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地身子都在哆嗦,我說不出話,只能把身子貼着沉硯。
僅僅靠着這麼一絲絲的牽連,就讓我踏實地很。
我一度以爲自己就要死在這裡。
那張映照潭水的鬼臉,無數的頭髮都將成爲我的夢魘。
我抖動着身子,像是要把身上的頭髮都扯掉,那種細密的觸碰感實在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沉硯見我這般慌亂,扣住我的手,他輕聲道:“沒事了,小川,沒事了。”
可我難受的,甚至想要把自己腦袋上的頭髮都拔掉,我掙扎着從沉硯的手裡抽出我的手,猛地揪着自己的頭髮。一抓,抓下一小束。
我恐懼看到這團黑漆漆的東西,幻想它們慢慢從我的嘴巴里伸進去,攥着我的喉嚨,一點點讓我窒息。
我慌亂地抱頭,沉硯眼底生了一絲無奈,他忽而囚住我的身子,緊緊地摟着我的腰肢:“小川,你看着我!”
“不!不要過來!”我身子打顫,可是力氣終究沒有沉硯那麼大,被他扣着的手收不回來,我着急的流淚,忽而又哇地一聲哭了,猛地扎進他的懷抱,像個傻子一樣。
他輕輕摸着我的腦袋:“乖。”
沉硯將我帶出那個山洞,因着被水浸泡的緣故,我身上起了一層皮,就像是潰爛了似的,他用袍子罩住我的身子,才往山下去。
依舊是深夜,夜風吹過隱隱有些冷,儘管沉硯抱着我,可我依舊驚魂未定。
從山上可以看到楊家村祠堂那兒,燈火通明,有人在戲臺子上唱着戲,除卻這一點燈,便再也沒了光亮,哪怕一絲絲都沒有。
冰寒浸入心底,我伸手,抓着沉硯的臂膀,輕聲祈求:“能不能不要走?”
沒來由的一句話卻見着沉硯眼底起了一絲驚慌,他大概是沒想到他慢慢成了我的依靠。
沉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又在我的額間落下一個吻,輕聲道:“傻姑娘。”
他越是這般喊我,越是讓我心底空落落。
我擺弄着他的手。撒嬌道:“不走,好不好?”
我拿捏着自己最後的臉皮,奢求他留下來,見沉硯沒有說話,我繼續道:“師父說過,你可以寄在玉鐲裡……”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急了,沉硯點頭,他應允下來,說他不會再走了。
心底起了一絲暖流,可隨即便見着沉硯陰測測的臉,滿是醋意的口吻:“師父?我倒是看看,誰家師父做得出這樣狠心的事情,顧玄武,這筆賬該好好算清楚了。”
他眯着眸子,眼底滿是邪佞,冷得我渾身發抖。
沉硯一路抱着我,從山上下來,途徑祠堂的時候,他微微怔住。
“誰請了鬼戲?”沉硯輕聲道,滿是不解,戲臺上面唱跳的人,畫着詭異的妝容,就好像羣魔亂舞似的。
“顧玄武以前的師妹,據說人稱蕭娘子?”我輕聲道,沉硯皺眉,說居然是那個女人。
他好像也認識蕭玥,我猛地瞪着他,蕭玥此人。說不出的怪,畫上妝容便是妖媚動人的女人,褪去半張臉的妝容,卻又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沉硯說蕭娘子在行裡的名聲很盛,只因她被閻君倚重,陰間的鬼戲全部是蕭娘子在演。
“這女人,憑藉一人之力。行走陰陽,也是厲害得很。”
我訝異,她的戲班子,裡面人可不少,怎麼偏偏成了一人之力行走陰陽。
“蕭玥手裡,大多都是牽絲木偶,以一根繩索牽動那些木偶。唱的多是傀儡戲。”沉硯低聲道,“與顧玄武有的一拼,一個愛好玩弄紙人,一個愛好傀儡木偶,他們倒是能成一對也好了。”
沉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再去看臺上那些唱戲的,便覺得隱隱有些詭異。
難怪蕭玥手上,牽了那麼多絲線。
我們走到顧家的時候,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妖媚的喘息聲,像是男歡女愛時候發出的聲音。
院子裡靜悄悄的,各個屋子裡都沒有燈光,聲音是從顧玄武的房間裡傳來的。
我猛地羞紅了臉,沉硯曖昧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大抵是見我聽到這聲音之後,瞭然於心的反應。
“我是小樓。”
那柔媚的聲音,夾雜着重重的喘息,在我耳邊爆炸開來。
“小樓……小樓,是你嗎……”
是顧玄武的聲音,他陷於情玉之中,像是喪失了理智一樣。
可是另外一道聲音,倒是有些熟悉,我扒拉着那扇門,沉硯很壞,戳開一道口子,便看到滿屋子泄露的春光。
後面那扇窗戶居然還看着,照進去滿屋子的月光,活活照在那兩具擁抱在一起的身子上。
顧玄武閉着雙眼。他的身子好像被誰牽動了一樣,我看到月光照應着的絲線,猛地被沉硯捂住了嘴巴。
是絲線?
我差點發出聲音,顧玄武的手上和頭上有兩條絲線特備明顯,蕭玥的衣裳褪去大半,袍子遮住兩人的身子。
蕭玥不是着急的女人,這怕是纔剛剛開始,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完全將顧玄武拿捏在手掌心。
我原以爲顧玄武在這個女人的手裡,多少還有些反抗的餘地,可沒有想到,顧玄武敗地一塌糊塗,難怪他說沉硯才能救我。
顧玄武低頭,脣瓣落在蕭玥的鎖骨處,他的手扣住蕭玥的腰肢。
他嘴裡唸叨着,小樓,是你嗎?
蕭玥應允下來:“是我,是我……”
那臉上騰起的紅暈,被顧玄武親吻地滿臉錯愕,大抵沒有想到他這樣衝動,蕭玥嘴角勾起一抹陰戾:“顧小樓又如何。最後能躺在你懷裡的,還不是我。”
她這般自欺欺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蠱惑了顧玄武。
我伸手想推門進去,沉硯卻一把抓着我的手,他說顧玄武是活該。
他眯着眸子,眼底卻起了一絲報復的心理,沉硯說再等等。
再等真的就要上演活春宮了。他樂意看,我可不好意思,再這樣下去遲早是要長針眼的。
屋子裡,熱度慢慢上升,蕭玥眼底寫滿了濃情,貼着顧玄武的身子,她一把勾住顧玄武的脖子,輕聲呵氣:“來啊,玄武,我是小樓。”
卻見着顧玄武的身子緊繃,蕭玥操控手裡的絲線。
此刻的顧玄武,成了蕭玥的傀儡。
我沒有想到蕭玥的速度這樣快,她一把扣住顧玄武的腰肢,一個翻身。便化爲女王的模樣,她在上,眼眸之中的慾念越來越深。
“不如就一起下地獄。”
耳畔響起唱戲的聲音,才驚覺蕭玥變了唱腔,背上的梅花圖案越發的清晰,香汗淋漓,落在那梅花枝頭。她微微咬着下脣。
門吱啦一下,沉硯出手了,這人壞到骨子裡了,在人家情正濃的時候推門進去。
蕭玥猛地收住手,聽到簌簌簌的聲音,架着的幾根絲線段落,顧玄武像是泄了氣似的。蕭玥還在繼續,可是那幾根絲線已經斷掉。
“閣下是什麼人?”蕭玥沉聲,我躲在沉硯的身後,等她看到我的時候,臉色立刻就變了,“你來做什麼?”
“我該問你,來我師父的房裡做什麼?”我眯着眸子。盯着蕭玥。
顧玄武因着沒有絲線的牽引,這會兒低頭坐在那裡,蕭玥來不及重新換上新的絲線,牽絲的木偶斷了線,傀儡便從手裡失去控制。
蕭玥滿臉印痕,她沉聲:“我不過是想問問他,顧長彥的墓在哪裡。”
“是嗎?”沉硯冷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顧家單傳的男人,若是在此時破了身子,一身的道行盡毀,人不死也殘,你倒是狠心吶。”
“你……”蕭玥臉色蒼白,沒想到被沉硯一眼戳破。“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大抵不需要告訴你,你與顧玄武之間的恩怨,我可不管,只是我有些私人恩怨要留着跟他算,可不能任由你動手。”
沉硯救人的理由也說得冠冕堂皇,我看着顧玄武。原以爲他也是縱情山水的人,沒想到卻守身如玉。
蕭玥起身,手裡多了幾枚柳葉刀,可是卻終究近不了沉硯的身子。
刀子擦過他的身子,絲線落地,沉硯幾下便斬斷了蕭玥手裡所有的絲線。
“傀儡戲,若是沒有這根線牽引,傀儡終究是傀儡,如果我斬斷你身上被牽引的線,不知道你會不會變成一堆木柴?”沉硯眼眸之中濃濃的殺氣。
蕭玥變了臉色:“呵呵。”
蕭玥也是牽絲木偶,只是她比較厲害,出自大師之手,背後的絲線尋常人是看不到的。
我站在一旁,心底無限恐懼。蕭玥狠狠地盯着我,勾脣冷笑:“與我作對,你會後悔的。”
蕭玥只以爲我搬了救兵過來對付她,實則她不知道,這是陰長陽錯撞破罷了。
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清冷的聲音:“你救下顧玄武,他未必會領你的好。”
“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冷笑出聲。蕭玥落荒而逃,我才驚覺沉硯的身子微微有些奇怪,蕭玥離開許久,他才挪動身子,猛地吐出一口血。
我慌了,他擺手說他沒有事情。
沉硯說要是蕭玥繼續糾纏下去,他怕是在她手底討不得掏出。他勾脣,說該死的鎮魂釘,他早晚有一天被拔除。
“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顧玄武的嘴裡發出。
沉硯捂着心口,忽而身子坐直。
我猛地皺眉。
顧玄武慢慢睜開眼睛,他的衣服上落下點點血跡,見到我跟沉硯出現的時候。顧玄武眼底寫滿了驚恐,甚至還有一絲牴觸。
蕭玥說的沒錯,他未必會領情,可是那又如何。
“出去。”顧玄武清冷的聲音,在耳邊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