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馬如意定當準時出席。”十二略一拱手,她現在得到的,是她拼命換來的,她承受得起!
玄武帝心懷安慰,故而又道:“朕也曾聽聞你與司馬大小姐定下天地契約一事,不若如此,今日你二人皆連場大戰,實力虛耗,就算得勝,也不免落人口舌,三天後,皇城校場,再一較高下,你意下如何?”玄武帝這是既想拉攏十二,又不願捨棄司馬一家,既然皇帝都開口了,十二也不願橫加阻撓。
不就是三天嗎?她還不信三天內,司馬懿能吃了仙丹,實力大增?
她面色一冷,朝着司馬雄的方向遞去一個譏諷的眼色,嘴裡卻道:“謹遵皇上懿旨。”
“好!”玄武帝唯恐十二天生反骨,在衆人面前給他難堪,現在看來,她倒是個識時務的人,當即大笑道:“朕今日高興,得蒙諸位不遠萬里前來皇城參加此次大會,晚上於百會園,朕備上水酒,宴請諸位俠士。”
玄武帝禮賢下士,對這幫年輕一輩的武者也是以禮相待,衆人自是心懷感激,只恨不得立馬爲玄武國拋頭顱灑熱血,這一招攻心計,玄武帝是用得熟絡。
比賽結束後,十二由宮婢帶往偏院進行歇息,因着晚上還有一場盛大的宴會,衆人也未曾離開,就在偏院內一人一居安置下來。
偏院,紅漆長廊,高牆灰瓦,院落雖算不上奢華,卻是雅緻,一道半月形的拱門,鵝卵石鋪成的路道,院落中,種着記住參天古樹,枝椏蔥綠,九轉紅廊繞着居室蜿蜒開來,前院、後院大大小小有近二十間屋子,平日裡鮮少有人進出,可太監們卻時常來此打掃,每間房外都擱置着兩盆石松,雕花的紅漆木門,紙糊的窗口,房樑結實牢固,院子裡偶有幾隻蝴蝶交頸齊飛,一派清雅悠閒。
十二坐在木椅上,閉眼調整內息,雲氏兄妹被一幫仰慕雲天門的年輕人圍堵在院子裡,嘰嘰喳喳的向他們請教着上三宗的事,誰不想和上三宗攀上交情呢?需知在玄武國,上三宗的地位可是凌駕於皇室之上的。
司馬懿不願和十二待在一處,向皇上請辭後,便同司馬雄一道出宮回府。
在偏院休息了一下午,十二體內六階巔峰的鬥氣總算是穩固下來,她並不着急突破,短短兩三日從五階進入六階巔峰,這速度饒是十二也嚇住了,她可不想因爲急功近利,導致根基不穩。
換掉身上染血的衣衫,蘭心還特地向宮婢要了件女兒家的羅裙,十二一看那華貴、雍容的裙子眉頭就皺成了川字。
“就沒有男裝嗎?”她素手提壺,給自己斟了杯茶,淡漠的問道。
蘭心對這衣裳可是愛不釋手,一聽十二這話,小臉當即皺成一團:“小姐!今晚你可是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亮相的,難道還打算女扮男裝嗎?”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哪有人整天不愛紅妝偏愛男裝的?怎麼她家小姐偏生這般與衆不同呢?
“必須穿這件?”十二指了指她手裡的衣物,挑眉反問。
“是!”蘭心重重點頭,根本不給十二反駁的餘地,自從十二穿越以來,幾乎就沒穿過女裝,都是一身簡單幹練的袍子,活脫脫把自己當作了男兒身,蘭心不止一次在心底腹誹,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她哪裡肯放過十二?
急忙把人往梳妝檯的昏黃鏡子前一推,嘴裡道:“奴婢今兒啊,可要好好把小姐打扮一番,到時候定要讓小姐在人前出彩,什麼天下第一美女,奴婢看,那些人都是睜眼瞎,大小姐哪裡有小姐漂亮?”
她喋喋不休的說着話,手裡拿着把木梳子,將十二的馬尾扯下,細心的爲她打扮起來。
十二本是想拒絕的,可每當她從鏡子裡看見蘭心那副認真的模樣時,話到了嘴邊又給嚥了回去,也罷,就依她一回,她無奈的想到,素來冷清的眸子裡,極快的閃過一分縱容之色。
雲氏兄妹好不容易纔擺脫掉那幫熱情的武者,穿過長廊來到十二的屋子外,卻見此處門房緊閉,明夜雙手抱着胳膊,猶如一尊門神立在屋外,他的身軀正好將門堵得死死的,任誰也進不去。
“站住!”他一個跨步,擋在雲若水跟前,“主子在裡面更衣,任何人不能進去。”說着,他還狠狠瞪了雲若寒一眼,話意有所指。
雲若寒翩然一笑,依舊是那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對他兇狠的目光視若無睹,倒是一向急脾氣的雲若水,一聽這話,雙眼閃爍着明亮的光芒,哪裡等得了?急忙去推明夜的胸膛:“讓開啦,我要去見如意姐姐。”
“雲小姐,”明夜並不習慣與旁人太過親近,他後退半步,避開了雲若水的手掌,俊美的容貌帶着與十二如出一轍的冷漠,“請自重!”
雲若水氣呼呼的鼓着腮幫:“你以爲我碰你啊!你快給我走開!我要進去見……”
她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那扇雕花的紅漆木門從裡面被人打開。
一席月牙白的錦繡紗裙,裙襬用銀線鑲邊,腰間的純白色絲條在腹部打成小型的蝴蝶結,兩頭自然垂落,腳踏一雙白色繡花鞋,寬袖窄腰,腰肢盈盈一握,長髮堆肩,從兩肩自然落到胸前,額上中分,鬢髮漆黑如墨色,一張清秀的小臉施着淡妝,竟透着股傲然,眉黛輕掃,朱脣微點,一雙宛如星辰般璀璨的黑眸,內斂光華。
一席白衣,襯得她愈發飄渺出塵,那身冷漠的氣息,更是出類拔萃,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宛如一朵青蓮。
雲若寒手中的骨扇咔擦一聲落到地上,他滿目驚豔,碧波盪漾的瞳眸,泛過癡迷的微光。
明夜亦是如此,見慣了十二一身男裝英姿颯爽,再見她一席羅裙,竟有種驚爲天人的錯覺。
“媽媽,,”小奶包跌跌撞撞的從紅廊一頭小跑過來,在地上一蹦,準確的落到十二的懷中,也打斷了幾人的癡迷。
雲若寒乾咳一聲,彎腰從地上將骨扇撿起來,他雖很少下山,可雲天門中的女弟子卻也不少,美貌的、清純的、妖嬈的,他見了太多,卻從沒有過一人能讓他如此失神。
“跑哪兒去了?”不知是不是換上女裝的緣故,十二平日裡素來冷漠的臉廓也放柔了不少,她垂目看着懷中的小奶包,漆黑的瞳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寵溺。
“倫家去見大哥哥了。”小奶包粉嫩的小手塞入懷中,摸了好一陣,纔拿出個東西來,他攤開手,只見那粉嫩的手掌裡靜靜的躺着一個銀色戒指,戒指鑲嵌着一顆血紅的玉石,玉石內流光溢彩,很是奪目,“大哥哥說,這是送給媽媽的賀禮。”
大哥哥?不知爲何,看着這血紅的玉石,十二的腦海中竟會出現凌宇寒風情萬種的英姿,她一搖腦袋,將這抹本不該存在的思緒狠狠拋開,“大哥哥是誰?”
小奶包故作老成的託着下巴,想了想才糯糯的說道:“大哥哥啊,大哥哥好漂亮的,身上紅紅的,白白的,可好看了。”他吃力的筆畫着,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很是可愛。
雲若何明夜同時想到了中午將十二擄走的那紅衣男子,兩人面色一沉,心頭皆是一股不甘徒然升起。
十二拿起戒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才收入袖中。
“下次記得不要隨便收陌生人的東西。”她伸手戳了戳小奶包的腦門,清冷的嗓音帶着淡淡的無奈。
“哦,大哥哥纔不是陌生人呢。”小奶包可愛的撅着嘴,都快能掛壺了,十二很想知道凌宇寒究竟是怎麼收復這奶包的?
“如意姐姐。”雲若水覺得自己沒無視了,她一把勾住十二的胳膊,眨巴着眼睛,調皮的笑道:“你這麼穿可真漂亮,剛纔我還以爲是天仙下凡了呢。”
“天仙?”十二嘴角一抽,“那是你的幻覺。”
“哎呀,反正如意姐姐就很漂亮嘛。”雲若水鼓着腮幫,一行衆人從偏院出發,在皇宮裡閒逛起來,玄武的皇宮比起中國古代幾乎沒什麼兩樣,三步一樓,五步一亭,隨處可見成林的喬木,百花在花圃中奼紫嫣紅的爭相開放,時不時有娉婷的宮婢擁着美貌如花的妃子行過,紅廊蜿蜒,小謝涼亭,花香陣陣。
“哎喲,雜家可算是找到你們了。”太監總管一撫手中的浮塵,在北苑的山石林間找到了十二等人,他微微佝僂着背脊,鬢髮雪白,小跑着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禮,“皇上正讓雜家去找諸位呢。”
“有什麼事嗎?”十二眉梢一翹,冷冷的問道,現在距離晚宴還有一個時辰,夕陽還未落下,玄武帝找他們做什麼?
太監尖着嗓子搖頭道:“這雜家可不知道,聖上的心思豈是雜家能猜透的?總之,諸位隨我來吧。”
十二抿了抿脣線,領着衆人穿過大半個皇宮這才總算是到達了御書房,石階下八名近衛軍守在兩側,威嚴的樓宇,懸掛着筆走龍蛇的牌匾,太監總管輕輕推開房門,沒多會兒,便傳來一道尖銳的嗓音:“宣司馬如意、雲若寒、雲若水覲見,,”
十二將小奶包扔給蘭心,一整身上的羅裙,與雲若寒並肩而入。
“參見吾皇。”三人皆是站着拱手,玄武帝滿不在乎呵呵一笑,大手在空中虛擡:“平身平身,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
十二剛進御書房,就發現了端坐在龍案下方的睿王,以及他對面坐在花梨木椅上的白髮蒼蒼的老頭兒,她瞳孔一縮,五指霎那間緊握成拳。
穆少秋!
雲若寒氣息一亂,呼吸略顯倉促,一雙黑眸充斥着殺意與怒火,直直的瞪着那老頭兒,御書房內的氣氛變得凝重,十二眉梢冷峻,看向龍案後,一身龍袍的玄武帝,心中思索着他這是什麼意思!
她不知,在三名傭兵被她打敗後,穆少秋就已得到消息,她一刀費了甲大,一刀傷了小丫,這讓一向護犢的穆少秋如何坐得住?他竟直接從傭兵工會闖入皇宮大院,覲見玄武帝,要爲他的愛徒討要說法。
“皇上,不知有何事需要請我等前來?”十二頂着穆少秋不善的視線,心頭微沉,臉上卻是不露分毫,依舊是那副生人勿進的表情,拱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