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譁然,道:“您就這麼看我的麼,我對洛公子有愧,恐怕這輩子都要在內疚懺悔中度日了,只要他能原諒我,別說燒紙錢了,磕頭認錯,披麻戴孝,我也願意。”
尉遲雲臻一手按在她肩膀,道:“我授意壽慶,將顧蓁蓁和君欽合葬了。”
夭夭駭然不解,道:“這是何故?”
他一聲嘆息,道:“既然他們有情,在生之時沒有緣分在一起,下了地府,互相陪伴去吧。”
夭夭頷首以爲然,她跟顧蓁蓁的舊怨都該散了,逝者已矣,還有什麼值得放不開的。“您說蓁蓁殺了洛公子,然後又殉情自殺了?”
他點頭說是,夭夭感慨道:“如果蓁蓁不那麼傻,兩人把話說開了,何至於此。”
他捧着夭夭的臉,感嘆着她言之在理,人與人之間有時候怨懟太深,便是因爲沒有開誠佈公地坦白,有些話藏着掖着,纔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洛君欽和顧蓁蓁永遠訣別了這個殘酷的人世,誠然與夭夭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若不是顧蓁蓁一念之差掀起了作惡的開端,一切不至於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溫柔地喊了聲夭夭,夭夭側過眼應了聲。他有感而發,道:“自此之後,我都會相信你。”
夭夭驚喜地瞪大了眼睛,道:“您說真的麼?”
他嗯了聲,道:“縱觀咱們之間那些過往,都是我心胸狹窄,誤會了你,才讓你吃了那些苦頭。如果從一開始我就信你,你便不會入宮陪伴顧依依,更不會生出狐妖案,如今你還是七王妃,何至於隱姓埋名。”
說起來夭夭就是一肚子苦水,她好好一個七王妃的位分生生被整沒了,萬一被人鳩佔鵲巢,那她這心裡就憋屈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但求您說話算話,要相信我,我對您一條心,我只是心地良善,偶爾見義勇爲,可不代表我對別人有心,只能代表我是個好人。”
適才專注說情話,臉上溫柔的表情還沒有褪去,冷不防夭夭用好人來定位自己,他臉上一時之間繃不出,撲哧一聲笑出來了。夭夭斜眼甩了個眼色過來,他連忙附和道:“你自然是好人,徹頭徹尾的大好人,長安城的活菩薩,行了吧?”
夭夭滿不在乎,道:“您說話就是不誠懇,罷了,姑且就這麼一聽。”
尉遲雲臻柔聲問道:“那你想聽什麼?”
夭夭不妨他這般溫柔,倒是讓她始料未及,道:“您說得對,您信任我,我也信任您,這人與人之間多一分信任,這世界都會變成朗朗清明的好時節。”
說了會兒話,又覺得肚腹空虛,垂眼看白瓷盤子裡還擺着一隻白兔造型的點心,問道:“這是什麼餡兒的?”
夭夭如數家珍道:“這是麻蓉餡兒,顧名思義,就是芝麻、白糖和豬肉調製的。芝麻炒得很香,您試試,這個也好吃。”
他最愛看夭夭吃東西,一派沒有心事的樣子,好像天大的委屈和冤情,都會化成她嘴裡的麻蓉包,被她一口一口嚼碎吞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