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來, 楚國京郊不知何時建起一家食舍,只做藥膳。
食舍位置偏僻,少有人往, 卻出乎預料地在一年內以不可阻擋之勢在楚國皇城的一衆食舍中佔據一席之地。
食舍名養軒。
皇城諸多達官顯貴, 許多人家中也有專做藥膳的膳夫, 卻從未有人能做出養軒的味道。
不知哪戶獵奇人家的宴席上最先出現養軒的十二藥膳宴, 從此很快便風靡開來。
以致如今只是三月, 養軒的藥膳宴已經約到了九月。
襄玥對此稍有意外,但在離郴的目光下很快變成得色。
食舍後不對外的小院內,襄玥逐漸熟練地打着算盤, 邊言:“大表哥,我可以還你借我建食舍的錢了。”
離郴冷哼, 抱臂倚在一旁看襄玥, 突然上前幾步拍了拍襄玥的肩。
“走了。”離郴道:“我要去杭城一段時間, 你……算了,不管你了。”
襄玥一把攔住離郴:“你不會還生氣吧。”
當時襄玥堅決不入住離府, 離郴面色十分難看,似乎恨不得把她綁起來狠揍一頓。
卻是秦襄嶺,不知從何聞得消息,立時命人送來一份地契還有一句話“這般甚好。”離郴沉默思量許久,最終同意了。
離郴還是不悅, 有些嫌棄地繞過襄玥離開。
“杭城盛產珍珠, 給你尋些回來添置嫁妝。”
“我不要……”
面前已沒了人影, 襄玥纖白的指節頓在黑木算盤上, 眉眼柔和, 輕輕說完話,“保重。”
食舍一年來安穩無恙, 背後少不了離郴的照料。
只是,離郴離開不久,襄玥總感覺小院內多了一雙眼睛,沉默壓抑地凝視着她。
襄玥蜷了蜷指尖,掩好屋門。
夜間,襄玥放下書卷,瞥見未關的窗扇。窗外一片濃重的沉黑,星光被藏起來,稍遠處更是什麼也瞧不見。
襄玥用力合上窗扇,心頭莫名地浮起惱意。
腦中揮之不去一雙眸色複雜的眼。
其實一年來,襄玥很少想起周景安。時間在他們之間,像是過去了很久。
然今夜,腦海中驀地一股腦涌上那人的身影,彷彿要把過去一年都沒有的念想補上。
襄玥矇頭把自己塞進被裡。
屋外,風吹過某個光亮不及的角落,也吹散了些許愉悅的笑聲。
第二日清早,襄玥倦乏地走出屋門,。
走過窗前,襄玥睜大眼。
一枝還含着清晨露水的翠生生的花藤大刺刺靠在窗扇上。
襄玥走進前院。
掌櫃一驚,實是他來養軒後第一次見襄玥進前院,掌櫃趁無人注意引着襄玥到簾帳後。
不待掌櫃開口,襄玥磨了磨牙,“掌櫃的,去買老鼠夾放到院裡各個角落,還有樹上。”
又到了夜晚,月明星稀。
燭火旁,襄玥拿着書卷半天沒有翻一頁,目光全落在了屋外,佈滿老鼠夾的院子。
夜已深,襄玥拿着書卷的手開始不穩,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哈欠,又強撐着去抱了毯子來。不想裹上柔軟溫暖的毯子,睡意愈發濃厚。
書卷跌在軟榻上,燭火被風吹熄。
襄玥腦袋一點一點的,迷濛睜大眼睛,終於在某一刻,斜着倒下的額頭上觸上溫熱可靠的手掌。
襄玥滿足的睡去。
黑暗裡,看不下去跳窗進來的人,縱容地低嘆。
周景安將襄玥安穩擱到榻上,裹緊毯子,最後眷戀地看了眼,又要躍窗。
下一刻,袖擺被拽住。
力氣不大,周景安卻像被抓住了要害猛地頓住。
身後再沒有動靜,但袖擺仍被人執着地抓在手中。
周景安沉了沉氣,下定決心轉身,正要言語。
月光灑進窗內,柔和地鋪在襄玥的睡顏上,臉頰依稀可見沉睡的暈紅。
“……小騙子。”
周景安啼笑皆非地握了握襄玥的指尖,是熟悉的繾綣的溫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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