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假裝自己不毒舌,假裝自己很無辜,桂香地輕咳了兩聲,把頭轉到一旁數烏鴉。
許是被桂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神情逗樂了,彌傷不禁笑道。
“好吧,既然本王身邊最毒舌的丫鬟都開始說別人好話了,本王怎能甘心再當惡人呢?”
“這樣吧,本王對初荷的確是於心不忍,我這裡有一封信是之前寫好了的,你留下來,等到我走了的半個時辰之後,再把信封交給王妃,這裡面的內容就是本王對初荷所有的交代。”
說罷,還沒等桂香點頭接過信,彌傷縱身一躍馬上,流連地看了一眼初荷的房間,左臂飛快一閃。
只見桂香懷裡的寶劍霎那之間已經到了彌傷的手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封薄薄的信封。
風蕭蕭兮,騰飛起來的白色衣裾帶着一種淡淡的薄荷味道,彌傷那亦雄亦雌的俊美身影,如星辰滑過,消失在朗朗的皓空之中。
許了半天桂香纔回過神來,捧着手中薄如蟬衣的信封,她方纔一拍大腿道。
“暈,我怎麼這麼命苦,王爺不是說好了帶我一起去靈山的嗎?言而無信啊,食言而肥啊,難道我這個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就只給委派個送信丫頭的角色,太不厚道了吧。”一邊無語地搖頭,桂香一邊把信封舉在半空中若有所思。
聯想到昨夜初荷的傷心和失落,桂香不禁好奇,這信封裡面究竟寫的是什麼內容,還有,王爺明明是在乎王妃的,爲什麼這一腔的柔情卻不當面說清呢?
看來王爺和王妃之間的事情絕非自己看到的那麼簡單。
“王妃在嗎?王爺臨走的時候留下了一封信,讓奴婢親手交給王妃。”半個時辰後,桂香帶着信來到了初荷的房間。
經過昨天和初荷的交流,桂香對這位性格特別的王妃異常恭敬,言辭語調之間也寫着謙卑。
“桂香姐姐來了,請進吧。”門是初荷身邊的小丫鬟竹影打開的,見桂香來了她先是一詫異,看桂香手中拿着信封,才又現出了釋然的神情。
“姐姐先坐,我們王妃還沒睡醒,我去叫她,一會兒就過來。”竹影說罷,轉身就去了內帳,不多一會兒的工夫又匆匆跑了出來,手裡同樣拿着一封信。
“不好了不好了,王妃不見了!”竹影的臉上現出焦慌之色,她剛纔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初荷平日裡一向起的很早去看小貝子,今天卻破天荒地睡了懶覺,日上三竿了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這麼明顯的反常竹影不禁暗道她真笨,粗心大意把王妃弄丟了。
“王妃不見了?不會吧……”桂香眉頭幽皺,半舉着手裡的信,停在原地擰眉深思。
桂香不由得聯想到昨夜自己和初荷說的那些話,該不會那些話說到了初荷了心裡去,讓王妃做了什麼不得已的決定?
想到這兒,桂香的眉頭擰的更緊。
見桂香沉默不語,竹影先入爲主,她知道昨夜桂香來過,再聯繫平日裡桂香的毒舌性格,不禁火冒三丈。
想罷,竹影從腰際抽出了一根軟劍,不由分說架到了桂香的脖子上,冷冷逼問道,“說,是不是你昨天對王妃說了什麼,才讓王妃出走的,是不是你把我們王妃逼走的!如果你不說實話
的話,我就殺了你。”
聽到這話,桂香只覺得自己委屈,怎麼自己趕來送信的一片好心,還要受竹影的這般冤枉。
說起來,桂香也不是屬柿子的,她作勢要拔出腰際軟劍,和竹影打一仗一泄心中不平。
可桂香又轉念一想,許是自己平日裡待人傲氣獨斷任性慣了,定是讓竹影對自己產生了誤會,以暴制暴不是和解的辦法。
想罷,桂香把劍又放回到了腰際,平靜了臉色,婉轉而又客氣地說道。
“竹影妹妹別誤會,妹妹不妨先看看王妃的信裡究竟說了什麼,如果王妃出走的事情和我有關,我一定會負責到底,任憑妹妹處置,但如果只是一場誤會,也希望妹妹不要拿老眼光看我纔是。”
聽了桂香的一席話,竹影稍稍冷靜了半晌,她將信將疑地上下掃視了桂香一眼,的確發現桂香的口氣、說話都與之前的她大不一樣了,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很有禮貌和分寸。
見到這樣的桂香,竹影這纔想通了些,可能這裡面真的有誤會,剛纔自己有點衝動了,再說了,此刻不是治氣的時候,還是先弄明白王妃出走的原因纔對。
目光鬆動了些,竹影收起了軟劍。
緊接着,她低下頭撕開了信封,打開後之間上面赫然出現俊秀的幾個字。
“本王妃已隨王爺前往靈山,若我無法平安歸來,望大家一定替我照顧好小思暖和王爺,他們好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通篇看完,竹影萬萬沒想到是初荷的“遺言”,全是交代後事的話,踉踉蹌蹌後退了兩步,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不禁六神無主地抹起了眼淚。
見竹影哭了起來,桂香不禁奪過信來細細看了兩眼,看完後,她的心裡也不曾好受。
竟然,初荷真的是因爲自己的昨天的那些話才以身涉險,夫唱婦隨,追趕靈王一起去了靈山,想到這兒,桂香不禁有些內疚,自己昨兒個究竟多什麼嘴,這下壞了。
雖然內疚,可是另一方面,桂香又有一種敬佩,她佩服初荷的性格,夫唱婦隨,不懼生死,如此的英氣和魄力不是別的女子所能做到的。
嘆口氣,桂香拍了拍竹影的肩膀,一邊安慰一邊勸導道。
“竹影妹妹彆着急,我知道王爺此去靈山的路線,如果妹妹放心的話,就讓我去找王妃吧,王妃是個好女人,她不應該涉險,況且如果是爲了保護王爺,也是我們這些親信心腹去送死纔對,王妃要好好活着。”
一聽這話,竹影咬住下脣,忍下了眼淚,接着,虎聲虎氣的說道,“是的,姐姐說的對,應該是我們這些親信心腹去送死纔對,姐姐帶上我,我也要去找王妃。”
搖搖頭,桂香冷靜道,“你這話就不對了,我和你的身份不同,你是王妃的心腹,更是小貝子的奶孃,你不想想,如果你去了,進一萬步講萬一你有了危險,再加上王爺、王妃他們回不來,小貝子誰來照顧,王妃的囑託怎麼辦。所以還是我一個人去要好,本來我就是要跟着王爺九死一生的!”
桂香的身份的確和竹影不同,桂香是是通房丫頭,也就是那種在王府裡可以被提升爲小妾填房的高等丫頭,雖然彌傷一直沒有要了自己,可她一
早就明白,自己的命早就許給了靈王,這是她甘願的。
況且桂香還在內疚,都是因爲自己多嘴王妃纔去了靈山,她自是覺得這次必須親自去一趟靈山才能讓自己心裡平衡一點。
“那桂香姐姐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許是覺得桂香與平日裡有很大的不同,說話之間成熟了許多,竹影沒有再懷疑桂香,而是十分信任地望着她。
“嗯。放心吧。”見竹影心裡的疙瘩解開了,桂香露出輕鬆的一笑,吹起口哨,一匹棗紅色駿馬飛奔而來。
桂香掀起裙子,一躍跨上,身姿透露出一抹颯颯清麗。
目送桂香策馬離開,不知道爲什麼,竹影懸在心口的擔心更加強烈,她右邊的眼睛跳的厲害。
右眼跳災,這是不祥之兆,不禁,她把雙手合十在胸口,喃喃自語道。
“阿彌佗佛,神啊,一定要保佑我們王妃和王爺平安歸來……”
……
“你說什麼!靈王、靈王妃帶着假瑰寶去了靈山,爲的是引來江湖人的追殺,以性命保護娘娘,這件事爲什麼不早稟告暖皇妃,別說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們,如果你們的靈王和靈王妃有三長兩短,我會代替暖皇妃一個個找你們算賬!”
翌日晌午,莫愁被輕舞派來到客棧找初荷、彌傷有事情商量,這纔得到了這個消息,彌傷,初荷都已經離開客棧前往靈山。
莫愁不由得擔心兩人生命有危,畢竟江湖人虎視眈眈三大瑰寶和千年密藏,這一對兒小夫妻隻身涉險,十有八九會有去無回。
所以,莫愁先讓人發出飛鴿傳書,通知東冷去搭救兩人,一時情急之下,莫愁又叫來竹影和其他的下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教訓。
竹影帶着衆下人跪在地上沉默不語,他們都知道暖皇妃待靈王、靈王妃如至親,靈王、靈王妃隻身犯險這件事如果讓暖皇妃知道了他們知情不報,他們的小命縱然難保。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這時候,雲煙匆匆跑了進來,臉色慘然。
繡眉威皺,莫愁沉聲道,“你們這麼大的錯誤都犯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更不好的,說罷,發生了什麼,等一下我一塊兒處置你們。”
雲煙一見是莫愁問她,又見竹影他們跪了一地,知道他們這些下人竭力隱瞞的事情已經見了天日,她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邊抽泣一邊說道。
“莫愁大人不要生氣,其實,其實,王妃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荷丫頭在哪裡?”眼眸一亮,莫愁關切地問道。
聞聽此言,雲煙哭得很兇,邊哭她邊哆嗦道。
“是是,客棧外面。其實是,靈王的戰馬馱着王妃和王爺回來了,王爺,王妃的全身都是鮮血,尤其是王妃,胸前還插着一把劍……”
“什麼!”
衆人大驚失色,尤其是莫愁,她踢開了雲煙,蒼白着臉色跑了出去。
初荷一直以來都是莫愁最好的姐妹,兩人親密無間,無話不說,是輕舞的左膀右臂,初荷出嫁的時候,莫愁足足哭了兩天,就是因爲感情甚篤,她捨不得初荷。
如今聽到初荷身負重傷,危在旦夕,她恨不得讓這些成事不足的丫頭給初荷陪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