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燈泡一樣的玻璃罩在晃動。
可密室裡沒有風,我驚恐地看向荊家老頭,他很不滿,因爲我沒將寶兒給他。
“是什麼東西?”我沉聲,問荊家老頭,身上越來越冷,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這邊靠。
“噓。”荊家老頭噓了一聲,叫我不要吵。
等看到那些從底下彌散出來的黑氣,我才知道,爲什麼這些玻璃會在晃動,那是怨魂的力量,一點點飄散在空中。
“走吧。”荊老頭低聲道,那些燈泡往兩邊分開,他指着前面的路,“就當在祖先面前露個臉了。”
他寒聲,我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過去,鬼泣的聲音太明顯了,我穿過那些燈泡似的玻璃,看着那些白骨,心都攥在一塊兒。
我什麼都沒有說,眯着眼,全程硬着頭皮過去。
直到我走過去之後,荊家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我跟前,他一把攥着我的手,將我從密室裡拉了出來。
是硬生生扯了出來。
我心慌得很:“爺爺,剛纔是什麼感覺?”
我問他,那種快要被吸進去的感覺,好像腳下就是一個漩渦,在慢慢吸引着我掉下去。
“少問,從今天起,你正式入主祠堂,便是荊家的人了。”荊家老頭子從那牌位前面的抽屜裡拿出一個紅色的瓶子。
他哆嗦着手,倒出一顆暗紅色的藥丸,遞給我:“吃下去吧,可以解了身上的毒。”
“什麼?毒?”我故作驚訝,荊家老頭倒也不在意這些,也不管我什麼反應,告訴我這是解藥。
他盯着我看,不管是毒藥還是解藥,我都硬着頭皮吃下去。
“以前怕你被別人利用回來荊家,現在嫌疑解除,我也該給你解藥了,不然毒性攻心,我想救你都不行了。”荊家老頭子低聲道。
他打消了對我的疑竇。
見我愣在那兒,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叫我不要多想,有些事情深思熟慮之後便失去味兒了。
“可是爺爺……我就是荊家的人……”我順着下去,未免他看出太多的破綻。
荊家老爺子笑了:“你跟你爸一樣,愛追根究底,這麼說吧,你到底不是養在荊家,怕有心之人利用了你,這幾天算是考驗吧,你通過考驗我是該將解藥給你的。”
荊家老頭說我不需要明白這些,只要以後好好地待在荊家,不要背叛荊家就可以了。
我跟他走在前面快分開的地方,老頭子再一次提起寶兒。
“那隻小鬼你可要好好養着,切莫被人給弄走了。”荊老頭說那隻小鬼可比葉黎地好多了,早知道我身上帶了這麼好的小鬼,也不用打葉黎的主意。
如果沒有之前那一出,也不會得罪葉黎。
可惜荊老頭怕是死都想不到,這小鬼就是葉黎手裡那隻,只不過被偷樑換柱了而已。
我回了房間之後,沉硯便出現了,他噓了一聲。
“怎麼樣了,葉黎起疑心沒?”我看向沉硯,心裡有些擔心,葉黎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能將沉墨養大,亂了沉家一門,而且之後的算計又是那麼深,葉黎此人是個禍害。
“他怎麼可能會懷疑,那就是他親手所養的小鬼,半點錯都沒有。”沉硯笑笑,開始摸我的頭髮,一搓一搓地捋,不知道在弄什麼。
他的手變得漆黑一片,我僵在那兒,沉硯問我荊老頭帶我去了哪裡。
“密室,他說帶我去過列祖列宗。”我皺眉,也想不明白荊老頭神神叨叨什麼,總歸今晚的一切看着都怪異。
“怨氣很深,瞧着把我的手都弄成這樣了。”沉硯揚起手。
他取了一道符,慢慢地滑過他的手,瞬間又恢復到了原來白皙的樣子,那個密室很奇怪,照着荊老頭的意思,那是荊家列祖列宗的白骨所安之處。
“素來聽說過安生骨,可沒有見過有人布。”沉硯輕聲,“難道荊家還有這個?”
“我也不清楚,對了,在那密室裡面,寶兒自己出來了,我攔都攔不住。”我跟沉硯說了這件事情,他微微蹙眉。
荊老頭開始打寶兒的主意了,這我很清楚,我以爲沉硯會說什麼,可是思慮半天,他忽而開口。
“我知道了,那裡面可不是什麼安生骨,怕是煉化之後的骨頭,你想啊,寶兒最喜歡什麼?”沉硯問我。
我一想,愣在那兒,寶兒最喜歡吃惡鬼腐屍,如果祠堂裡掛着的是安生骨的話,那寶兒絕對不會出來,能引起他食慾的,也只有鬼怪了。
“是被煉化的骨頭,那兒豈不是?”
沉硯點頭,他說沒想到荊家倒是有本事,敢將自己祖先都煉化掉,難怪能穩穩地坐着北地這把交椅。
我跟沉硯聊了一會兒,他今晚留下來陪我,荊老頭對寶兒起了貪心,今晚肯定會來。
沉硯不放心我,自然會留下來陪我。
我還跟他說了荊老頭給我解藥的事兒,這一步連沉硯都看不明白。
大概是真的認同我是荊家的血脈,總歸我身上的毒在慢慢減退,這也算是好事兒。
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生,也不敢閤眼,果不其然,入夜之後便有黑影躥進我的房間,我一翻身,倒是把來人嚇了一跳。
那人大概僵了一下,很快就從我的手上找到了玉鐲子。
他想拽下來,可卻發現玉鐲子好像與我連爲一體一樣,怎麼都弄不下來。
我能感覺得到疼痛,那人扯了一陣子見無果,纔開始想別的辦法,他手裡有符,想要將寶兒從玉鐲子里弄出來,可惜了,他上躥下跳忙活了一陣,都沒有能見着寶兒。
我又翻了個身,他大概是怕驚醒我,纔不舍地離開。
一晚上驚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輕嘆一口氣,幸好沒有給他發現什麼。
果然是荊老頭,這老不死的倒是看上了我們寶兒。
沉硯從暗處出來,他眯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寶兒的主意,也好,不如藉着它將計就計。”
“你想幹什麼,笑得那麼陰森?”我趴在沉硯的身上,從身後抱住了他,不太懂他的意思。
“荊老頭不是想要這個小鬼嗎?咱們就趁機給他挖個坑。”沉硯笑笑,看向我。
“要我怎麼做?”我問他。
沉硯噓了一聲,要我繼續睡覺,有些事兒得慢慢來,也不急於這一晚的。
有他守在牀前,倒是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等醒來的時候,便有僕人送來早飯,規格跟之前完全不一樣,這就是荊家本家的待遇。
我跟荊老頭說要熟悉一下御鬼堂的章程,便跟着去找陳滿,臨走之前,荊老頭再度囑咐了一頓,要我套住陳滿。
並不能消化他花話裡面的意思,我跟沉硯一早便推開了御鬼堂的大門,陳滿坐在那兒,好像一早就清楚沉硯會來。
“我就知道,你對九耀也是感興趣的。”陳滿一副算破天機的樣子。
我咳嗽一聲:“我還沒跟沉硯說這件事情呢,先帶他過來而已。”
陳滿的臉色瞬間有些怪異,剛纔還拿着捏着,這會兒倒也平和下來,他的態度很好:“我重新跟你們說吧這件事情,九耀那兒有個墓,我的人呢,下不去墓,倒是前段時間,有個人從裡面逃了出來。”
陳滿將太師椅和那具殭屍的事情告訴給了沉硯。
“太師椅在什麼地方?”沉硯低聲道,隱隱有些雀躍。
在聽到陳滿將那些故事的時候,我也在太師椅上看到過幾幕,只是暫時不能將那些事情連在一起。
陳滿嚇了一跳:“在……在後面那間屋子,您跟我來吧。”
我再度見到了那把太師椅,依舊和之前看到的那般精緻,沉硯二話不說便坐了上去,他的神色起伏不大,看完之後便又站了起來。
“故事很明顯,是個女人找丈夫,她丈夫變成了殭屍找不着了,可問題是這女人是怎麼將記憶留在太師椅裡的?”陳滿摸着肥碩的下巴,問我們。
我哪兒知道這些,要不是魂魄附着,要不是有怨念。
“可如果是怨念,是魂魄的話,不該是太師椅啊。”陳滿依舊想不明白,而且這些東西上面,半點魂魄的痕跡都沒有。
沉硯在思索什麼,來回試探了好幾次,他也看得很清楚那些畫面,那個女人的確很可憐,在找她的丈夫,穿過春秋冬夏,可惜她不知道,她的丈夫早就死了。
“我想去九耀解開這個謎團,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丈夫又是誰,難道您不好奇嗎?”陳滿問了一句,他在試探沉硯呢。
那墓,他是貿然不敢一個人下去,九死一生,就算他是盜墓街的扛把子那又如何。
在這些面前,陳滿比不過沉硯。
“這件事情不着急。”沉硯低聲道,“如果要下九耀的墓,還是等過一陣吧,這天氣,不合適。”
“您是什麼意思?”陳滿急了,可沒見過說天氣不合適下墓的。
沉硯眯着眸子,輕聲道:“我早前就在九耀待過,要下那墓,須地等天晴的時候,有月亮探路,才能找到入墓的口子,不然白天找尋再怎麼費力,都不能找到入口的。”
一席話,點醒了陳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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