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垂首,態度晦澀。“兒臣不知,兒臣失察。”
尉遲佑玄嘴角微耷,眉峰蹙攏,問道:“是無心失察,還是沆瀣一氣?”
尉遲雲臻當即跪在牀前,“父皇明鑑,兒臣不知四哥底細,只是平素兄弟之間的來往。”
尉遲佑玄冷笑,瑟瑟老臉,笑色如刀。“起來吧,臻兒。朕起初一直想不明白,老四對朝政最不上心,怎麼會勾結節度使意圖顛覆朕的江山,直到老四暴斃而亡,朕才明白,情能傷人!”
尉遲雲臻最不理解尉遲佑玄最後那句話,一直沒有聽四哥說過心事,男人之間說些兒女情長的心事總是酸溜溜的。彼此雖然不問政事,卻都是驕傲的人,越是驕傲的人,越是不願意和別人分享感情。
離開靜泉宮,路過甘露殿,碰上尉遲雲璟。因着東越國經歷過他鄉遇故知的關係,見面也有兩句話說。
尉遲雲璟開聲道:“剛看過父皇?”
尉遲雲臻點頭,道:“父皇的病竈不在肌理,而在心中。”
尉遲雲璟贊同,兩人一同走了一段路。“你可知老四死在誰的牀上?”
“聽說是後宮嬪妃,卻不知是哪一位?”
“此事謹慎,鮮有人知,只是身在後宮中,總逃不過母后的掌控。”尉遲雲璟左右望了眼,御園冬色蕭索,身旁無人跟隨。“珠鏡殿懷有龍嗣的博美人處,父皇震怒,老四與博美人有染,那博美人腹中龍嗣究竟是誰的?父子同戲一女,子嗣不知誰出,這豈不是荒天下之大謬。”
尉遲雲臻難以置信,“四哥再是輕佻,也不會荒唐至此。博美人現在如何?”
尉遲雲璟眼神陰鷙,猶如西風肅殺,道:“抓姦在牀,自然再也沒有好結果。老四算好的,暴斃而亡至少乾脆,可博美人卻被父皇削成人彘,裝在桶中,這輩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尉遲雲臻聽後一驚,但倏然又恢復了情緒,父皇就是這樣寡情陰狠的人,君恩不久,一旦背棄他,會過得生不如死。照理他也應該是這樣的人,誰能想象紈絝的七王爺,內裡重情重義,在感情上是個弱者。若是盡得尉遲佑玄一半真傳,就該想辦法把顧夭夭和尉遲雲璟活剮了,省得他們在他跟前眉來眼去。
尉遲雲臻問道:“此事如此隱秘,二哥爲何要說與我聽?”
尉遲雲璟一臉深沉,“你與老四要好,除了你,怕也沒有人關心老四到底是怎麼死的,信與不信全在你。”
尉遲雲臻一意苦笑,“四哥薨了,真真假假還有什麼重要。”
尉遲雲璟見他反應不大,轉而問道:“你和夭夭在東越國一路可順利?”
話題到了最後,轉到了顧夭夭身上,尉遲雲臻懷疑從一開始尉遲雲璟就想打聽她,之前的鋪排都不過爲了讓其顯得銜接自然罷了。
尉遲雲臻故作姿態,含笑道:“我們夫妻情篤,自然是逢凶化吉,化險爲夷,有勞二哥關心。”
“是麼?”尉遲雲璟清麗一笑,更顯高潔雅緻,“夭夭被抓去東越國做祭祀聖女一事,我替你瞞着父皇和皇兄弟們,自家王妃,卻被他國抓去祭祀,說出去終究丟的是尉遲皇室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