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圍

四個家丁仍然在慢慢地逼近,離我已經不到兩個馬身了,我突然慘叫一聲,身體後仰,似乎要從馬背上摔下來一樣。我突然的舉動,引來了葉青的一聲驚叫,而那四個家丁也是呆了一下,四匹馬也跟着一停。

我向後仰躺下去,左腳離開了馬蹬,從馬背上翻了過去,而右腳卻勾在馬蹬上。雙手從身上快速地抓出一把暗器,先在馬屁股上使勁紮了一下,那匹馬吃痛之下,伴着一聲嘶鳴向着正前方衝了出去。而我也藉着身體旋轉之勢,同時右腳發力,從馬腹下鑽了過去,在施展蹬裡藏身的同時,我的手也沒閒着,各種暗器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葉寒冰的怒喝和葉青的驚呼隨着四周“叮叮噹噹”隔擋暗器的聲音一起響起。身後三個家丁正手提着鋼刀,板着臉奮力催着馬向我追來,而身前那個一臉殘酷地舉起手中大刀向着我的馬頭,一刀斬了下來。

要是真的被他斬去了馬首,看他們的架式,多半是要把我撂倒在這了。我衝着他一把藥粉灑去,口中大喝道:“看我的五步斷魂煙!”

下意識地要用刀去隔擋,卻發現根本無法阻擋滿布在空氣中的粉末,身前那個家丁似乎急忙閉住呼吸,就在他瞬間的停頓下,我已經翻身上馬,從他的身邊衝了出去。

眼看我就要衝出包圍了,卻被前面的葉寒冰驅馬擋住了去路。葉寒冰的武功似乎遠遠不如那四個家丁,但對於他們來說,他只要能把我擋上一小會,等那四個家丁再次圍上,估計就可以殺我幾個來回了。

面對着我,葉寒冰已經抽出了長劍,奮力向我刺來。我卻是想也沒想直接從馬背上向他跳了過去。我知道自己身處空中已經無法變招,而葉寒冰的長劍以逸待勞正在下面等着我,我多半是躲不過去,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只要被他多延誤一會,等那四個家丁一到,我鐵定是死路一條了,我可不敢奢望他們制住我後還會善待我。到時候落在他們手中,生死可就由不得我了。所以就算拼個你死我活,也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葉寒冰想辦法控制住。

葉寒冰那張驚疑的小白臉已經越來越大了,而他手中的長劍更是化做一道寒光,我努力地讓了讓,但到底沒有躲過去,只是讓開了心臟要害,。在長劍入體的同時我手上的匕首也劃過了他的手腕,帶着插在右胸上的長劍,我已經旋身落到了葉寒冰身後的馬背上,那把匕首也出現在了他的脖子前。

隨着我劇烈地咳嗽,鮮血把葉寒冰整個後背都染紅了。而那四個家丁已經一起停在了我們的面前,正準備上前,我把匕首向葉寒冰的脖子上壓了一壓,他們便投鼠忌器地動也不敢再動一下了。遠處葉青似乎已經被嚇呆了。

這時葉寒冰僵着身子,乾笑了兩聲,卻比哭還難聽,慢慢說道:“這位公子,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們只是來接青妹回家的。”我卻依然不停地咳嗽着,顧不上理他。而葉青卻似乎驚醒過來,一聲悽呼,從馬上滾了下來,含着淚越過那些家丁向我們衝了過來。我卻冷聲喝道:“別過來!”

也許我的冷漠懷疑刺傷了她,葉青臉色更加地蒼白,兩眼吃驚地望着我,淚水已經滑落了下來,小嘴微微顫抖了起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如冰的目光向葉寒冰掃去,隨手撥出腰間的長劍向着葉寒冰的胸口刺了過去。

有那四個家丁在身後,自然不會讓她刺中。葉青手中的長劍被其中一把鋼刀壓了下去。看到我只是冷漠地在一邊望着,葉青擡起淚眼悽楚地望了我一眼,然後咬了咬牙,抽出長劍向自己的頸部抹去。這次自然也沒成功,不但長劍被收了,人也被點了穴道。只是她那雙淚眼始終幽幽地望着我。望得我都不知道應不應該再相信她了。

我費力地壓住連續的咳嗽,喘了口氣後,貼着葉寒冰的耳朵,虛弱地問道:“下面你想怎麼辦?”

葉寒冰似乎有些驚魂未定地說道:“誤會,都是誤會。我們已經找到了青妹,你走吧,我們不會爲難你的。”

望了望正被一個家丁扶着,似乎已經絕望的葉青,我心裡嘆了一口氣,心說就再相信你一次吧。於是說道:“把葉青先放了。”

在葉寒冰的示意下,那個家丁解開了葉青的穴道。葉青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不過情緒似乎好了一些。我從懷中掏出了一枚藥丸直接塞入了葉寒冰的口中,接着在他的喉部輕輕拂過便把它送入了腹中。

葉寒冰驚恐地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他立即被嚇得全身一抖,“你,你……”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放我們兩個走,等十天之後,我會把解藥放在平陽鎮許家客棧的掌櫃那,到時候你自己去取。十天之內毒不會發作。”說完我奮力把他推下了馬,這一舉動再次讓我咳出血來。葉青望着我露出心痛的表情,想要上前卻似乎又不敢。

葉寒冰從地上狼狽地爬了起來,“我憑什麼相信你,你要是不送解藥那我怎麼辦?”

我冷冷地望着他說道:“信不信由不得你。”

葉寒冰驚疑地望着我說道:“我把你抓住了,就不信在你身上搜不到解藥。”卻引來了葉青的一聲怒叱。

我不爲所動,只是淡淡地說道:“我身上的藥可多了,你要是想一顆一顆試,我敢保證你連十天都活不到。”

葉寒冰半信半疑地望望我,又與那四個家丁商量了一下,便說道:“你別騙我,我會一直跟着你的。”

“你最好別跟來,要是讓我發現你跟在後面,我會讓你一輩子生活在我的毒藥中。”我眼都不擡,輕蔑地說道。

葉寒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站在原地望着我和葉青騎着馬慢慢遠去。剛剛走出他們的視線,我便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在一聲驚呼聲中從馬上倒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葉青在伺候着我,我似乎住進了一家客棧,似乎還請了個大夫爲我看病,萬幸的是沒有傷到肺葉,只是失血過多而已。這樣看來葉青應該沒有害我,我倒是有些後悔當時是不是神經有些過敏,似乎沒必要冒險受這個傷。那個葉寒冰應該只是一時嫉恨,就算被他們制住了,事後葉青再幫我解釋清楚,應該也就沒事了吧。唉,這下倒好,傷得這麼重,住在這動都不能動。

又過了幾天,我的傷勢也慢慢地好了起來,這幾天葉青似乎有什麼心事,每次到我房中照看我時,都不敢望着我。我想也許還在擔心我爲了上次的事責怪她吧。

很快就到第十天了,我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一天葉青在我的房間裡不停地進進出出,有好幾次都擡頭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知道她在擔心葉寒冰的解藥,只是又怕說出來引起我的反感。其實這些天葉青如此細緻周到地照顧我,加上我也想明白了這件事多半是個誤會,心裡早就消氣了。

見到葉青又一次走進屋來,我便示意她在桌邊坐下。望着依然是男裝的葉青,想來她已經習慣這身打扮了吧,微笑着說道:“小青蟲,有心事啊?”

葉青明顯地一楞,隨即臉漲得通紅,懊惱的眼神中卻似乎有了一絲喜色,噘着嘴說道:“你知道還問。”

“是不是我沒去送解藥,你有些急了?”我笑呵呵地說道。

“哪有。”葉青眼神不自然地瞥到一邊,小聲說道。

望着她口不對心的樣子,心想畢竟他們是一家的,就算當時有些氣急了,事後還是會替他擔心的。沒來由地嘆了口氣,我接着說道:“其實我當時給葉寒冰吃的不是毒藥,那藥對人沒害處,只是用來嚇唬人的。”

“什麼?是真的嗎?”葉青急急轉過頭來望着我,眼中一片驚喜之色。

心裡嘆息了一下,依然笑着對她說道:“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騙你呢。”

葉青原本有些激動的眼神似乎一黯,隨即低下頭去。我接着說道:“你想啊,當時我已經受傷了,而且還不知道傷得怎麼樣,我可不想十天後再被他們抓住。而且我和他無怨無仇的,等過了十天他發現自己沒有中毒,自然也就明白了。”

葉青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眼中似乎已經有了淚水,低聲說道:“對不起,都是因爲我,才讓你受了傷。”

我故意舉起手來晃動着肩膀,笑着說道:“不是都已經好了嘛,我還沒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呢。”

葉青幽幽地望了我一眼,小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我揮手阻止了她,然後故作得意地說道:“你什麼都別說了,我都猜到了。”

葉青有些吃驚地望着我,有些結巴地說道:“你,你都猜,猜到了?”

“是啊,”見到她吃驚的樣子,我更加自得,“你從家裡跑出來是不是就因爲你那個叫葉寒冰的表哥呀?”望着葉青目瞪口呆的樣子,我更加確信,接着說道:“一定是你爸讓你嫁給那個你不喜歡的表哥,所以你才偷偷溜了出來,我猜得對不對?”

望着我洋洋自得的神情,葉青似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翻了我一眼,但接着好像想到了什麼,神情再次黯淡下來。看着她的表情,我也有些吃不準了,按說那麼明顯的事,我應該不會猜錯的呀。

葉青咬了咬嘴脣,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樣,目光堅定地望着我說道:“樂哥哥,我說了你可別生氣啊。”

我有些被弄糊塗了,只是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猜的又對,又不對?”葉青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

我卻更糊塗了,“什麼意思?”我不解地說道。

葉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後說道:“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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