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腳步聲越來越大,一個圓憨憨的下巴先映入眼簾。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莫愁。
一見是她進來了,下意識地,東方輕舞把信藏在了袖下。
清澈的雙眸隱隱透着一絲不知所措,傾城的氣質微微含着失神。
莫愁見狀忙點好燈走了過來,關切道,“夫人怎麼了?看起來心神不寧的?莫非是生病了?”
怔了幾秒才恢復常色,東方輕舞道,“沒什麼,可能是天氣太冷了吧,連眼珠子都是木木的,老了老了,快轉不動了。”
“呵呵。”脣邊溢出一抹輕笑,莫愁不禁心想她們夫人可真是一個活寶,比精靈還要可愛三分,如果她是男子,一定會愛上她。
眉宇間笑意深深,莫愁硬是忍住笑把手中的盤子遞到桌上,“夫人,快吃飯吧,今天廚娘不在,嚐嚐奴婢的手藝。”
“嗯,等會吃,現在沒胃口。”把袖下的信塞了塞,她不動聲色微微一笑。
雖然莫愁是彌傷調派來的人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信上的內容實在是非同小可,連東方輕舞自己都難以消化和接受,她更不敢貿貿然讓莫愁知道。
圓圓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莫愁心想他們夫人沒有胃口難道是因爲太無聊了?她不禁想到了一個話題幫她解悶。
“夫人,你說有趣不有趣,今天我在廚房聽說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秋波大眼流露興奮,莫愁還是個活潑、愛聊的性子。
“什麼事?”很少見莫愁如此般激動,她不禁產生了興趣。
莫愁忽閃着大眼睛,頗有憧憬道,“是這樣的,在墨家堡暫居的吐蕃王子馬上要回國繼承王位了,聽說他在丫頭當中選了一個當他的妃子,不知道是哪位姑娘如此好運?所有丫鬟婆子都議論紛紛的,這可是一躍飛上枝頭變鳳凰,一下子從奴才變成了主子的大喜事,夫人,你覺得會是誰呢?”
臉色掠過一絲淺淺的白,袖下的手一點點地攥緊。
不自覺的,牙齒緊咬住了下嘴脣,目光也變得有些心事重重。
一見這一幕,莫愁不禁關心道,“您怎麼了?難道身體真不舒服?等一下,奴婢這就去叫郎中?”說罷,她拔腿便要走。
“等等,回來,我沒事。”攔住了她,東方輕舞長嘆一口氣。
紙包不住火,既然謠言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就說明事
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地地步。
她一想到歐陽絕音溫潤的眼眸,心裡便產生了一抹自責。
都怪她,是她害了他,如果當初她沒有用初荷的名字來騙他,現如今他也不會如此戀戀不忘以求共度百年,在他的心裡,她是如此清白純真的丫鬟形象,可事實上她已爲人婦,根本配不上他。
想到這,東方輕舞的心若死水,毫無半點活氣,像是一塊石頭重重地壓在心頭,連喘息都是如此艱難。
一旁的人被這樣的她嚇壞了,不禁忙道,“夫人,奴婢是不是有什麼話說錯了,奴婢馬上認錯,要打要罰都隨便您。”
寬和一笑,她搖了搖頭,“傻丫頭,哪有人整天沒錯卻就愛認錯的。”
眼神怔了一怔,聽到這話莫愁才釋懷了,不過臉上的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低落,“可是,夫人是不是覺得奴婢不夠機靈,不如初荷姑娘體己?畢竟初荷纔是夫人的陪嫁丫頭,而奴婢充其量不過是個臨時婢女。”
“不許胡說!”東方輕舞眉頭一擰,似是嗔怪,“傻丫頭,連這個都爭風吃醋,看來該找個姑爺把你嫁了,省的你左一個胡思亂想右一個牙尖嘴利的。你呀,都快變成小苦瓜了。”
“夫人……”一提到姑爺兩字,莫愁臉上掠過一絲羞澀。
她這個年紀的女兒家,情竇初開,心思都是朝陽萌動着的,一臉的單純、可愛溢於言表。
“呵呵,看來這是已經有了意中人的節奏哇。”眯着眼笑,東方輕舞語調歡快。
“不和夫人說了!夫人快吃飯吧。”一擰手帕,莫愁埋頭羞澀便要走。
腳未離開閣,便被攔住,“等等!吃飯前,你先幫我一個忙,若不然這頓飯還是吃不下……”
說罷這話,東方輕舞微微一笑,因爲她突然發現莫愁不僅可愛,還是一個可信之人,或許,莫愁能幫她解決眼前的難題。
半個時辰後,靜香園的後門處。
傍晚雪光映襯下,兩個纖瘦的倩影一身看門守衛的打扮,一高一矮,一前一後,只見她們努力低着頭看不清面容,快速朝着後門走去。
巡視在靜香園的侍衛看到兩人不禁眉頭一皺,臉上浮現一絲疑惑,但並未上前阻攔,任由兩個身影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直到出了院子,其中一個身影才擡起頭來,莫愁的俏臉映入眼簾,她撫着胸口一副驚魂甫定的模樣
。
“好險好險,奴婢以爲會穿幫呢,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啊。”
微微一笑,另外一個倩影凝視着前方,淡然道,“放心,那幾個侍衛都是我以前從丞相府帶來的,多半是認識我的,對於我們喬裝離開靜香園,他們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小雞啄米般地點頭,莫愁的臉上露出一絲崇拜,“哦,原來如此,夫人果然料事如神。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既然夫人清楚這件事,堡主也應該知道,堡主派這些人來看管夫人,看來也並非決意和夫人斷情,起碼心裡還有夫人。”
聞聽此言,靈動的眉間一絲絲晃神,朱脣顫抖了兩下。
其實這一點,東方輕舞早就清楚。
墨九西傲表面雖然絕情冷酷,立下重誓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她,可是他一沒有對靜香園嚴加看管,二對頻繁來照顧她的彌傷也沒做任何追究,可見,他並非一塊堅不可摧的冰山,對待她,他的心裡竟有特別的一處柔軟。
想到這,清澈的眼神罩上了一層沉靜,說不清是何種滋味正快速在她的心頭掠過,只是,來不及抓住卻跑得無影無蹤。
“夫人,前面就是桃林了,奴婢還陪您進去嗎?”
聽此,她的步子些凌亂,她望着遠處火紅的暮色,纔想起已經半月沒有出靜香園了,外面對她來說,恍若隔世。
她喬裝成這樣離開靜香園,實際就是爲了去見歐陽絕音的,她要和他說清楚那信中讓她十分在意的事,因爲事關重大,她不想讓這件事變成她一生的遺憾。
一想到這半月的分別,相思之情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好奇,他此時會是何種樣貌,何種心情,是不是像她思念着他一樣在思念她?
正低頭想着,一個寬大而又清甜的懷抱撲面而來,一個失神,東方輕舞纖瘦窈窕的身子,已被牢牢箍在強壯溫柔的雙臂之間,那懷抱是如此百般的溫情寵愛。
是他!是他!心下悠然一顫,東方輕舞無法用言語形容內心的情緒,透過薄薄的衣衫和他熾熱的體溫,她感覺到他強烈的相思,她只覺得幸福地快要死掉了。
此時,歐陽絕音一臉春風柔情,目光繾綣熾熱地緊緊盯着懷裡不知所措地她。
而一旁的莫愁,望着眼前相擁着的金童玉女一對兒璧人,早已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下頷遲遲沒有關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