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若天邊的流星一閃而過,閒詩望着一本正經、一臉肅穆的閒志土,隔着衣衫摸了摸掛在胸前的玉佩。
這些年來,這塊玉佩一直貼身陪伴着她,就連她沐浴也不曾摘下。
見閒詩果斷地搖了頭,閒志土心裡懸着的石頭終於落下,不由地叮囑道,“如今你已經嫁爲人婦,爹覺得,你將玉佩整日掛在身上,並不安全。”
閒詩不贊同道,“解下來纔不安全,萬一被人偷去,就再也沒有了。”
“爹不是這個意思,爹的意思是……”閒志土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後還是厚着臉皮說道,“夫妻之間少不了牀笫之事,咳咳,你與女婿正當年輕,難免……頻繁,這一頻繁,怎能保證每次皆在黑暗之中?若是某次在白日……這玉佩不小心被女婿看見,或者在黑暗中被他摸到,他一好奇追問起玉佩的下落,你如何答得周全?”
閒志土這番話,既有直接又有含蓄,閒詩琢磨了半餉才隱約聽懂,爲此不禁鬧了個大紅臉,半天吭不出聲來。
她這爹就是個絕對的粗人,要他說出這番話也着實不容易。
怪只怪她的親孃已經去世,否則,一個當爹的如何會與自家女兒談及牀笫之事?
閒詩自然也明白,恐怕是閒志土覺得有關於這塊玉佩的秘密,就是閒燕母女也不便知道,是以纔會厚着老臉說出這些本該由婦人說出來的隱秘話。
閒志土也是豁出去了,似乎根本不需要閒詩來作答,便繼續道,“爹知道,你答應過爹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但是,女婿他不是普通人,不單單聰明,而且又見多識廣,在與你甚是親密的情況下,萬一對玉佩的來路起了疑心,怎麼會輕易相信你說的話?”
這下,閒詩原先的尷尬與不好意思一掃而空,不由將專注全都投到了玉佩上頭。
緊盯着閒志土,閒詩認真地問,“爹,這塊玉佩究竟隱藏着什麼秘密?爲何在你眼裡,就那般見不得人?難道它不是我娘留給我的?”
閒志土急忙搖頭道,“是你孃的,千真萬確,若不然,爹早就拿它去換錢了。這塊玉佩牽扯到上一輩的恩怨,若是被仇人認出,不光是你與我閒家,甚至是他花家,都會遭罪。”
“這麼可怕?”閒詩再次隔着衣衫抓緊了玉佩,慶幸無論在繁星盜面前,還是在花流雲面前,都沒有將玉佩拿出來過。
她最爲後悔的是,餘呈祥與花流雲現在都知道她有一塊傳家之寶,雖然她說的傳家之寶其實是屬於繁星盜的,但被閒志土如此一叮囑,她忽然覺得危機重重。
倘若母親的仇人一直在尋找這塊玉佩,怎麼會放過有關於玉佩的任何風言風語?
此刻,她只希望,餘呈祥與花流雲都是守口如瓶之人,不會將她有一塊傳家祖玉的事傳播出去。
或許,一號當鋪破產,對她而言也是好事一樁,雖然對繁星盜難以交待,但餘呈祥與花流雲皆會認爲,她的家傳玉佩從此丟失不再。
“爹,要不玉佩你幫我收藏?”既然閒志土幫她收藏過那麼多年,閒詩也信任他會再幫自己收藏幾年。
閒志土卻果斷地搖了搖頭,“這是你孃的遺願,怎能違背?或許是爹說得太過嚴重了,你小心翼翼便是,每晚就寢前,最好將玉佩取下來藏好。”
“我知道了,爹。”
話雖如此,閒詩卻不會將玉佩從身上取下,哪裡有比藏在她的身上更安全的地方呢?若是她的人死了,這玉佩也沒了危險的意義。
況且,她認爲,閒志土所擔心的事根本不會發生,因爲她跟花流雲,哪有什麼牀笫之事?
閒志土見閒詩暗暗地又幹嘔了一下,再度一臉嫌棄道,“還不趕緊出去?別折煞了爹那些好酒……”
不等閒志土數落完,酒窖的門就被人從外面叩響,張杏珍的聲音傳來道,“阿土,詩兒,花少來了。”
畢竟閒詩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沒將她當成過自己的女兒,張杏珍哪裡敢直呼花流雲爲女婿?
閒志土一聽,立即兩眼放光振奮了精神,閒詩卻微微地蹙眉,嘀咕道,“他來幹什麼?”
“怎麼,不歡迎他來?”閒志土見閒詩一臉不情願,便不悅地問道。
閒詩再次嘀咕,“那是。”
“他幫了我們家那麼大的忙,還爲此受了傷,你這麼能以這種口氣說話?就算他沒有幫我們家的忙,他是你的夫君,你得唯他是從,知道了嗎?”閒志土一邊打開門,一邊訓斥着。
張杏珍一人站在門口,滿臉都是緊張。
不想聽的話閒詩權當沒聽見,她只聽見了其中的關鍵處,忙扯住閒志土的衣袖道,“爹,方纔我也跟你說過了,他是個極要面子的人,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爲救閒燕而受傷的事,所以,待會你們談什麼都行,最好別談有關於閒燕的事。”
張杏珍還沒來得及露出驚訝的神情,閒志土便一臉嚴肅地對着她道,“詩兒的話聽見了吧?不該說的話不要說。”
這張杏珍大多數時候就是個唯夫是從的女人,此刻也來不及問個詳細,便使勁地點了點頭,記在了心上。
待閒詩三人離開酒窖,朝着酒坊的廳堂走去時,只見男扮女裝的丫鬟周泰正在與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乾瞪眼。
花流雲的臉上帶着戲謔的邪笑,周泰的臉上則帶着諂媚的假笑,這番情景看在閒詩的眼中自然沒甚大不了的,因爲她知道他們都是男人,且是花流雲唆使周泰穿上了女裝。
但不明就裡的閒志土與張杏珍看了,一張老臉黑了,一張老臉則紅了,夫妻同心地認爲,那是丫鬟與主子關係曖:昧。
閒志土不悅地咳嗽幾聲,且朝着張杏珍投去示意性的幾眼,張杏珍立即心領神會地靠近閒詩說道,“詩兒,自家的男人一定要看緊了,該解決的眼障一定要解決乾淨,否則,吃虧受苦的只有你自己了。”
閒詩完全沒聽明白,停下腳步問道,“娘這是什麼意思?什麼是眼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