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海波瀾⑤

妖妃嫁到 晴海波瀾⑤

半個時辰之後,魚薇音被貝凌雲抱到了“仲義閣”樓上。

“仲義閣”統共兩層,下面是一整間練武堂,二樓則被一分爲二,分別爲寢閣和小間練武堂。

寢閣內的設計線條和樓上樓下練武用的房間沒有太大的區別,硬朗得足以讓人睡意頓消。

屋內鋪滿了原色的紅木地板,除了一張罩着紗帳的牀榻,便是空空的四壁。

女子被放在榻上,依舊沉睡不醒。

貝凌雲坐在她的身側,深情凝望無瑕的嬌顏鈮。

“妖孽!”久未出聲,一開口卻是慣用的咒罵。

旋即,忽然想到了什麼,扯着她的手臂,仔細打量。

光潔雪白的柔荑令他幾欲怒火中燒。

“該死的!”怒罵之後,隨手鬆開,任手臂自然回落到女子身邊。

可能這個動作使得酒醉中的人兒感覺到了不舒服,她便翻了個身,選擇較爲適合的姿勢。

就在這時,男人瞥見了女子另一條手臂上的豔紅色原點。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急迫地把她的袖筒往上撥了撥,俯下身子,仔細打量那一點紅色。

淡淡的幽香瀰漫進鼻孔。

是真的,沒錯!

妖孽的身子還是完璧。

這麼想着,喜悅籠罩在心頭。

他暗自慶幸當初聽了蘇雪嫣的建議,給妖孽點上了守宮砂。

未必能夠保得住她的貞.操,至少,可以讓他知道她是否被人染.指。

想到此,臉上凝起了寒色。

誰敢玷.污他心儀的女人,丟掉性命都是最輕的懲罰。

他會讓對方永世不得超生!

望着她起伏不定的身形,他心裡的那塊柔軟被撩.動起來。

大手撫在她的紅脣上,指肚摩挲着柔嫩的脣瓣。

“妖孽……”沒有過多的語言,只低聲說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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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的手指貪婪地撫過女子尖翹的下頜,心內的熱火便旺盛了起來。

她的雪頸白皙得讓人想要啃噬,細膩柔滑的觸感給了他難以名狀的享受。

然而,就如抓到了獵物卻不肯馬上吞食的野獸一般,停滯片刻,他把手收了回來。

“早晚都是朕的人,朕又何必在你醉倒的時候要了你?實在了了無情嘲着解釋道,儘管並沒有解釋的必要。

可是說歸說,他還是把撫.摸過女子的手指放在了敦厚的脣畔,且努起嘴巴親了親。

“唔……”榻上的人兒又翻了個身,半睜開朦朧的睡眼。

“你還好嗎?”遲疑一霎,貝凌雲問道。

她在恭王府醉酒那一次,也是當場醉倒,也是他抱着送到榻上,也是沒多會就睜開了眸子。

那一次,他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只與她對視了一眼,他就步履匆匆地離開了“閒庭小築”。

今天,已經坐上帝位的他,絕不會再閃避。

對於他的問話,很顯然,女子沒有聽進耳中。

“你……爲什麼……這麼無情?”她顧自追問道。

倏然發出的疑問,令他有點摸不着頭腦。

“無情?朕無情嗎?朕若真的無情,你還能活到今天嗎?”冷着臉色反詰。

“爲……什麼……瞞我……爲什麼……”她又喃喃着。

“瞞你?朕瞞你什麼了?”他實在不解。

剛問完,卻看見她的眼角沁出了淚珠。

“該死的,你又哭什麼?有什麼事就說,爲何要哭泣!”他低吼道。

不知道爲什麼,一看見她落淚,他就會想到自己的母親。

當年,堅強的母親面對夫君的忽視、奸妃的算計,從來都沒有在人前表現出半分的軟弱。

然,只有他這個做兒子的知曉母親偷偷落了多少淚。

母親哭的時候,連他都瞞着。

她會獨自待在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只是平靜地流淚。

有一次,在外面受了孔蜜兒母子欺負的他去母親那裡求助,無意間撞見了母親在哭泣。

母親那雙倉惶無助的淚眼讓他這輩子都會銘記在心,那一刻,小小年紀的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心痛。

而妖孽流着眼淚的美眸,像極了母親當年哭泣時的樣子。

每當看見妖孽哭泣,他的心就會揪起來。

吼完女子,他伸出大手,想要給她擦拭頰邊的淚痕。

然而,未及觸摸到她的肌膚,就停在了半空中。

只因聽到了她的一句話。

“貝御風……你爲何……如此……待……我……”聲音很輕,卻一字不落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原來,方纔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跟老四說的。

虧他還自作多情,以爲她在跟他說話。

瞬間,被凌辱的懊惱感覺把他侵襲,怒火又騰了起來。

“貝御風已經納娶了正妃,他不要你了,難道你還想着他嗎?”彎下腰,大半個身子懸在牀榻上,瞪視着女子黝黑的眼瞳。

“爲什麼……不要……我……”淚水四溢,哽咽着,又問出口。

“爲什麼?”他徹底怒了,“讓朕告訴你,因爲他是個懦夫!因爲他不配得到你!因爲你註定是朕的女人!”

奈何她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話。

任他如何義憤填膺,她的思維只是盤桓在自己的模式中。

“夠了,別哭了!”他強壓下怒火,令自己的聲音儘量柔和一點。

——她喝醉了,他犯不着跟一個意識凌亂的人齟齬。

“貝御風,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女子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聽了這話,男人眼前一亮。

轉而,陰鷙鋪滿了臉龐。

冷笑一聲,“好,朕就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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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御風行走在長街上,眼神迷離。

一路上,任哪個宮人與他打招呼,他都是充耳不聞的。

腦海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霓朵被皇上留在了宮中。

不要說她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就算她神志清醒、活動自如,也敵不過男人的一隻手臂。

他早就知道皇上屬意於女子,只是礙着“叔嫂”的名分,暫且隱忍。

現下,情勢有了大不同。

一國之君擁有對任何人生殺予奪的大權,若老二用了強硬手段,霓朵爲了完成壽終正寢、順利昇仙的願望,想來是會忍辱負重、選擇妥協的。

想到此,男子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

不!

他絕不容許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他得帶她走,離開都城,去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哪怕東躲西藏一輩子,也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之前是他想得太天真了,總希望等一切進行得水到渠成的時候,再帶着她逃離這裡。

現在終於懂得,“明天”和“意外”,沒人知道哪一個會先來。

逃,必須帶着她逃走,不能再做耽擱。

可現在就算是他們能夠順利逃出去,她也未必會跟他走吧?

想到此,他捂住窒息的胸口,隨後,用拳頭砸了砸沉悶的胸腔。

是的,她已經恨死了他,恨死了他這個“負心漢”,又怎麼會再信任他呢!

不行,他要跟她解釋清楚,自己沒有對不起她,除了被迫爲之的那場婚禮,除了善意的隱瞞,他沒有做任何違背誓言的事情。

這樣想着,腳步放緩。

如果就這麼出了宮,再想進宮,可就難了。

要怎麼才能留在宮裡呢?

正爲難的時候,擡頭看了看遠處,心中便生出一計。

話說,皇上登基大典,前來見證偉大時刻的“百姓代表”們爲了表忠心,簡直是各顯神通。

與喬萬千的富可敵國相比,很多人就顯得財力卑微了。

可他們並不氣餒,而是巧花心思,在禮物的“新、奇、特”上下功夫。

金銀珠寶實屬平常,他們索性從外域購得既不是很費銀錢又彰顯與衆不同的祥瑞之獸,短暫馴養之後,呈獻給皇上。

雖然所謂的瑞獸不頂吃、不頂用,但權貴之人玩的不就是個新鮮嘛!

這不,宮人們就在把一隻關在鐵籠中的瑞獸用木車送往“御獸園”。

這“御獸園”原本是虛有其名的。

之所以建它,無非是爲了證明宮裡不僅有養育花草植物的“御花園”,還有馴養珍禽異獸的“御獸園”。

建園之初,園子裡曾經飼養過小身形的飛禽走獸,無非是冬狩時打下的獵物,僥倖沒有被射死,便帶回了宮中飼養。

之所以帶回來,一是緣於“御獸園”實在太空蕩,二是爲了表明皇上皇子們在冬狩過程中的驍勇。

可活下來的獵物畢竟只是少數,且大部分負了傷。

總之是養了沒多久,或是傷口感染之後死掉,或是因了過不慣圈養的生活抑鬱而終。

久而久之,“御獸園”裡一隻動物都沒有了。

如今又有罕見的瑞獸進駐,確是令宮裡所有人都稀罕了一把。

當衆人看見昕王爺之後,便停下腳步,紛紛躬身問安。

男子沒有與獸籠擦身而過,而是好奇地踱步靠近,仔細打量瑞獸的樣子。

要說,籠子裡這個動物的樣貌實在是不敢恭維。

說它是獅子,還長着獨角;說它是老虎,卻生着四隻鉤爪。

“王爺,您小心……”主事兒的宮人擔心出了差錯,善意提醒主子。

然,怕什麼來什麼!

他的話音剛落,昕王爺的慘叫聲已經響起。

衆人即刻慌了手腳,趕忙聚攏在主子身側,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一看不打緊,所有人都篩起了身子。

但見昕王爺的左邊袖管已經被撕爛,露出的肌膚血肉模糊,甚至看得見外翻的皮肉。

“王爺……”主事兒的幾乎沒了人聲兒,“快點,趕快請御醫……”

這個當口,貝御風已經疼出了一身汗,身子向下癱軟着。

宮人們手忙腳亂攙扶主子的時候,他的脣角卻微微上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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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傍晚,皇宮“季知臺”。

貝御風昏睡在牀榻上,因了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蒼白。

御醫忙了一下午,剛爲王爺診過脈,總算是可以休息一下。

沒過一會,房門被推開,皇上走了進來。

“皇上萬安!”御醫趕忙起身,跪下問安。

“起來吧!昕王爺的傷,如何了?”貝凌雲走到榻邊,漠視着自己的弟弟。

年邁的御醫費力站起,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回稟皇上,微臣拼盡全力,終於保住了昕王爺的性命。”

“哦?”彷彿很是吃驚,“怎麼?他的傷那麼嚴重嗎?”

御醫點點頭,“回皇上的話,是的。昕王爺手臂上的傷口很深,導致失血過多;加之抓傷王爺的獸爪上含有微毒,這就令止血變得十分困難。”

貝凌雲淡然頷首,目光四處瞟着,待看見榻邊地板上有一大堆染血的棉絮和紗布,這才放下心頭的疑竇。

以他的判斷,老四如果真的想以“苦肉計”留在宮裡,實在不必冒這麼大的風險。

想來是對異獸十分好奇,所以才遭此劫難。

這一點,跟親眼目睹抓傷事件的宮人所述情況基本吻合。

“以你所見,昕王爺的傷勢要休養多久?”把目光挪到了御醫臉上。

“回皇上,雖然沒有傷到腿腳,但有微毒進到了血脈裡,再加上王爺失血太多傷了元氣,恐怕要躺個十天左右才能下榻行走。至於痊癒,總得養上半年吧!”

“十天左右……”貝凌雲喃喃自語。

“是的,十天左右纔可以移動。”御醫以爲皇上在跟他說話,躬身應着。

“昕王爺的傷就交給你了,需要什麼名貴的藥材,就只管用。”對御醫吩咐完,男人沒有再細看昏迷中的傷者,大步離開了房間。

徐盛躬身跟在主子身後,出了“季知臺”,見周圍沒人,才把疑惑說了出來。

“皇上,王爺這一傷,似乎有點蹊蹺……”

“朕會不知道嗎?”冷哼一聲,“不過,十天而已,朕就讓他在宮中養上十天。”

“那,待到謹王妃醒酒之後要把她送回昕王府嗎?”

“送?怎麼可能!妖孽是再也不會回到昕王府去了!”加快了腳步,往“仲義閣”的方向走着。

徐盛的腳步踟躕了一霎,緊緊跟隨,卻不敢再問什麼。

“是不是想問朕,若是不把謹王妃送回昕王府,她與昕王爺不就可以在宮中見面了嗎?”貝凌雲瞭解奴.才的心思,得意地問道。

“皇上聖明!連老奴心裡想什麼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老頭兒挑着大拇指,由衷地誇讚。

貝凌雲步速不減,眼望着不遠處的“仲義閣”樓頂,“妖孽已經對老四徹底死心了!現在,要讓老四知難而退,從此後再不要覬覦妖孽的美貌。能夠讓他斷了念想的,就只有妖孽本人。”

“皇上,可要是他們見面之後前嫌盡釋,那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嗎?”老太監的擔憂不無道理。

“如果真的那樣,就怪不得朕不顧手足之情了!”笑意爬上眉梢,彷彿在說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徐盛打了個冷顫。

“皇上,老奴覺得,爲了讓他們彼此之間徹底死心,還是要做一點事情的!”作爲宮裡的老人兒,他寧可讓昕王爺失掉心愛的女人,也不願意看見主子們之間手足相殘。

貝凌雲狂笑一聲,“很好,不愧是朕身邊的人。這件事就交由你來做,若是成了,朕定會厚賞於你。”

徐盛受到了主子的誇讚,趕忙謝恩。

“走吧,去看看妖孽,這會兒是不是還在睡着。”男人挺胸擡頭、脣瓣含笑,眉眼間添了幾許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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