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哲的往事

林希洄問小嘉:“你覺得這女鬼古怪嗎?”

小嘉點點頭:“當然古怪。我覺得她應該連我都不是對手纔對,怎麼可能比你還厲害呢?”

“可不是嗎!”林希洄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難道這女鬼背後有法力高強的妖精撐腰?”不然怎麼解釋那女鬼忽強忽弱的能力?

小嘉想了想:“是有點像啊。剛纔那女鬼確實像是被第三方的力量給強行擄走的,你根本沒有防備,所以那女鬼就順利逃脫了。”

林希洄點頭:“好啊,現在我們附近不光有女鬼,還有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妖精啊。咱們兩個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自己玩的地盤都有同行一再作怪了,咱們竟然連人家是何方神聖還不知道呢。”

小嘉果斷點頭:“說的對,希洄,我支持你把那女鬼背後的妖魔鬼怪揪出來,然後胖揍一頓。一定要確立咱們的領導地位啊!”

“去你的。”林希洄推了小嘉腦袋一下,“睡你的覺去,唯恐天下不亂。”

“那是因爲,天下不亂就沒好戲看嗎。”小嘉小聲嘀咕。

小嘉往房間走了兩步,忽然回頭問:“希洄,你真的只是單純的想幫那個女鬼嗎?她叫什麼……詹子欣?”

林希洄搖搖頭,擺出一副欠抽的模樣:“怎麼可能?雖然本妖心地良善,但是在別人表示不需要的情況下,上趕着幫別人,那不是心地善良,那是犯賤。我看着像犯賤的人嗎?”

小嘉不懂了:“那你費大力氣把她召喚過來幹什麼?還說的那麼好聽,說什麼是真心想幫她,不是爲別的。”

“哎,說說而已嗎。我只是想盡快弄清楚這件案子,好讓方哲不那麼忙!”

“然後呢?”小嘉問。

“然後?然後方哲就有大把時間陪我了嗎,哈哈哈哈。”某人得意的大笑。

小嘉無語:“額,那啥,我去睡了。”

林希洄也打着哈欠回房間去了:“困死了困死了,我也去睡了。”經過剛纔一番折騰,那女鬼和她背後的“主子”應該都會收斂些。所以,等明天她再慢慢想法子找到那個不知是妖是魔的傢伙也不遲。今天怕是不成了。那個傢伙應該也有兩把刷子,不然不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把那女鬼從她眼皮子底下給弄走了,還能讓她絲毫察覺不到氣息。唔,這麼看來,那女鬼可以在青天白日下隨便溜達的本領,多半也是她背後的那個傢伙教給她,或者賜予了她一些法力。不過女鬼背後的“主子”,爲什麼不自己來取伏魔鏡呢?以詹子欣淺薄的法力,她就算拼個飛灰湮滅,也不可能拿到那鏡子的。

林希洄倒在牀上,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希洄、方哲、小嘉、童話、江琴一行五人,到E中和徽寧一中分別轉了一大圈。主要目的是辦理轉學————在小嘉的一再堅持和保證之下,林希洄同意幫小嘉也轉學。從E中往徽寧一中轉,還是比較容易的,何況方哲還認識徽寧一中的副校長。其實林希洄很想替方哲補充一下,就算他不認識副校長也沒關係,他還認識D市市長嗎,走走後門,別說從E中往徽寧一中轉了,就算從徽寧一中往E中轉都沒問題。

本來E中那邊斟酌一番,還是痛快同意了兩個孩子的選擇。畢竟這兩個學生實在是燙手山芋,何嘉晨的表現不怎麼樣,留下來也只會拖後腿。更何況,他不只是表現不怎麼樣,他還十分的“彪悍”,竟敢威脅教導主任要敗壞E中的名聲。這簡直是一尊惹不起的活祖宗。至於童話,因爲“童惟聖女兒”的身份已經曝光,留在E中,並不能給學校添什麼風采。至於她那性子,說好聽了是內向,說不好了就是孤僻、不合羣,還帶着幾分孤芳自賞、目下無塵,雖然成績一直很好,但是可能受到童惟聖一案的影響,成績正在直線往下掉,而且很可能繼續往下掉。這樣的兩個學生,多走幾個反而是好事。萬一學校堅持留下兩個學生,弄不好反而讓這兩位“爺”惱火,如果他們兩個到處一嚷嚷,撕破了柳校長那件華麗的“皇帝新衣”,那就更不好玩了。所以,他們兩個要求轉學,學校求之不得,處分什麼的也就不需要了。

吳鵬父母當時恰好也來學校,來向學校就何嘉晨的處理問題作出交涉。發現何嘉晨想以轉學來逃避懲罰,兩位律師撂下狠話,必須給了何嘉晨處理之後,纔可以轉學。否則,他們還是會繼續告何嘉晨。

何嘉晨看這兩個傢伙十分不爽,直接讓吳先生裝模作樣喝水時,水倒進了鼻孔,吳太太去拍吳先生時,不知怎麼就左右腳互相絆了一下,和吳先生一起華麗麗的“五體投地”了。

在場的人免費看了一場大戲,想笑卻都死命憋着,只有童話“呵呵“笑出聲來。看吳先生吳太太的眼神,也是一副鄙視加憐憫的樣子。

兩位大律師狼狽的起身,都是一腔怒火,卻不知道該發作給誰看。

小嘉得意洋洋:“童話你知道嗎?人太缺德,連天都會收的。”

童話點頭:“以前半信半疑,現在真的信了。不過嗎,這只是小意思。出了學校以後,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有多少教子無方的父母,等到後來都受到了應有的報應。那些不成器的兒女,簡直可以活活氣死他們。”

小嘉撓撓頭皮,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番:“這種例子是挺多的。”

吳先生和吳太太的臉拉得老長。吳太太一雙精明的三角眼似乎要冒出火光:“何嘉晨,你不用太得意,你這樣傷害我的兒子,我們一定會告你的。你不用妄想以年紀小來逃脫懲罰。故意傷人罪是很嚴重的。”

“哦,你去告吧,我奉陪到底。到時候看看,是我輸了官司比較慘,還是你們壞了名聲比較慘。哎,就這素質,也不知道是怎麼混上大律師的。”

童話接口:“也許人家在別的方面比較強大,在教育兒子這方面是弱智呢。”

“你……你還像箇中學生嗎?”吳太太怒視童話,“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說話這樣難聽?”

“哎~”童話很無辜,“我只是說也許啊,這是疑問句、猜測句,又不是肯定句,吳太太你可千萬別拿這個當藉口來告我什麼誹謗哦?我很怕的,簡直怕死了。”童話說着害怕,卻是一副嘲弄的表情和語氣。

兩個孩子的戰鬥力很強悍,以至於旁邊三個成年人完全不用發揮。

鍾主任眼看着能順利打發兩個讓人頭疼的學生,對吳先生和吳太太這種攪局的行爲就有些不滿了,她起身對吳先生和吳太太說:“校方仔細研究了何嘉晨打人的性質,認爲完全不用給予記過之類的處分,只要批評教育就可以了。如果兩位不滿意,那可以採取法律手段,校方到時候一定按照法院的判決來做。”

既然何嘉晨手裡有錄像,那她也不怕什麼了。何嘉晨如果到時候真的發了錄像出來,雖然那天的課堂紀律會令學校的名譽會受損,但是E中的升學率畢竟擺在那裡。反而這兩位律師名聲萬一壞掉,以後恐怕會受很多影響。料想他們也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兩敗俱傷的事。

小嘉和童話再次嘲諷吳先生和吳太太一番後,一衆人等這才離開。臨走前,小嘉放下話,吳先生和吳太太愛怎麼做,他都接招,最後看看是誰倒黴。

一衆人等離開學校後,林希洄直嘆氣:“這個學校怎麼這樣?一切都只看成績的嗎?雖說能順利辦手續很不錯,可他們的態度竟然是一點都不肯挽留一下學生,都不教育幫助一下學生嗎?”

方哲:“這個社會就是這麼現實。好了,世上的不平事很多的,難道你每件事都要感慨一番?那會累死的。”

“不感慨我會憋死鬱悶死的。”

方哲眼角餘光看到旁邊林希洄皺着的臉,笑起來:“這樣啊?那我們中午去吃好吃的,這樣你心情會不會好很多?”

“有好吃的當然心情好!”

“那我們吃完飯再去徽寧一中。我開車時間太長也不好,正好休息一下。”

“先說去哪裡,還有,你請客!”

方哲:“我什麼時候讓你請過客?不如我們去南國酒家吃海鮮?”

“好!”小嘉和童話先雙雙舉手叫好了。

林希洄回頭去瞧兩個孩子:“你們都是沾我的光!記得要感謝我,以後有機會了,一定要請回來。”

方哲苦笑着搖頭,明明是他付賬的好不好?怎麼就成了林希洄的功勞了?

江琴瞧童話開心的模樣,她自從上車後就有些不自在的神色悄悄淡去了。童惟聖已經死了,可是她和女兒還要活着。只要童話高興,能放下的事都放下吧,能過去的事都過去吧。

下午,衆人抵達徽寧一中。那邊更是一切順利,小嘉和童話當天就被留在了學校上課。

方哲做了大半天的免費司機,油錢還沒人報銷,回到家後已經渾身疲乏,但面上卻美滋滋的。最近喜事真多,案子有眉目了不說,最重要的是,小嘉以後要住校了——徽寧一中距離市區太遠。

他看着林希洄的家,覺得真是不錯。嗯,不管是林希洄家還是他家,以後就都是他和林希洄的二人世界了。她當初確實是真心爲童話和小嘉着想的,是要帶孩子們去徽寧一中的時候,他才忽然發覺,自己竟然爲自己謀來了這麼大的福利。方哲甚至已經想着,等小嘉高看完後,一定要忽悠他報考一個外地大學。

不過話說回來,小嘉的目標可是和童話進同一所大學。額,這麼看來,他得先忽悠童話報考外地大學?就算憑小嘉的成績不能和童話上同一所大學,可是他總會努力和童話考入同一個城市的……

方哲正舒舒服服歪在沙發上,不停的動着歪腦筋,林希洄殷勤的端了杯茶過來,放在他手裡,又坐到他旁邊,幫他揉肩膀,笑眯眯的問:“是不是很累了?”

方哲輕呼:“真是受寵若驚,希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林希洄挑挑眉毛,惡狠狠的問:“我什麼時候不溫柔了?”

“現在就不溫柔了。”方哲哀嘆,“你就不能多溫柔一會嗎,翻臉比翻書都快。”

“不滿意我啊?”林希洄繼續揚眉。

“滿意,很滿意。”方哲摟過林希洄,“就算不滿意我也會說滿意的……”

“你……”

方哲馬上接口:“何況是真的滿意啊。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溫柔的小女生了,我纔不在乎你溫柔不溫柔。”

林希洄窩在他懷裡,做小鳥依人狀:“那現在溫柔不溫柔啊?”

方哲嘆了口氣:“做這樣子有什麼用?你從心理上就一點也不小鳥依人啊。”

林希洄怒了:“難道你打算讓我做菟絲花,好纏着你這棵大樹?”

“不如我們真來個藤纏樹?你纏上來吧,我不介意的。”方哲很熱情的招呼希洄,“來吧來吧,不要客氣,不用擔心我會累到。“

“去死,又來使壞。”林希洄坐直了身子,惱怒的捶了方哲一拳。

方哲握住主動送上門來的粉拳,狠狠親了一口:“到底要幹什麼你就直說吧。”其實她什麼也不用做,只要直接開口,他都會盡量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的,不過,他還挺樂意看到她這麼做一番功夫的。

林希洄又惱了:“你忘記你昨晚跟我說的話了?”

“什麼話?”

“你要告訴我,你究竟和童話說了什麼。”

方哲想起這茬,苦笑一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勸了個女孩子而已,難爲你居然還記得。”

“那你是怎麼勸的呢?”林希洄對這件事那可是相當的好奇。

“呵呵”方哲笑了笑,儘量讓情緒看上去很平和,“也沒什麼,只是跟他講了很多我過去的事。”

“你過去的事?”這些事,他都不告訴她的,就是爲了報復她不肯跟他講自己過去的事。這個傢伙,幼稚不幼稚?無聊不無聊?

方哲點點頭:“就便宜你這次啊,我就跟你大概說說那些事好了。”

“你跟童話講了一個小時,難道只跟我大概說說就行了?我要聽你講兩個小時!”

“我……哪有那麼多事情可說?”方哲是真的很爲難。難道還要他學習小說作者,把那些事件進行藝術加工,然後效仿評書藝人,繪聲繪色的講一遍?

林希洄看他一臉疲態,有些不忍心,只好退步:“嗯,那好吧,那你到底跟童話講了些什麼?”

方哲揉揉額頭,頗有些難爲情:“其實也沒什麼。我不過是跟她講了講我當初上學時候的事。”

“你以前難道也想退學?”

“想過,不過剛一張嘴,就被我媽教訓的不敢再開口說第二回。”

“你媽怎麼教訓你的?”某人聽出了很隱晦的亮點,兩眼發亮,興致勃勃的發問。

方哲好笑死了:“能怎麼教訓?就是發火啊。她身體很不好,一生氣就容易出問題,我不想看她發脾氣。你不要腦補的太嚴重!”

林希洄一臉的失望,聽不到好戲了。

方哲去捏她鼻子:“你這算什麼表情?聽到我沒有捱揍,你很難過很失望?”

林希洄推開他的手:“不要總是捏我鼻子,小心我下次擤你一手鼻涕。”

方哲只好收回手。林希洄催促他:“繼續講啊,你既然這麼乖,那應該很聽你媽媽話纔對。當媽媽的,肯定是叮囑兒子在學校好好上課,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啊。”

方哲神色黯淡下去:“她確實是這麼叮囑的。但是我……沒有聽。”

“啊?原來你不乖的?”

方哲苦笑:“乖?我當初很壞的,差不多是全校最壞的學生,常常把老師氣得跳腳。但是我又不會讓她們拿到什麼大把柄,免得她們藉機把事情鬧大。你如果說我乖,給我以前中學時的老師同學聽到,要氣死笑死的。”

林希洄很詫異,她上下打量方哲好幾眼。他從不弄亂七八糟的髮型,頭髮上連發膠都很少抹,只是留着很規矩卻顯得青春洋溢的短髮,乾淨清爽的斜劉海襯得他人更加帥氣。他穿的是一件灰白色休閒外套,下面是一條黑色的休閒修身直筒褲,一身打扮看上去有型有款,卻又簡約內斂,十分低調的顯示自己的品味。

他從頭到腳都是個很規矩很陽光很正點很帥的傢伙,無論是清亮的眼神,還是低調的散發魅力的着裝,都顯示出這是個遠離歪門邪道、旁門左道的,很主流很……完美的人啊。至少林希洄看他哪裡都順眼,挑不出絲毫毛病來。明明是個大好的有爲青年嗎!去競選D市十大傑出青年,完全可以壓倒性勝利的啊!

林希洄長長嘆了口氣,不得已,只得做出總結:“還……真是沒看出來。”

方哲的神情越發苦澀,那是因爲他鑄成大錯,所以才一朝收斂所有的惡劣行爲,做起夏秀萍曾經期待的兒子。他苦笑一聲:“你現在當然看不出來了,不過我當初真的是個問題學生。打架,逃課,喝酒,擾亂課堂紀律,惡作劇戲弄老師,欺負同學,什麼事都幹。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壞學生的事蹟,除了違法犯罪的,我全都幹過。”

“你以前這麼壞的?比小嘉還壞?”

“小嘉跟我那時候比,是個乖寶寶。”

“你就是跟童話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