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堅持多久,張一帆他們也都受了不同的傷,與他們那邊緊迫的形勢相比,我這反而要輕鬆一些,但是不管怎麼說,如果援兵再不出現的話,估計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魔教?真要是魔教的話,不知道他們出現在這意味了什麼?不知道上個月的伏擊是不是他們乾的。看來他們的味口還真得不小呢。不會真得想一統武林吧。
正胡思亂想間,遠方傳來數聲厲嘯,從那嘯聲由遠而近傳來的速度看,很快就會趕到我們這了。估計多半是天山劍派的援兵到了,伴隨着黑衣人的一絲騷動,場中幾人也是身心一振,奮力反抗了起來。已經意識到形勢有變,在一聲招呼之後,帶着死傷的同伴,那些黑衣人很快消失在了灌木叢中。
而我們都已經脫力地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別說追擊了,現在估計都在感嘆自己命大了。就如同一場噩夢,那些黑衣人來去無聲,只是現場滿地的狼籍,四周瀰漫的血腥氣卻實實在在地表明這一切的真實性。
隨着悲切的哭泣聲傳來,我四下裡掃了一眼,除了張一帆和智誠和尚的傷勢較輕外,我和秦天都傷得較重,那哭泣着的天山弟子已經傷得坐在地上無法站起來了,她那悲切的哭泣似乎也不只是爲了自己,而是望着她身旁已經一動不動的同門。秦天似乎也不太好,神情有些恍惚,只是呆呆地抱着似乎已經失去生命的陳小燕。想起這個單純羞澀的女孩,我也不禁嘆了口氣,這就是江湖嗎,風光背後滿是血腥。
天山劍派的衆人已經來到了我們的身邊,雖然個個氣憤無比,卻也分工明確,追蹤的追蹤,防衛的防衛,療傷的療傷。望着那一雙雙露在面紗之外憤怒的眼睛,可以想象她們的心情一定不好,在天山,就在她們的眼皮底下,一再發生事端,她們這些當主人的似乎也當得很窩囊。
也許是看在都是武林同道的份上,我也受到了她們的治療。只是在簡單的包紮之後,我們便離去了。本來我和他們應該是一路的,都是回中原嘛,不過也許在先前的搏鬥中,我那些伎倆無法入他們正宗大派的法眼。在同患難後,在他們真誠的面容後我看到的卻似乎有着那麼一絲不屑和警惕。在心中鄙視了他們一番後,我便告別他們,獨自一人上路了。
在路上回想着這次天山之行,由於先後被葉青和李馨潔耽擱了一段時間,錯過了上個月的“盛會”。也有可能錯過了找到這次任務的目標飄零刀楊鼎。對於這種浪跡天崖的亡命徒,要想再次找到他似乎只有看運氣了。至於這天山的寶物,我心裡隱約有種感覺,多半就是在塔林中飛入我袖子裡的東西。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看看究竟是什麼,不過我卻一直能感覺到它的存在。
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在確認四下無人後,我慢慢擡起手臂,挽起了白色長袍,慢慢拉起了左手的袖子,隨着衣袖漸漸升高,我心裡不禁有了一絲莫名的緊張和激動,似乎就要和一個老朋友見面一樣。
隨着衣袖漸漸拉起,在我的左手小臂上靜靜地趴伏着一隻兩指來寬,有中指那麼長,通體雪白,甚至有些透明的小蟲子。也許長年生長在天山的冰川上,全身向外發散出一陣陣的寒氣。六支小爪牢牢地抓住我的衣袖,背上有兩對薄如蟬翼的翅膀似乎隨着它的呼吸在一起一伏地輕輕顫動着。幾乎佔了身子三分之一的大頭微微擺動着,額頭的兩隻大眼睛也似乎隨着衣袖的拉開,正充滿好奇地打亮着我。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蟲子,見它靜靜地趴在我的手臂上,我卻沒有覺得害怕,似乎早就和它相識一般,有的只是一種親切感。只是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剛想到這,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寒冰天蠶”四個字來,有些驚奇地望了望手臂上正擡着頭與我對視的小東西,也許剛纔正是它在告訴我它的名字吧,只是我覺得它是如此有靈性,要是叫“通靈天蠶”似乎更合適。它似乎也同意了我的看法,竟然把它的大頭直點。
我又看了看它小小的身子,有些想不明白它到底還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小東西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告訴我,只是一個勁地歪着腦袋,用頭上的兩個小小的觸角在我的手臂上反覆地蹭來蹭去。望着它可愛的模樣,也不管它是不是天山寶物,它想跟着我就讓它跟吧,就當它是個伴吧。
離開天山,經過幾天的跋涉,當到達玉門關的時候,身上的傷勢都已經好了。進入玉門關的時候,西夏的守兵查驗着每個人的通關文書,我正要取出自己的那一份,突然心中一動,當檢查到我的時候,我卻取出了在興慶府時,李馨潔讓侍女交給我的那塊刻有“夏”字的令牌。我想試試這塊令牌的作用是不是像那個侍女說的那麼神奇。
站在我身前的那個西夏兵在看到這塊令牌後,卻是一呆,拿在手上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後,有些疑惑地擡頭望着我,開口說道:“你的路引呢?”
我正有些得意地擡着頭,聽他如此一說,差點沒背過氣去,不會吧,看那個李馨潔的家應該在西夏是很有身份的,應該不會用個破爛來哄騙我吧。但是這個西夏兵還在身前等着我掏路引呢,只好有些悻悻地從懷中掏出路引遞給了他,同時伸手準備接過那塊牌子。這時有個隊長模樣的西夏兵從後面走了過來,也許是隊伍在我這裡停頓了下來,他走過來問道:“有什麼不對?”
先前的那個西夏兵立刻把我的路引和那塊牌子一起遞了過去,同時向他解釋了起來。同樣有些疑惑地翻看着,想了想後,神色有些凝重地對我說道:“這位公子,請在這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說完也不看我,快速地向城中跑去。
有些無聊地站在城門口,望了望站在一邊小心監視我的西夏守兵,心裡暗暗後悔自己是否有些多此一舉,還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我的路引還在他們手上,現在卻又不能走,沒了路引,以後這一路上也麻煩多多。
正當我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就聽到從城中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一隊西夏軍從城中衝了出來,我心中暗驚,不會是衝着我來的吧,只是出示了一塊牌子,似乎沒必要這麼大動干戈吧。心裡儘管在調侃着,但還是暗暗戒備了起來,只要一個不對,立即閃人。路引雖然重要,不過生命更寶貴,誰知道這些西夏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在我警惕地注視下,這一隊西夏人來到了城門口,原本排隊準備入城的百姓立刻被衝得作鳥獸散了。我正準備乘着混亂先避一避,卻見剛纔讓我等他的那個隊長出現在最前面,直接向我跑了過來。
微微猶豫了一下,他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顧不上喘氣,已經一把拉住我說道:“快,快,都統軍,監軍使大人們都來了。”還沒等他說完,只見軍隊中一大幫穿着各式服裝的官員,將領們已經把我團團圍在中間。
在那個隊長的介紹下才知道,爲首的一個四十多歲,體形微胖的中年人正是十二監軍司中玉門司的都統軍大人,他身後的都是一些指揮,教練使等大小官員。那位大人手中正握着那塊先前被帶走的令牌,有些恭敬地和我打着招呼,只是似乎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正一臉的尷尬。
看出這塊令牌的份量後,我立即底氣十足地和他們套起了近乎。接下來,我便被熱情地邀請到城中,好酒好菜地款待了起來,而都統軍和監軍使這兩位玉門關中最高的長官更是全程作陪。儘管他們對我都十分的巴結討好,卻始終不提與那塊令牌有關的東西。我雖然猜到那塊令牌一定不簡單,但仍然不知道其中詳細的來歷,又不好直接去問,怕引起他們的懷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幾次小心的試探,也沒有得到絲毫有用的信息,他們似乎都對這塊令牌表現出高度的敬畏,卻又不願多說什麼,搞得我心癢難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那位都統軍大人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袁公子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去做?”
我正在懊惱關於令牌的事,差一點就要開口問他,忍了一下,知道這個問題絕不能在這種場合下提出來,只有等到了興慶府,去探望一下李馨潔,到那時,再隨便打聽一下她家到底在西夏是作什麼官的,自然也就能知道這塊令牌的效用了。正準備相互客氣一下,突然想起了這次來天山的目的,那個我已經準備放棄的飄零刀楊鼎。如果有西夏軍方的幫助,只要他還在西夏的境內,就一定能找到他的蹤影。
我暗罵自己怎麼到現在纔想到這個辦法,這塊令牌放在我身上這麼久了,都不知道用,真是暴殄天物啊。懷着激動的心情和都統軍大人一說,他點着頭滿口答應,拍着胸脯保證,只要我的這個朋友還在西夏境內,就一定能夠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