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在熹貴妃的攙扶下,在衆人的跪安下,步履緩慢的走出了未央殿,隨着老皇帝的離開,周圍的官員不由得跟着鬆了口氣。
有的官員還在意猶未盡的喝着酒閒聊着,有的官員則是跟在老皇帝之後,緩緩邁出了門檻。
長孫明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着身邊的人兒淡淡掃去:“我送你回去。”
武青顏點了點頭:“好。”
兩個人雙雙起身,武青顏眼前忽然一晃,腳下猛地一個趔趄。
長孫明月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在了懷裡,瞧着她有些泛紅的面頰,眉心突突一跳:“可是感覺哪裡不舒服?”
他本以爲剛剛武青顏和武傾城玩那個小節目,不過是爲了逃避那一杯有問題的酒,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武青顏最後卻還是把那杯酒給喝了進去。
他想着先帶着她出宮,然後趁着無人時再問個仔細,不想她現在竟然出現了面紅氣虛的症狀。
武青顏擺了擺手,對着他無傷大雅的一笑:“我沒事,咱們走吧。”
那杯酒她確實是不想喝,但長孫益陽如狼如虎般着的盯着,她怎能不喝?如果她要是不喝,保不準長孫益陽那個王八蛋,要如何在老皇帝的面前指責長孫明月的驕傲自大。
長孫明月摸着她越發炙熱起來的體溫,知道事不宜遲,趕緊環着她往外走。
一直盯着這邊的長孫益陽瞧見了,輕輕一笑,與武傾城對視了一下,兩個人雙雙跟了出去。
“三皇子且慢。”一道細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長孫明月擰了擰眉,停下了腳步:“不知太子妃還有何事?”
武傾城佯裝擔憂的上前了幾步,瞄了瞄已經有些糊塗了的武青顏,故作驚訝的拉住了她的手:“哎呀!二妹妹這是喝多了不成?都怪我不好,剛剛要是我選那個酒碗,二妹妹也就不至於如此了。”
長孫明月淡漠勾脣:“宮裡的酒性子烈,還好是青顏喝了碗裡的酒,若是太子妃喝了,恐怕此時太子妃站都站不起來了。”
武傾城臉上的笑容一頓,這是在說她連喝酒都比不過武青顏那個賤人麼?
“依我看,還是先找個地方,讓她醒醒酒吧。”長孫益陽走了過來,“醉酒的人不宜見風時間太長。”
長孫明月淡淡一笑:“我的事情,還不勞太子,太子妃操心。”
他眼無波瀾,卻渾身涼氣森讓。
武傾城被怵的不敢上前,她還從來沒見過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長孫明月,似只要你敢靠近他一步,他便會讓你跌入萬丈深淵,永世不得超生。
長孫益陽臉上的笑容也是僵了又僵:“三皇子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好心相留,況且我也是許久未與三皇子談心了。”
囂張個什麼勁兒?真拿自己是盤菜了?要不是他惦記着自己的計劃,才懶得和這個野種站在這裡吹涼風。
長孫明月是鐵了心的要帶着武青顏直接出宮,雖然他知道現在的自己當真不適合在長孫益陽的面前表現出什麼,但此刻的他卻管不了那麼多了。
然,讓他沒想到的是,沒等他開口,窩在他懷裡的武青顏,卻忽然掙脫了他的懷抱,攙住了武傾城的手臂。
“不打擾太子殿下和三皇子談心了,我隨着大姐姐四處走走,也當是散散酒氣了。”
她面頰如夕陽染紅的半邊天,清透的眼睛此刻媚眼如絲,身段柔軟的貼在武傾城的身側,呵氣如蘭,笑的勾人心魄。
長孫明月微微皺眉,在他的眼裡,武青顏可以是堅韌的,可以是剛強的,可以是不服輸的,但從來不是性感嫵媚的。
他從來沒想到她也有如此勾人的時候,但他卻沒工夫欣賞,因爲此刻的他心裡早已盛滿了擔憂。
他知道,她是不想讓長孫益陽挑出自己的毛病,纔會答應暫留下來,但她卻不曾想過,她這般的樣子,讓他如何能放心的下。
長孫益陽瞧着武青顏那小鳥依人,剛中帶柔的模樣,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這個小騷娘們,何時這般的讓人想入非非了?
武傾城瞧出了長孫益陽眼裡凝着的邪火,酸的難受,硬擠出來了一個笑容,提醒道:“太子殿下難道打算與三皇子站在這裡聊天不成?”
長孫益陽回神,尷尬的咳了一聲,趕緊招呼過來身後的小太監,意有所指的道:“去,帶着太子妃和皇子妃,好好的在宮裡散散步。”
早就已經被長孫益陽交代過的小太監,點了點頭:“是,太子殿下。”說着,對着武傾城和武青顏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子妃,皇子妃,這邊請。”
武傾城點了點頭,拉着武傾城,出了未央宮的院子,朝着遠處走了去。
看着武青顏漸漸消失的背影,長孫明月慢慢捏緊了闊袖下的五指,清風揚起他黑墨一般的髮絲,輕輕佛在他白皙的面上,狹長的眸如幽深夜潭,波光流轉,卻盛着抹不去擦不掉的擔憂。
她總是站在他的立場上考慮問題,從來都是將自己的一切放在他的身後,她不邀功,也從不討寵,似乎她所有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
他知,她不是一個想要在他身上討要任何的女子,但她不知,就是如此的她,卻早已讓他把心掏了出去,遺落在了她的身上。
站在不遠處的武博弈和麟棋,瞧着武青顏越走越遠,心裡擔憂但面上卻不敢多說什麼,一個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一個則是知道,在這皇宮裡還沒有他說話的份。
“三皇子這邊請吧。”長孫益陽噙着一絲陰謀得逞的笑意,伸手示意了一下湖邊的方向。
長孫明月收斂起心思,轉身與他並肩而行,月色將他的背影拉的又細又長。
眼下這個局勢,只能是靜辨其觀了,武青顏既然主動選擇與武傾城離開,就證明她還有一絲的理智。
長孫益陽瞧着永遠都波瀾不驚的長孫明月,輕輕地笑了:“我最近聽聞,大齊不知道爲何,所有的大夫都在往他國遷移?”
長孫明月勾了勾脣,語氣平平:“不知。”
明明所有的大夫都是長孫益陽派人強行送走的,眼下他卻跑到自己的面前主動出擊,洋裝無辜?
這話他當然是要說不知了,不然若是長孫益陽抓到了什麼話柄,跑到老皇帝的面前顛倒是非,將屎盆子扣在他的身上,他可就有口難辯了。
長孫益陽笑了笑,也不惱:“三皇子自然是不愁,那皇子妃醫術高超,妙手回春,雖然還不知道她最終花落誰家,但想來按她和三皇子之間的舊情,就是當真嫁給了二皇子,也是不會對三皇子見死不救的纔是。”
長孫明月眼角的笑意漸斂:“太子殿下還真是博愛,竟連我的女人也算計在了其中,怎麼?莫不是太子妃太過枯燥乏味?”
長孫益陽面上一冷:“我也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
“隨口一說自然是好的,閒聊我從來都不甚介意。”長孫明月說着,再次笑了,“只是太子殿下應該很是瞭解我的爲人才是,若是我的,誰若敢碰,刀山火海,殺無赦。”
長孫益陽被他周身覆着的寒氣,冷的一個哆嗦,訕訕的笑了:“三皇子怎麼把話說得這麼嚴重?我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長孫明月不再說話,而是轉身朝着平靜的湖面看了去,和一個廢物聊天,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長孫益陽見他不再說話,暗自鬆了口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邊,也是緘默不語,他拉着長孫明月單獨出來,不過是想要拖延時間罷了,至於說不說話,都不重要。
況且對於長孫明月這個後回來的皇子,他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的,這種感覺說不好,但每次一和長孫明月打交道,他便像是心裡沒底的莫名打怵。
不是長孫明月陰狠的名聲在外,而是因爲他摸不透長孫明月的心思。
時間一點一滴的劃了過去,眼看着半個時辰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長孫明月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長孫益陽只覺得雙眼發昏,雙腿直顫。
這他娘站的時間也太長了些,不過長孫明月這個怪物難道都不知道累的麼?
忽然,從不遠處跑來了一個瘦瘦小小的身影,匆匆站定在兩人的面前,“噗通”一聲的就跪在了地上。
“太,太子殿下,千歲,三皇子殿下,千,千歲。”
長孫益陽揣着明白裝糊塗:“什麼事情如此慌張?也不怕驚了這宮裡的主子麼?”
小宮女扇了自己一巴掌,趕緊又道:“奴婢乙園的奴婢,剛剛奴婢守夜的時候,忽然聽聞西側的院子裡傳來了女子的哭聲,還有男子的那個聲音……奴婢一時間沒了主意,本想去將此事報給皇后娘娘,卻不想在這裡碰見了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聽了小宮女的話,長孫益陽皺了皺眉:“有此事?”
小宮女肯定的點頭:“奴婢不敢說謊。”
“還真是反了!這是在皇宮裡,無論是苟且偷情的,還是強行玷污宮女的,抓出來都是死罪!”他說着,指了指那小宮女,“你在前面帶路,我親自去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皇宮裡胡作非爲!”
小宮女趕緊起身:“是。”
長孫益陽回頭看了看長孫明月:“三皇子可要跟着我一起去?”
長孫明月面若湖面:“去去又何妨?”說着,當先邁出了步子,走在了長孫益陽的前面。
長孫益陽在後面偷偷一笑,欠揍又得意,野種!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冷靜到什麼時候!
其實在小宮女一說是乙園得時候,他心裡就已經跟明鏡似的了,因爲他早已提前安排了士兵將早已等候多時的劉衝,安排在了乙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