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頷首不言,朝壽慶擺擺衣袖,示意讓他趕緊上屋頂去查勘。壽慶隱藏了一身好功夫,輕快翻上屋檐,人影杳杳。空氣中留着殘香,他順着芳香一路追蹤,卻跳入灼華館的院子裡。
萬籟俱寂,已是深夜,貿然打擾王妃實屬大不敬。壽慶將追蹤到灼華館的情況一五一十向尉遲雲臻彙報後,尉遲雲臻玩味一笑,“顧夭夭?”
壽慶問道:“王爺,不知道王妃聽到了多少,萬一她聽到不該聽的,要不要除之,以策萬全?”
尉遲雲臻當下否定了壽慶的建議,如果顧夭夭真的是有人埋在他身邊的暗樁,除去她的確是一了百了,但是他居然有些不捨得。他要爲自己的惻隱之心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說法,“不必了,留着她,放長線釣大魚,等她露出馬腳,暴露背後指使之人。”
壽慶道:“王爺深謀遠慮,奴才短視。”
尉遲雲臻問道:“顧夭夭禁足多久了?”
“一月有餘。”
他想了想,道:“明日你同她說,期限以至,不必禁足。”
壽慶領了個是。
翌日清晨,壽慶領了尉遲雲臻的話去灼華館,顧夭夭聽到解禁很雀躍,笑逐顏開地領着壽慶進屋飲茶。
壽慶看夭夭一臉單純無害,心中感慨,若王妃真是暗樁,那她的伎倆真是深不可測,他壽慶拜服得五體投地。
夭夭如今王府上衣食無缺,雖然日子過得單調,好歹她除了看尉遲雲臻的臉色,再也沒人敢對她呼呼喝喝。夭夭收斂了兩個月的性子,整日看書品茗,閒來種種花草,感覺整個人都沉靜得猶如波平如鏡的水面。
難得尉遲雲臻開恩,解禁灼華館,她可以自由地透氣,便決定出府去逛一逛。
夭夭問採青,道:“採青,你入府多久了?”
採青摸不着頭腦,摸了摸後腦勺,道:“五年了?六年了?奴婢記不清了。”
夭夭看採青一副耷拉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被圈進久了,人都蒙圈了。“罷了,今日我給你個恩典,准許你隨我出門逛逛。”
採青聞言興奮不已,笑道:“多謝王妃恩典!”
主僕二人都是粗枝大葉之人,沒什麼特別準備,兩人出了門。王府上的門衛也沒有攔着,壽慶公公之前有命,王妃是自由身,若要出門,不可阻攔。
長安城大街上很熱鬧,過去隔三差五逛一圈倒也不覺得,如今時隔兩個月再見,覺得整條街都流露着親切的氣息。她在前東逛逛,西看看,採青跟在後面也十足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
走到一處雜耍賣藝的人羣裡,夭夭就走不動道兒了,她仰起頭看不遠處兩根竹竿,竹竿之間連着一條結實的繩索,繩索之上走着一個人。那人展開雙臂好似要飛翔似的,一步一步走在繩索上。
烏壓壓圍攏的人羣中有人說,走繩索的是大江國周邊某個小國的王,國家被人奪去了,他四處逃亡,平生沒有別的技藝,在逃亡之中學會了走索,於是只好以此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