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事?”
“李徽歆縱然千般萬般不好,也是你半個妹妹,這種時候,你多少應該幫她一把。”
寧嵇玉聽言冷笑了一聲,看着楚偕道:“你可知一個前她做了什麼?”
“本王大婚翌日攜王妃入宮朝見,她給本王的王妃奉了蠱甜羹,羹中裝的是絕子藥。若不是穆習容懂藥理,您猜她無知無覺中吃下這東西會如何?”寧嵇玉見楚偕臉色變換,卻仍繼續道:“老王爺,人是會變的,您以爲她還是那個小時候會向您討糖吃,吵着要您抱的小姑娘嗎?”
楚偕垂眸靜默,眸中滿盛着黯然和失望,許久後,他長嘆了口氣,“是本王太過想當然了,不過……”
他頓了頓,道:“本王還是希望如果有朝一日真走到哪境地,本王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給李家留一條性命。”
“若他們知趣,我會的。”寧嵇玉緩緩應道。
他說完,看向一邊的穆習容,嘴脣動了動,終究也什麼都沒說,收回目光轉身走了。
幾日後,楚偕已停完了舊藥,穆習容將新配的藥煮了一服,叮囑福管事如何掌握火候,熬多少時辰,喝一陣子後再看效果。
再安排完一些瑣事後,穆習容又換回自己的身份來陪着楚偕,不過最近“玄大夫”該辦的差事也辦的差不多了,想來日後便不用再這般頻繁交替,也少出些岔子。
“習容,你來的不巧,玄大夫前腳剛走呢,本來本王想着你也通些藥理,還能在這女神醫身上討教討教,得個免費來的師父。”
“哦?是嗎?”穆習容心中顧自腹誹,臉上卻笑盈盈,“那真是不巧了,習容對這神醫也有些興趣呢。”
“哈哈哈,也無需記掛,來日總有機會的。”楚偕寬慰她道。
穆習容只笑而不語。
楚偕忽地想起一事,又道:“對了,今日嵇玉也要在王府歇一夜,本王便直接讓人去你屋裡住了,你們夫妻住在一處也是合情合理。”
穆習容聽言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如臨大敵。
恐怕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她嫁到寧王府月餘,別說洞房,兩人根本連同牀共枕都未曾有過。
她到底沒防備,情緒不甚外露,楚偕這人又精得很,心下便不由嘆道,原先他也知道這小兩口的關係不太熱絡,那裡曉得能生分成這樣。
這樣長久下去可不成,若是任由這二人這般胡來,他何時能抱上小娃娃?
“怎麼?難道你們夫妻二人吵架了?”楚偕試探着問道。
穆習容忙打呵呵說,“自然沒有。”
她那裡敢讓楚偕知道那些有的沒的,便只能佯裝二人恩愛無間,“習容知道了,殿下這幾日操勞過多,習容會好好照顧殿下的。”
楚偕這才滿意,“那便好,男人嘛,在外奔波,那個不希望一回家就有個暖被窩的貼心人,你多說幾句好話,再冷的冰塊也得化了。”
穆習容面上笑呵呵地附和,心裡卻暗自吐槽。
老王爺您說錯了,寧王殿下那可不是冰塊,那是玄鐵。
夜晚。
涼夜一如昨,冷瑩瑩的月光滿地爬,搔得樹葉娑娑響,風起了又停,涼意侵肌。
春知一早便替穆習容關嚴了門窗,等穆習容用好熱水後就走了出去,因今夜寧王殿下要來,春知便只能就在偏房,不能宿在屋裡。
可穆習容心裡到底有些不信寧王會過來的,像寧嵇玉那樣說一不二的人,就算是老王爺安排,恐怕也不會乖乖照辦。
果然等她要歇下了,仍舊不見人影。
她正要吹滅櫃邊的蠟燭,門外卻突然有了動靜。
“誰?!”穆習容下意識地喝問出聲。
那人身形頓了頓,聲音冷沉地吐出一個字:“我。”
寧嵇玉走近,俊美無儔的五官在燈火下漸漸被描畫出形狀,竟意外地有了些人氣,但神情依舊是冷的,“本王要過來歇宿,老王爺沒與你說過嗎?”
“不過你不必多心,本王爲了讓老王爺放心,纔多此一舉。”
穆習容收回目光,慢吞吞地“哦”了一聲,片刻後有些揶揄地問道:“那麼王爺,需要臣妾爲您更衣嗎?”
“不過王爺不必多心,老王爺囑咐過臣妾要好好照顧王爺,臣妾也是爲了能向老王爺交差,纔多此一舉的。”
寧嵇玉聽言動作僵了一下,哪裡能聽不出穆習容的言外之意,但既然對方出了招,他豈有不應之理?
他雙臂一展,道:“那就有勞王妃。”
穆習容見他一副等着別人伺候的動作,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她只是閒來無事想噁心噁心他,誰料人家還當真了!
他不是很討厭她的麼?
她不甘不願地起身,摸到寧嵇玉的外袍時觸到一手涼意,他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嗎?
她沒多想,替他解了衣裳。
寧嵇玉的外袍穿脫並不複雜,幾下便卸了去,等到要脫裡衣時,穆習容有些猶豫,寧嵇玉卻遲遲未叫停,她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脫下去。
誰料剛解到一小半,手背之上的喉結忽地滑動了一下,只聽上方的聲音說:“可以了,本王自己來,你歇息去吧。”
穆習容自然樂得撒手,應了一聲,幾下躥回被窩,不想伺候的心思表現得不要太過明顯。
寧嵇玉指節分明的手落在衣帶之上,卻遲遲沒有解下來,他目光落在牀榻上的那一團鼓包上,神色有些暗。
不知何時起,他似乎不再對他的這位王妃有什麼厭惡之心,方纔她素面芙蓉的模樣晃在眼前,不得不說,之前世人對這位廢材小姐是無鹽女的評價確實有些偏頗。
罷了,日後少爲難些人家便是。
他想了想還是沒脫裡衣,徑直着着裡衣上了榻。
而一旁的穆習容也並未入睡,身邊那麼一大隻東西躺下來,感受着那方沉沉的下陷的重量,她心裡如急雨般落着鼓點,睡意全無。
等到身邊漸漸傳來屬於另一人的平穩的呼吸聲,她才稍稍卸下心防,閉上眼睛讓睏意侵襲。
翌日穆習容醒了個大早,但身邊早已沒了人,她也沒多想,徑直披衣下榻,洗梳去了。
只萬幸不是每日如此,否則她還真有些吃不消。
“王、王妃你怎麼起的這麼早?”春知本以爲她家王妃今日能睡到日曬三竿,昨天還特意用棉絮捂了兩隻耳朵,以防聽到一些不妙的聲音。
穆習容白她一眼,“小小年紀,想些什麼呢?”
春知悻悻吐了吐舌頭,縮着脖子不說話了。
“對了,今日我們回攝政王府一趟,我去拿些東西,順便將俸例給領來。”穆習容說道。
“好,春知記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