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抓緊尉遲雲臻,生怕一個不留神人就從指縫中滑走了。“阿臻,這胎我懷着辛苦,若是在生產途中有什麼需要你抉擇之處,我只求你一件事。”
尉遲雲臻垂眸攬着她,身子貼在一處,能感受到彼此誠摯的心跳。“你別爲難我,我不一定都聽你的。”
“這事你得聽我的。”夭夭往他懷裡蹭了蹭,“萬一到時候母子不能兩全,你一定要保小的。”
尉遲雲臻板起臉空說不成,“孩子還會有的,娘子這世上就你一個。”
夭夭撼動他的手臂,道:“咱們好不容易懷個孩子,且不管將來能不能再懷,這是我欠了寶兒的,我一定要去償還,去贖罪,給他做人的機會。您若是救了我,放棄了寶兒,待我醒來之後,必定也是要隨他去的。倒不如您直接保下了他,起碼咱們還有寶兒留在世上。”
尉遲雲臻體味到了話中的深意,追問道:“你何時欠了他的?”
到了今時今日,她不準備再瞞他了,即便他日臨盆之際真的出現了紕漏,她願意用一生來爲寶兒贖罪。“在兜率寺,尉遲雲璟囚禁我的那些日子,我不知道有孕在身,衝動之下服用了砒霜。砒霜大毒,之後爲了解毒也用了不少清熱解毒藥物,恐怕就是這樣傷害了根本,這胎纔會如此艱難。”
尉遲雲臻恍然,他的確懷疑過,夭夭身體素來健朗,偏生懷孕之後脆弱異常,時常感到胸悶氣促,四肢劇痛,大抵跟服用砒霜脫不了干係。“爲什麼要用那勞什子?”
夭夭沉默了斯須,啓脣道:“我不能給您抹黑。”
尉遲雲臻把她抱得更加嚴絲合縫了,夭夭的後話沒有再說,但他完全可以設身處地的想到。夭夭爲了替他守節,寧願服毒自盡也不讓赫迪雲璟強佔到便宜。那是他的夭夭,最惜命的夭夭,爲了他居然連命都不要了,還有比這更深刻的告白麼。“那不是你的錯,都怪我,是我沒有妥善安排好,纔會讓赫迪雲璟鑽了空子。”
夭夭搖頭說不怪他,道:“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玄妙,一切都好像轉了個彎,又連成了一個圈。陸琅微覬覦皇位,爲了替她兒子佈局,纔會動了剷除絆腳石的決心。您恰好中了號稱沒有解藥的三尸斷魂散,沒想到您沒死成,赫迪雲璟卻中了同樣的毒,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您這樣的運氣。”
尉遲雲臻嘆息道:“東越國的探子前陣子傳來了消息,赫迪無極殺了他的兄長,徹底的斬草除根了。至於陸琅微,據說成了活死人,堪堪吊着一口氣,卻一輩子不會醒過來。卻偏偏沒有赫迪雲璟的消息,生還是死,沒人知道。”
如今回過頭來重新審視來時的路,夭夭感慨萬千。“過去我恨陸琅微,可如今當了孃親,我便開始理解她了。她這一生是個被耽誤的悲劇,如果沒有她父親從中作梗,如果她沒有入宮服侍皇上,如果她願意等待願意去相信赫迪無極,那她終究會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她會跟赫迪無極會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