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願低頭認輸……”容天澤垂眸不斷重複着這幾個字,少頃,他纔回道,“我並不是認輸,而是累了,其實從知道婉晴當年離開我的真相,我便已經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好了,該說的已經說了,我……走了。”
話音落,玉傾城幾乎是下意識的擡步衝了去。
然,還不等她趕到崖邊,那道黑色身影便已經跳了下去,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雖然早已料到了容天澤的釋然之心,但是沒想到他會真的做出跳崖的舉動。
容九歌單手摟着玉傾城的腰,目光沉沉的盯着深不見底的崖底望去。
一片烏黑。
二人沉默了下來。
良久,玉傾城突然開口,“以死謝罪,真的能還清他身的罪孽?”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對了,是從八歲那年,親眼看着父親和母親被人折辱然後慘死,哥哥和自己齊齊重傷後開始的吧。
那時候她在聖雪山躺了一個月,痊癒之後隨哥哥抱着尚在襁褓之的沐北辰,執掌整個北辰國,小小年紀被迫承擔了尋常人家的孩子不該有的東西。
是啊,從那時候開始,她和哥哥活下去的唯一執念便是報仇。
爲了剷除容天澤,她走遍了北辰國和南越國。
可是,如今人死了,怎麼還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是不是因爲……不是她親手殺掉的?
聞言,容九歌將碧玉蕭收回袖,而後將失神的玉傾城抱入懷,親暱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傾傾,你只是因爲知道你母親的事情之後,對他的仇恨漸漸散去了,不管如何,他如今已經跳崖,必定是屍骨無存了,所以……我們都已經算是大仇得報了。”
玉傾城擡眸看向天的圓月,眸漸漸染一層水霧。
直到一滴清淚落在了容九歌身之時,他的身子倏然一僵。
記憶,他的傾傾哭過幾次呢?
今日明明是個大快人心的好日子,怎麼哭了呢?
“傾傾。”
“九哥哥。”
“嗯?”
“爲何我感覺這八年來我明明過得那麼累,可是,當真正大仇得報的時候,卻沒有一絲雀躍之情呢?我是不是已經冷血無情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了,竟然已經麻木至此?”
容九歌薄脣微抿,擡手輕輕安撫着懷的人,“我的傾傾怎麼可能是冷血無情之人,若是無情,又怎會對我動情?若是冷血,又爲何在你我初識之時便對我特殊以待?”
玉傾城,“……”
“傾傾,你可記得你初次侍寢的事情?”
“記得。”
“那時,我對你的確是抱有利用之心,也知道你是爲後的最佳人選,所以甘願放棄替身念頭,與你做一對真實夫妻,而你……僅僅是因爲定國公認可我,便自願交出自己寶貴的身子嗎,你可不是這般認命的女子啊!”
“我……”
還不等她說完,容九歌將她拉出懷,擡手拭去她眼角的淚,輕聲道,“傾傾,因爲那時候你便認定了我是你值得託付的人,所以我們現在纔會在一起,甚至是永遠在一起,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