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閒燕最是激動地跳了起來,先是撲上去給了閒詩一個大大的擁抱,接着便興奮地拉扯着閒詩往門外走,同時生怕外頭的周泰離開了似的,大聲應和道,“在,我姐在呢!”
閒詩停住腳步,一臉困惑地瞪着閒燕,“究竟怎麼回事?你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閒燕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總之是好事,具體是什麼好事呢,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詳細去問周泰?他準比我清楚。”
這個妹妹在跟自己打啞謎呢,閒詩不悅地問道,“你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是何意思?”
“知道知道!”閒燕一邊繼續推搡着閒詩往外走,一邊信誓旦旦地保證起來,“但我的胳膊肘再往外拐,拐到的東西肯定還是拿回來獻給姐姐你笑納,放心吧,妹妹不傻,不會把你賣了的。”
閒詩噘着嘴嘀咕,“我卻覺得已經被你賣了。”
“放心吧姐,就是把我自己賣了,也捨不得賣你呀。”姐妹倆打趣間,小梅與小菊已倚靠在房門口好奇地張望着,周泰則氣喘吁吁地奔到兩人跟前。
周泰自從上回扮過一日丫鬟之後,閒詩好像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的人影,不知是巧合,還是他特意避開。
此刻,周泰對上閒詩乾淨的眸光,一張喘紅的臉又添上了一層尷尬的紅暈,就連口齒也變得不利索起來。
“少……少奶奶,少爺請……請你去江湖樓共進晚膳,馬車已經備好了,請……請!”
閒詩望了身旁一臉欣然的閒燕,心中略微明白過來,卻出口便拒絕道,“抱歉,我已經用過晚膳,就不過去了,麻煩你告之。”
“啊?”周泰撓了撓頭,脫口而出道,“少爺不是沒讓膳房給少奶奶你準備晚膳?”
原來罪魁禍首是他!
閒詩恨得咬牙切齒,卻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道,“是沒準備,所以我在飢餓之下,搶了小梅她們的飯吃,此刻已經飽透。”
一時間,周泰不知道該如何遊說,閒燕忙道,“我姐跟你開玩笑還聽不出來?她正飢腸轆轆着呢,是你來接得太晚了。”
“是,是我的錯。”周泰沒想到閒燕會幫着自己說話,對着閒詩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道,“少奶奶,請吧。”
閒詩瞪了閒燕一眼,正準備再次拒絕,閒燕又搶先說道,“姐,你還感覺不出來嗎?姐夫這是在用行動在對你賠禮道歉呢?周泰,你說,你家少爺宴請的人,可還有別人?”
周泰如實回答,“自然只有少奶奶一人。”
閒詩心中冷哼一聲,花流雲若是當真覺得對不起她,何必擺什麼架子讓周泰來請她過去?
若是他親自來請,或許她會覺得他更有誠意。
不過,話又說回來,一旦他親自來請,她是不是更傾向於嚴詞拒絕?
無視閒燕與周泰期許的眸光,又念及那晚花流雲在言辭上的惡劣,閒詩咬了咬脣,堅定道,“我不去。”
聞言,已經哭喪着臉的周泰竟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道,“少奶奶,求你賞個臉吧,你可以不給少爺好臉色看,能不能看在我盡心盡力當過你一天丫鬟的份上,救救我的臉呢?”
閒詩黛眉一凝,一邊和閒燕一起盡力將周泰給扶起來,一邊問,“你什麼意思?”
周泰剛被姐妹倆扶起來,膝蓋像是不忍離開地面似的,又重重地“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少爺說了,若是我沒有本事把少奶奶你請去江湖樓,那我非但得再穿上女裝,還得去鴻鵠樓的東區去接客一日。”
這個沒正經不要臉的流氓!閒詩心裡暗罵一聲,嘴上則不屑道,“他那是嚇唬你呢,你無須當真。”
周泰使勁地搖了搖頭道,“少爺確實是嚇唬我,但確實是當真的一件事。少奶奶,不過是吃頓飯而已,對你雖然爲難卻並不困難,但對我而言,那是既爲難又困難,這且罷了,關鍵是,我周泰堂堂清白之軀,從此將毀於東區,將來怎麼還有臉娶妻生子?嗚嗚嗚……”
雖然周泰這哭顯然是假哭,但閒詩聽着也煩悶得厲害,在她眼中,那花流雲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出來的?今日她沒有遂了他的願,也許明日他出於報復,便會將記恨算到周泰的頭上,讓周泰遭殃也很有可能。
輕嘆了一口氣,閒詩再次扶住周泰道,“你起來吧,我跟你去就是。”
他花流雲拿出這種可笑的誠意來請她過去用膳,是想跟她和好還是純粹地賠禮道歉?無論是何種目的,她都極爲不屑,自然不會領情。
她去,一是爲了不讓別人受到牽累,二是爲了填飽肚子,三是爲了讓那男人知道,她並不是他請吃個飯,就會對他的過錯既往不咎的。
聽聞閒詩突然鬆口,無論是閒燕,還是周泰,皆露出歡天喜地的笑容。
沒有再去看閒燕一眼,閒詩默默地跟着周泰朝着翠竹居外的馬車走去。
上馬車之前,她竟然還可笑地奢望着,或許花流雲就在馬車上等她,準備給她一個驚喜。
可是,當鑽進空空蕩蕩的車廂之後,閒詩對花流雲最後的那絲期望,消失殆盡。
或許是她太過苛求,或許是她想得太多,總之她並未等到那類她念想中該如何的男人。
馬車以穩妥的速度前行,很快便在江湖樓前停了下來,雖然閒詩這是第二次來江湖樓,但對第一次來江湖樓的各種情景仍舊記憶猶新,以至於剛上了二樓,便猜測準了周泰將要領着她進去的包間便是她第一次來過的那間。
周泰一將閒詩迎進,與花流雲默契地對上一眼,便識趣地關了門離開。
與閒詩第一次來此間的佈景略有不同,今日此處多了一張圓桌,此刻像是已經估摸準了她到達的時辰,各種精緻的菜餚已經放滿了圓桌,散發出熱與香。
而邀她的主人自從她進門的那刻起,便保持翹起二郎腿的姿勢坐於主位上,對着她綻放着迷人的微笑。
身後的門雖然已經關上,但閒詩其實只踏進了一步,對上花流雲那深邃中蘊含着邪意的笑容,臉上的冷意不禁更增添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