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兒,孩子保不住了,最多隻有兩三日。”
“你從不會爲自己診脈,作爲兄長,這件事我不想隱瞞你。”
“你腰間的玉佩並非普通的千年血玉,尋常人佩戴可以滋養身子,但是身寒毒之人佩戴會適得其反,所以這一年來你寒毒時不時有壓制不住的跡象,正是因爲如此。”
“這是容九歌送你的對嗎?”
“我想他應該無心的,畢竟,連你這麼精通醫術的人都不知道,不是嗎?”
“傾兒,你還小,孩子……以後還會有。”
“這一次和我一起離開吧,你和師父約定的時間也快到了,我們回聖雪山解了寒毒再回來,可好?”
……
……
這些話在玉傾城耳畔不斷縈繞,不斷回放着。
她看着頭頂明黃色的帳幔,淚水終究是沒忍住模糊了雙眸,伴隨着汗水深入了髮髻。
身下的潮溼感源源不斷的傳來,她知道,那是她沒有機會來到人世的孩子。
漸模漸糊,渾渾噩噩。
終究,玉傾城還是沒有忍住,昏厥了過去。
兩個時辰後,寢殿內安靜的連針落地的聲音都可以聽見。
玉傾城的手指動了動,但是很快感覺到被人緊緊握住。
容九歌坐在牀榻邊,面容憔悴的看着她。
大掌握着小手。
他近似低喃的喚了聲,“傾傾,還疼嗎?”
這一聲,將在迷離邊緣的玉傾城給拉回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輪廓由模糊到清晰。
容九歌見她真的醒了,連忙把一旁溫熱着的玉碗端了過來,而後又將人輕輕扶起靠在自己的懷,吹了吹湯匙的湯藥,輕聲道,“傾傾張嘴,把這碗藥喝下去對身子好。”
玉傾城秀眉蹙起,她側了側腦袋,躲開了湯藥。
容九歌以爲她是害怕苦,連忙說道,“我準備了蜜餞,方纔我也已經嘗過這湯藥了,不是很苦,我餵你喝掉,嗯?”
聞言,玉傾城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蒼白的脣瓣不斷開合,啞着嗓子開口說道,“我現在不想喝,先放着吧。”
說完這話,她才注意到,方纔用來隔離的屏風已經被撤掉了。
此刻,這寢殿內跪滿了人,從墨梅到太醫再到未央宮下下爲數不多的宮人們,烏泱泱的一小片。
容九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也不強求。
他將藥碗擱置在一旁的矮桌,穩了穩小妖精的眉心,道,“傾傾,方纔給你安胎藥的那個藥童已經被我給親手殺了,孩子……我們日後還會有的,你若是心裡還覺着難受,我便將這些人統統殺了給你泄憤可好?”
此話一出,寢殿內一片哀嚎,“皇饒命,娘娘饒命啊~~~”
一聲一聲的乞求只讓人覺得煩躁,容九歌面色一愣,呵斥道,“統統閉嘴,誰準你們開口說話的!”
“……”衆人咬緊打着顫的牙關,渾身發抖。
看着衆人的模樣,玉傾城移開了視線,最後落在了地的瓷碗碎片。
呵,那是她先前用來喝‘安胎藥’的湯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