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習容與劉夏春一同裨補缺漏,出了個更爲完善的方子。
眼看天色將晚,爲防身份起疑,穆習容也只能先回了客棧,好在寧嵇玉似乎有些要事在身,未曾多注意自己王妃的蹤跡,否則已他的敏銳程度,恐怕瞞不過多時。
百曉樓查封三日後,今日復又開樓,原本駐守樓中的兵部的人也都撤了出來。
寧嵇玉從密道進樓,出了密室後朝那間雅閣走去。
“王爺。”藺景見到寧嵇玉,起身恭敬道:“他們的人已經撤出去了,不過我猜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放鬆對我們的監視。”
百曉樓地處雖遠卻並不很偏僻,不遠處便是橫穿縱行的街道,街邊做小生意的百姓尤多,龍蛇混雜,難以排查。
而這正好給了那些人喬裝於其中,緊盯着百曉樓衆人的條件。
就算他們撤了隊伍,也叫藺景不敢輕舉妄動,暗裡的眼線可比明的更可怕。
“嗯,那宗翀既已花了這麼大的風險將自己在兵部的勢力泄露,自然不會輕易就撤兵,不過……”寧嵇玉瞧着紛雜的人羣,風輕雲淡道:“只要讓他們無暇他顧就好了。”
藺景聽言打了個顫,什麼時候的王爺最可怕?就是此時想着要算計別人的時候。
彷彿對手在他眼中只是籠裡的獵物,頹死掙扎着,卻終究只是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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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軒宮,和妃寢宮。
“貴妃娘娘,這個我們皇后娘娘給您送的一些東西,全是養胎聖品,花了不少心思才收來的,我家娘娘體恤您身子,您……”
和貴妃懶懶撩起一點眼皮看了那堆包裝精緻的東西一眼,一看就價值不菲,她擺手道:“行了,本宮收了,你退下吧。”
要說皇后娘娘親自送禮,嬪妃卻是這種態度,少不得要被說是恃寵而驕,視皇后威嚴爲無物,但這可是身懷皇上第一個孩子的妃子,昭帝盼了這個孩子多少年?
就連皇后都要送些東西討好,如何嬌寵也都是應該的。
那人退下後,和貴妃身邊的丫鬟挽雨上前來,笑道:“我們娘娘如今可算是寵冠六宮了,連皇后娘娘都隔着一段時間就來送些東西。”
和貴妃聽言心情好上了一些,摸着自己微微鼓出的肚子,皇后送來的確實是些好東西,前陣子送的那個燕窩她吃了還有些念念不忘。
“你替本宮悄悄,這裡頭有那個什麼城的燕窩麼。”
挽雨上前找了找,笑道:“有的娘娘,皇后娘娘還送了三盒來呢,要現在做給您吃嗎?御膳房這幾日正好進了不少的滋養藥材,一起燉了做銀雪甜燕窩,娘娘肯定喜歡。”
這話惹出了宗洛禾的饞蟲,她嘴角起了點笑意,“去吧。”
約莫半個時辰後,挽雨端着燕窩羹進了寢殿。
燕窩羹的溫度正合適,宗洛禾拿起瓷勺喝了一口,口感甜滑綿軟,還有淡淡的一股奶香,宗洛禾偏好甜口,這味道正和她意,一不留神,一小碗羹便下了肚。
“娘娘還要吃嗎?婢女再給您盛些?”
“先放着吧。”宗洛禾將碗放下,肚中卻突然依一陣攪榨似的劇痛,她臉色劇變,尖叫道:“啊!我的肚子!”
“娘娘!”挽雨大驚,慌張扶住她,“娘娘!你怎麼了娘娘!”
“來人吶!快來人!快去喊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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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正殿中。
楚昭帝剛批完昨夜累積的奏摺,他用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累。
一旁的蘇公公見此,小聲體恤道:“皇上累了,不如先歇息一下,再……”
“皇上!不好了!”門外侍衛忽然闖進來,慌慌張張道。
“出什麼事了,這麼驚驚乍乍的,不懂規矩了嗎?”蘇公公面色不虞道。
侍衛伏地道:“和貴妃娘娘似要小產了!小的才鬧氣闖進來!”
“什麼?!”昭帝臉色大變,自龍椅上起身,幾步走下去,“究竟怎麼回事?!快給朕說清楚!”
“今日一早皇后娘娘給貴妃娘娘送了幾盒燕窩,貴妃娘娘沒注意,就吃了,誰料剛過沒多久,娘娘腹中忽然劇痛,身下出了許多血……”侍衛戰戰巍巍道。
“請太醫了沒?!太醫怎麼說?”
“請了!太醫說貴妃娘娘此時情況危急,很可能面臨小產的風險,皇上快去看看娘娘吧!”
昭帝面容焦急,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絕不容許出任何差錯。
“擺駕品軒宮!”
…………
品軒宮中幾個太醫,圍在和貴妃的榻前,神色緊張不安,等聽到皇上來的消息,立時在地上跪成了一排,“皇上!”
昭帝朝和貴妃的方向看了眼,對那幾個太醫喝問道:“情況怎麼樣了?!貴妃腹中胎兒可有事?”
太醫面面相覷,最後都是將頭用力往地上一磕,道:“恕臣等無能!”
其中一名太醫擡頭苦容道:“貴妃娘娘誤食的是一種劇毒的墮胎藥,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啊!請皇上降罪!”
昭帝聽言臉色立時陰沉下來,彷彿醞釀着狂風暴雨,隱現天子之怒!
“要你們這羣廢物有何用!若是救不了朕的小皇子,你們一個個地也都去陪葬吧!”
“……臣等……臣等實在回天乏術……”
若是普通墮胎藥倒是好辦,發現的時辰也不算晚,有很大機率可以穩住胎兒,但這劇毒的墮胎藥,就算奇蹟出現保住胎兒,也很有可能降下死胎。
昭帝無處發泄怒火,將殿內的桌椅都踹翻了去,最後厲聲道:“將皇后抓起來審問!把要害朕皇子的都一個個抓起來!”
……
“皇后娘娘!不好啦!和貴妃出事了!”
李徽歆眉心跳了跳,隱隱不安道:“出什麼事了?”
“和貴妃吃了我們送去的燕窩小產了!”
李徽歆聽言豁然起身,隱隱顫抖道:“這……這怎麼可能……”
她當然知道和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意味着什麼,怎麼可能會去害那個孩子。
如今那孩子卻因爲她送的東西沒了,皇上盛怒之下,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李徽歆用力咬着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宮女冷聲命令道:“替本宮洗脂粉卸絨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