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熹貴妃的武青顏,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趁着夜色作爲掩護,直接朝着那傳說當中的鬼屋方向走了去。
她記得,上次她路過的時候,明明聽見了裡面有類似人類的大吼聲,雖然聲嘶力竭的讓人脊背發涼,但她可以肯定,那是一個男人發出來的。
長孫子儒說過,西北將軍回大齊之後,因受了重傷便人間蒸發了,西北將軍本來就是武家的長子,而武府之中突然又多出來了這麼一個鬼屋,不但守衛森嚴,更是不准他人靠近。
這能說明什麼?
如果要是這裡面沒有貓膩的話,她把腦袋切下來給武家人當皮球踢!
“啊——嗷——”
武青顏剛剛靠近院子,便是再次聽見了那熟悉的嘶吼聲,而那些守在門口的侍衛,無不是靠在柱子上和牆壁上睡得香甜。
武青顏趁機屏住呼吸,順着陰暗的小路摸索進了院子,一步步朝着那聲音的來源走了去。
這鬼院子四周雜草叢生,除了一個屋子散着微微的光亮之外,其他的屋子均沉浸在了一片的漆黑之中。
武青顏站在那唯一一扇有着光亮的窗戶外,側耳又是聽了一會,再最終確定那聲音就是來源於這扇窗子之後時,才踮起腳尖,伸手將那紙窗捅了一個小洞。
順着那小洞往裡看去,饒是武青顏早已做好了準備,卻在看見屋子裡的場景時,仍舊忍不住心下一寒。
這……好像真不是人住的地方。
狹窄的屋子裡,四處掛滿了蜘蛛網,破舊的桌椅上,無不是覆蓋着一寸多的灰塵,在正對窗子的牀榻上,斜靠着一個滿臉胡茬,頭髮打結凌亂的男子,他左手拎着酒壺,不停的大口喝着。
那濃濃的酒氣一陣一陣的順着那被捅破的窟窿,傳進武青顏的鼻子裡,聞得她直想吐。
在牀榻邊上,站着一個年長的嬤嬤,瞧見男子只顧喝酒不搭理自己,索性將所中端着的托盤,“啪!”的一聲,扔在了桌子上。
滿桌子的灰塵齊冒煙,托盤裡盛着的涼飯涼菜撒了一桌子,在灰塵的覆蓋下,更顯寒酸和淒涼。
“大少爺!你這整日的喝是和誰過不去呢?”老嬤嬤斜眼一瞪,滿滿的鄙視和不屑。
牀榻上的男子,懶懶的放下酒壺,滿是酒氣的哼了一聲:“滾。”
老嬤嬤不樂意了,雙手掐腰:“喊你一聲大少爺,還真拿自己當盤菜了?這麼多年要不是武府養着你,你早就餓死街頭了!”
“滾!”男子怒氣之下,摔碎了手中的酒壺。
老嬤嬤似乎也不想在這裡和他慪氣,索性轉身朝着門外走了去:“什麼玩意兒!還大少爺!我呸!”
眼看着那老嬤嬤走了出去,那斜靠在牀榻上的男子,再次提起了一壺新的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窗外的武青顏看着明瞭,卻心裡有些發酸。
剛剛那個老嬤嬤喊得是大少爺,那就說明,這個酒鬼一樣邋遢的男人,真的就是那個消失了幾年之久的西北將軍。
她不知道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曾經那個叱吒風雲的頂天立地男兒,變成了今天的這幅模樣,難免讓她感慨事態的炎涼。
慢慢抽回身子,武青顏轉身朝着院子外面走了去。
既然已經確定這個男人的身份了,那麼她明日直接給長孫明月通風報信了。
而眼下麼……
她需要好好的睡上一覺,最好是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可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一向習慣了早起的武青顏,第二日還是早早的就起來了。
清晨的陽光是寧靜淡雅的,沒有那種喧鬧氣息,讓人感到心平氣和、心曠神怡,散着頭髮的武青顏站在窗邊,微微閉目,感受此刻那種難得的意境。
“小姐啊!小姐不好了!”去取早飯的雙喜,急巴巴的跑到了窗邊。
武青顏仍舊閉着雙目,淡淡地問:“怎麼了?”
雙喜緩了口氣,呼呼地道:“昨兒個老爺是在那個舞姬房裡過的夜,早上吃早飯都沒出現,大夫人直接在前廳哭嚎了出來,一直和老夫人說那舞姬爭寵。”
武青顏慢慢睜開眼睛,並不驚訝,只是輕輕一笑:“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波把一波拍在沙灘上,她愛哭就讓她哭去好了。”
爭寵的事情,她早就料到了,熹貴妃手下的人,斷然不會有什麼殘次品。
“小姐不去前廳瞧瞧熱鬧?”雙喜來了興致,“奴婢聽其他的小廝說,大夫人在前廳都快瘋了!”
武青顏搖了搖頭:“看她做什麼?不過是一個我的手下敗將,將飯菜拿進來,吃完了你隨着我去醫館。”
梅雙菊既然喜歡作妖,就讓她作去好了,眼下妙蘭的進府,雖然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倒是省了她不少的羅嗦,最起碼有人願意幫着她給梅雙菊添堵了。
而她,可以分出心思忙活其他的事情,至於梅雙菊這邊,她只需要靜辨其觀,然後在梅雙菊即將要跌進地獄的時候,直接一腳送她去黃泉就可以了。
吃過了早飯,武青顏帶着雙喜出了門,不過還沒走到醫館,她便是停下了腳步。
“雙喜,你去一趟三皇子府。”
雙喜一愣,隨後笑了:“小姐是想三皇子了?”
武青顏擰眉:“討打的丫頭,真是越來越沒個分寸了。”
雙喜作勢閃躲,笑呵呵的朝着三皇子的方向邁出了步子:“小姐放心吧,奴婢一定將話傳到三皇子的耳朵裡。”
武青顏笑着搖了搖頭,眼看着雙喜跑遠了,這才轉身朝着醫館的方向走了去。
……
清晨的街道是寧靜的,直接住在藥鋪裡的四兒,早早的起了身子,他一邊哼着小曲,一邊朝着房門的方向走了去。
伸手推開藥鋪的大門,正想閉着眼睛呼吸一口清晰的空氣,卻忽然感覺腳下一疼,隨後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從他的面前奔騰了過去。
“怎麼纔開門啊!我們在外面都等半天了!”
“哎?皇子妃人呢?我可是特意爲了看皇子妃一眼來的啊!”
早已站在門口癡傻了的四兒,看着那一屋子比他還要健康,還要活蹦亂跳的百姓,瞬間感覺自己的頭大了一圈。
做名人有什麼好的……
四兒無奈,只得扯着嗓子喊:“都出去排隊去!不排隊……”
沒等四兒把話說完,那些屁股挨着屁股,擠在藥鋪的里人便是咋呼了起來。
“排什麼隊排隊?你知道我是誰家的親戚麼?敢讓我排隊,小心你人頭不保!”
“哎呦!還有來這裡裝皇親國戚的?你是什麼身份我還真好奇了,說來聽聽,我告訴你,我可是張員外的表妹!”
“張員外的表妹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告訴你,我親哥那可是當朝的大臣!天天能看見皇上的!”
慢慢萎縮在門口的四兒算是看出來了,這些個濃妝豔抹,趾高氣昂的男男女女們,根本就不是來看病的,而是想要來和武青顏攀關係的!
只是……
他名知道人家沒病沒災的也沒任何的辦法,就好像人家說的那樣,他就是一個打雜的,而人家可都是有關係有後門的。
就在四兒琢磨要不要挖個坑先避避風頭的時候,忽然一隻手握住了他的肩膀,隨着那手往上一提,瘦小如柴的他,瞬間便被拎出了門外。
四兒心下一驚:“救……救命……”
“我確實是來救你的命的。”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四兒差點沒淚奔:“掌,掌櫃的您終於來了!”
武青顏“恩”了一聲,拉着四兒進了藥鋪旁邊的衚衕,見四下無人,才鬆開了拎着的四兒。
四兒看着武青顏那激動的模樣,就好像是看見了親孃:“掌櫃的,您不去藥鋪麼?那些人可都是爲您而來的啊!”
武青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見什麼見!我是給人看病的,不是給人賣笑的。”
四兒爲難了:“那,那怎麼辦啊!”四兒都快哭了,“您要是一直不見他們,他們定然不會走!萬一要是真有百姓前來抓藥,被他們這麼堵着,豈不是要耽誤了病情?”
四兒說的事情武青顏並不是沒有想到,而這也正是她的爲難之處。
她現在雖然是個掛名的皇子妃,但也不能隨意的拉攏仇恨,一般達官貴族的親戚小人居多,若是她直接和那羣人來硬的,很有可能自己的藥鋪或者是病人會遭到他們的算計。
可若是她出去見了他們,他們得到了甜頭,豈不是巴結着天天來堵她的門口?
然她要是一直不見,要真是耽誤了百姓的病情,她的良心怎能安?
思前想後,武青顏拍了拍四兒的肩膀:“準備好我前幾日做的擔架。”
四兒雙腿一顫:“掌,掌櫃的,您要做什麼?”
武青顏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多準備點,那些天天被人供着的貴族們,怕是沒幾個心臟能力承受強的!”
眼看着武青顏笑悠悠的朝着藥鋪走了進去,四兒後怕的肝兒晃,掌櫃的,您確定您讓我準備擔架,不是要對那些貴族白刀子進紅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