做什麼？”
......
“章奶奶。”
蕭驍的視線終於再次落在了小兒鬼的身上，“您知道它是什麼嗎？”
“什麼？”
老人只覺得眼前的年輕人盡是說些讓她一頭霧水的話，“不是，什麼什麼是什麼？”
“這個孩子怎麼了？”
“不管怎麼說，你剛纔的說法也太無禮了。”
什麼叫他是什麼？
哪有這樣說人的？
老人有些生氣。
......
“抱歉，是我用詞不當。”
蕭驍承認自己的失誤。
“我想表達的只是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老人皺眉思索了一會，隨即苦笑，“年輕人，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老婆子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
“實在不理解你的話。”
“章奶奶。”
既然老人這樣說了，蕭驍也很乾脆，“您身邊的不是人類。”
“不.......”
老人的聲音有些失真，透着幾分刺耳的尖銳，“不是人類？！”
老人做了一個深呼吸。
臉上的神色第一次凝重了下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老婆子禁不起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
蕭驍一臉的認真。
“你......”
老人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是幽靈？”
“這孩子是幽靈是嗎？”
老人看看自己身後的孩子，又看向了蕭驍，神色又是驚奇又是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