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有點自嘲的意味,不知道夭夭這碗酸梅湯是無心的,還是有意所爲。舊年他們相識不久,他答應過請夭夭喝冰鎮酸梅湯,算他食言了,一直沒有機會兌現承諾。他雖然從未提及,可是埋在心裡算是彼此的約定。
今日他過府,夭夭請他喝了碗酸梅湯,少了冰塊,可味道還是酸梅湯該有的味道。“本王答應過請你喝酸梅湯的,可惜了,酸梅湯是喝上了,卻不是本王期許的那一碗。”
夭夭裝着很驚喜的模樣,道:“王爺還記着麼,這麼年深日久的事情,您若是不提起,我差點都要忘記了。我的記性不太好,過去久了,便不記得了。現在想來記性差也不是壞事,少了許多困擾和麻煩。”
尉遲雲璟緩緩道:“可惜本王的記性太好,要是本王在乎的人和事,即便是年深日久的事情也記得一清二楚。”
這一下午仿似偷來的一般,彼此客氣着,說些無關緊要的體面話,最後不過就是他偷偷看看她,而她卻故作視而不見。
尉遲雲璟知道他大概是輸了,即便贏了全天下,他也輸給了顧夭夭,誰讓他錯過了最好的時候,也許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最好的時候,第一次心動時,就該把她搶過來,不論付出任何代價。
午後的雨間或停了會兒,夭夭走到門邊看天象,道:“二王爺,您瞧雨停了,我估摸着一會兒還得下,您這會兒走興許正趕上天晴,走晚了得淋雨,做了病就不好了。”
尉遲雲璟訕訕地摸了摸手腕子,這真叫他尷尬,坐了一下午了,就跟在柏舟堂明間大圈椅上生根了似的,走不起身來,捨不得走。可夭夭的說辭太漂亮,完全從爲他考量的角度出發,叫他聽了歡喜,一點都恨不起她來。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夭夭虛僞,在他看來夭夭是頂頂誠摯的。
死賴着不走,多看了兩眼又如何,還能留他用晚膳不成,即便留了他用膳,他也不能留下,看到他們你儂我儂可煞情多的樣子,他非要心頭滴血不可。“有勞王妃款待,本王走了。”
夭夭莞爾一笑,道:“二王爺您說笑了,請您喝了碗酸梅湯,這叫什麼款待,改明兒您再來,我給您燒肘子吃。”
尉遲雲璟舒心大笑了下,夭夭這人就是實惠,待客燒大肘子吃,當他沒吃過飽飯麼,可他就是感到窩心,這纔有煙火氣,活得有滋有味。
夭夭說完感到有些羞臊,她大剌剌地請人來吃肘子,這叫什麼事兒啊。
尉遲雲璟道:“本王走了。”
夭夭說好,送到抄手遊廊下便止步了,尉遲雲璟跨出柏舟堂外苑,想回頭,卻忍着不再回頭,又不是他的王妃,送君千里也不合適,此刻他若是回頭,這目的就昭彰顯眼了。
回到了灼華館跨入內寢,尉遲雲臻翻了個身,夭夭坐在牀沿上看他。突然有一隻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她低頭看他徐徐睜開墨黑的雙眸,道了句。“你回來了啊,剛纔醒了喊你,你卻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