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好那兩個紙人,顧玄武給我裁了一身新衣服,豔麗的紅色,很貼身的旗袍,說是明兒再穿。
我提着那兩個紙人,往楊雪絨家裡去。
顧玄武說我還是面對不了陸晉深,他故意差遣我去送紙人,只是想看看我的心。
走到楊雪絨家那低矮的房子前,數十天前,我們還只是從城裡來楊家村遊玩的人,可現在我們卻是被楊家村囚禁的人。
門纔打開,楊雪絨沉着一張臉,怒目瞪着我,等看到我手裡的紙人,她才稍稍換上一副笑臉。
“還以爲你來找我做什麼,原來是紙人。”楊雪絨滿臉高傲,伸手想要奪過那兩個紙人,她好像很不耐煩,想要關門。
我越過她,看到屋子裡蹲在地上的男人,眯着眸子,指着陸晉深:“那是你……未婚夫?”
楊雪絨原本不打算跟我說,可見我提起陸晉深,她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笑容:“是啊,這跟你沒關係吧,你是顧先生做得紙人,卻來關心我家阿深?”
楊雪絨話語裡面帶着濃濃的火藥味,大概因爲陸晉深之前幫過我幾次。
她眼底的敵意很深。
我好像聽到陸晉深在說話,隱隱約約。
“小川……川兒……是誰?”
陸晉深猛地擡頭,那倉皇的臉上寫滿了震驚,他看到了我,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猩紅的眸子,滿是胡茬的臉。
“你能不能告訴我,小川是誰?”
他抓着門柄,楊雪絨猛地拉住他,她臉色都變了。
陸晉深眼底寫滿真誠,他問我,小川是誰,爲什麼他會時不時想起這個名字。
他抱着頭,猛地蹲在地上,很難受的樣子,他說他想不起來了。
“阿深。”楊雪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說小川是他曾經養過的一隻狗。
我心底冷然,像是被人抓着心臟一樣,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怕是隻有記憶深處的人,纔會忘不掉吧?”我沉聲,楊雪絨轉過頭來,沉着臉,呵斥我。
“顧先生忙得很吧,你還有工夫在這裡管我的未婚夫?”
楊雪絨怒目瞪着我。
我清冷的聲音,微微顫抖,我竭盡全力讓自己看着沒什麼異常,我笑笑:“你的未婚夫,似乎愛的不是你呢。”
“胡說什麼,阿深怎麼會不愛我,你一個紙人,懂什麼是愛嗎?”楊雪絨伸手去拽陸晉深。
陸晉深卻始終蹲在那兒,慢慢地耗光楊雪絨的耐心,她怕是要發作了。
“怎麼看着都像是你在逼迫他。”我靠在那兒,眼底有淚水暈染開來,鼻子酸澀的很。
楊雪絨說陸晉深只是被最近鬧鬼的事情,擾亂了心神,她越是解釋,越能看得出來,她眼底的慌亂。
陸晉深忽而掙脫開楊雪絨的手,往屋子裡面去,我的視線始終鎖在他的身上。
我問過顧玄武,要解開陸晉深身上的降頭,只有楊雪絨纔有辦法。
“看夠了沒?”楊雪絨幽怨地盯着我,說什麼一個紙人,也敢肖想她的男人,她垂眸,忽而笑了,“明天的婚禮,希望你也能來,到時候,讓你看看什麼纔是最完美的婚禮,什麼纔是最完美的戀人。”
楊雪絨轉身,我看到楊家奶佝僂着身子,往那間屋子去,曾經將我捆綁着的屋子裡。
曾經我親眼目睹,她給他下降頭的過程,可我卻無能爲力。
我多想現在就衝進去,衝進去救陸晉深,可我清楚,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