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凌擡頭,朝聲音看去,大約是個十二歲左右的女孩,淡藍色的繁華宮裝,外披着一層秀蝶白色輕紗,額前垂着一枚深海藍的寶石。
女孩桃腮粉面,單眼皮,因爲憤怒,眼睛射出的光芒有些厲,嫣紅的小嘴頗爲豐厚,微鼓着,朝紫凌發出不友好的訊號。
紫凌稚眉微蹙,這女孩她雖沒見過,卻也聽說過,二公主,尉遲如霜,是容妃的第二個孩子。
尉遲玄禎常年隨軍出征,多半時間不在宮中,容妃身邊也就剩下尉遲如霜這一寶貝女兒,平時也嬌慣的很,不過,尉遲如霜並未因容妃的嬌慣在皇宮中囂張跋扈,傲慢無禮,相反,她處處與人爲善,時間久了,也博了一個嘉善公主的封號,
處處與人爲善的嘉善公主,怎見了她相似吃了火藥似的?對着她開衝鋒槍呢?
尉遲如霜走過來,直到祈佑面前,她才收回一直瞪着紫凌的視線,轉向低着頭落淚的祈佑,眸內,凌厲瞬間變成了擔憂。
真是差別的待遇。
“小神子,今天的事,我會讓父皇替你做主,你別哭了。”她從袖口掏出一塊白色繡蝶香帕,遞到祈佑面前。
祈佑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遞過來的香帕:“我的事,不用二公主管。”
尉遲如霜伸出去的手,顯得有些僵硬,香帕被風一吹,往回退着,像似嘲笑她還不收回別人不接受的帕子。
小手一鬆,香帕隨風飄起,被吹遠。
紫凌沒有出聲,靜靜的看着尉遲如霜的神情和動作,從她鬆開帕子的動作,能看出,二公主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孩。
小神棍倒也有趣,不就是一個香帕,別人好心遞給你,你不說聲謝謝也就罷了,還刻意避開,拒絕的乾脆,一點不給別人面子。
“紫凌,你不準再欺負小神子,若再被本公主看到你欺負他,本公主定不會輕易饒你。”尉遲如霜轉臉,面染怒氣的衝紫凌說道。
她欺負小神棍?我說二公主,你眼瞎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時候,紫凌不願意主動去與人爲惡,但偏就有一些人,不是仗着自己得寵,就是仗着自己身份高貴,總想欺她這個不太正統的郡主。
“二皇姑,你對凌兒好凶啊!凌兒沒有欺負小神棍。”若有人真的以爲她這個外來血統好欺負,那她會用行動告訴那人,你錯的有多離譜。
“小神棍?你…把小神子叫成小神棍?”尉遲如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聲音都有些拔高尖銳。
小神子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真神,紫凌膽敢如此對真神不恭?
紫凌點頭,目光清澄如水,像似完全不知道尉遲如霜在生氣什麼?
“佑兒就是小神棍啊!有什麼不對麼?”
“佑兒?你…喊…小神子…佑兒…。”尉遲如霜手指指着紫凌,微顫,滿臉不可置信。
顯然,這聲“佑兒”比“小神棍”還要讓尉遲如霜難以接受。
紫凌繼續點頭,天真的說道:“二皇姑,你的手指在發抖。”
被氣成這樣,能不發抖麼?
尉遲如霜本就骨子高傲,被紫凌戳穿手在發抖,她覺得顏面有些難堪,眸中精光一閃,顫抖的手成掌,一巴掌朝紫凌扇去,厲聲說道:“放肆,敢對小神子不敬,今兒本公主這個做皇姑的好好教教你何爲皇家禮儀。”
紫凌會老實的讓尉遲如霜打?她腦子沒進水,自然是會躲的…。
尉遲如霜一掌落空,心中更是氣憤,又揚起手掌,接着要打紫凌。
“二皇姑打人啦!二皇姑變瘋婆子啦!二皇姑是凶神惡煞。”紫凌邊躲邊喊,小身子和二公主保持着很近的距離,讓尉遲如霜眼瞅着能打到她出氣,偏又打不到她。
一個挑起你怒火的人站在你面前,每次拳頭下去,都打不到什麼感覺?尉遲如霜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不遠處的宮女,侍衛,太監,紛紛頓住了步伐,偷偷看着二公主打小郡主,背後小聲議論,指指點點,卻無一人上去勸說和制止。
祈佑擡起微紅的眼睛,看到尉遲如霜揮舞着手掌打凌兒,他清澈的眸中升出一串火來。
他走到尉遲如霜身後,小手捏緊,擡腳踹在尉遲如霜腿彎子上,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生氣的情緒。
尉遲如霜沒有防備,被踹的又是腿彎子,膝蓋一彎,重重的跪倒在地上,像似給紫凌磕頭一樣。
“二皇姑,你一會兒打凌兒,一會兒給凌兒磕頭,你到底想幹什麼?”紫凌當然看到小神棍在尉遲如霜背後踹的那一腳,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將某公主的氣憤值升到最大化。
嘉善公主?今兒就讓大家看看你的醜態,配不配的上,嘉字,善字。
虛僞的麪皮,總有人會替你撕開。
“紫凌,你給本公主閉嘴,誰是你二皇姑?你不過就是太子殿下撿來的一個小乞丐,沒娘沒爹的骯髒乞丐,小郡主,你配當小郡主?”人一旦被氣的失去理智,心中的話也會隨嘴流出。
一直在紫凌懷中裝睡的土豆,聽到二公主這樣罵主人,它忽然睜開眼睛,渾身炸毛,齜着尖牙,爪子直往前移。
主人,別拉土豆尾巴,讓它去咬死壞公主。
紫凌垂下小腦袋,咬着脣瓣,霧濛濛的眼睛似乎要泣。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尉遲如霜有些錯愕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小神子,他…打她?
“神說,衆生平等,你敢質疑神的話?該打。”祈佑單手背在身後,右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尉遲如霜,就彷彿聖潔的小神佛在懲罰亂說話的信女。
尉遲如霜眼中厲氣在看到小神子的那一刻,早就消散殆盡,被祈佑這麼一打,一說,她驚慌的低下頭去,雙手虔誠的放在地上,對祈佑磕了一個頭。
“小神子教訓的是,如霜不該質疑神的話。”
紫凌眨巴着眼睛,瞅着祈佑小神棍,這樣也行?
以神之名,打了公主,她反而給你磕頭認錯,這神棍做的…她要給他一個大大的贊字。
尉遲如霜走的時候,微眯着眼睛看了紫凌一眼,朝她扯出一個陰冷的淺笑,轉身,優雅萬千的走了,彷彿跪拜了身子後,她洗淨了身上的憤怒之氣,又成了高貴善良的嘉善公主。
笑,真陰。
這條披着善念僞裝的小毒蛇用眼神告訴她,盯上她了麼?
紫凌心中笑了笑,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容妃那條大毒蛇早就盯上了她,現在又多條小毒蛇,她有何懼?
“凌兒,你有沒有被她打到?”祈佑關心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看進她的瞳孔,忽然發現,她的眼底那麼深,深的讓他摸不到任何喜怒哀樂。
紫凌搖頭,眸中的水汽漸消:“小神棍,你好厲害,二公主都怕你呢。”
祈佑靦腆一笑:“我是他們眼中的小神子,她當然怕我啦!也就…。”他停頓了一下,接着道:“也就凌兒把我不當回事兒。”
“小神棍想要凌兒像二公主那般敬你,給你磕頭麼?”磕頭是不可能,打爆你的頭,有可能。
“不是,不是。”他急忙搖手,緊接着道:“我只想要凌兒以後見到我,不要不理不睬。”
“嗯?我有對你不理不睬麼?”她好像每次見到他,都理睬他了啊!
“當然有。”他一直都記着呢。
“?”紫凌一臉問號。
“上次,太子殿下抱着你,我看了你好久,你都沒有看我一眼,就連臨走時,也未看我一眼。”他小聲抱怨。
上次小妖精殿下抱着她?哪次?貌似小妖精殿下抱她的時候太多了。
忽然,紫凌腦中想起一個場景,好像有那麼一次,她沒有看小神棍,那次,她看大神棍有些出神,以至於後來惹的小妖精殿下不快。
紫凌噗嗤一笑:“那次我沒看你,讓你心中很不快活麼?”
“心裡有些不舒服。”他如實道。
紫凌單手搭在他肩膀上,歪着頭道:“小神棍,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喜歡?
祈佑眼中出現了迷茫,小臉不由自主的漸漸暈開桃色。
“小神棍,你臉紅咯,就別否認啦!我呢,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你喜歡我,也是人之常情。”她笑着捏捏他的小臉蛋,彈性,甚好。
“喜歡凌兒真的是人之常情麼?”祈佑雙眼劃過一道亮光,比日月星辰還閃耀。
紫凌點頭,眼睛彎成了月牙兒,臉上笑眯眯:“當然啦!”
祈佑看着她陽光明媚的小臉,有片刻失神,她不理他,他會不開心,她出事,他會擔憂,她快樂洋溢,他的心情也跟着快樂。
這…就是喜歡麼?
想明白後,祈佑揚起了笑:“凌兒,我…。”
“佑兒。”一道溫淺的聲音打斷了祈佑的話。
一襲白衣的男子從不遠處走來,陽光下,他渾身像似灑了無數亮鑽,璀璨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幾名宮女像失了魂魄一樣看着祈千策,手中端的東西,也忘記要趕緊送去主子那裡。
祈千策視線停留在紫凌搭在祈佑肩膀上的小手,他朝她溫然一笑:“小郡主這是在泡佑兒麼?”
紫凌小手一滑,差點摔在地上,大神棍,你也太能扯淡了,誰想泡小神棍了?
“佑兒是神子,身份自然不同一般,小郡主若真的想要泡佑兒,本國師明日就找太子殿下給你們兩定個親,小郡主以爲如何?”祈千策彷彿沒看到她變了色的臉,依舊淺笑溫然。
紫凌小心肝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提親?別開玩笑了,小妖精殿下本就是個霸道的小心眼,整天對她說鬼話,若是有人現在去提親,她毫不懷疑,小妖精殿下會折磨死她。
“叔叔,凌兒對你兒子沒那種意思,你想多了,對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紫凌笑着說完,小腳一刻不做停留,轉身就走。
祈千策雙手負在身後,看着紫凌越走越遠的身影,黑眸深似海。
“哥哥,你爲何要那樣說凌兒?你明知她沒有想泡佑兒。”祈佑說着,臉又染了一層桃花紅。
祈千策移開視線,低垂下來,見祈佑眸中浮起一層薄怒,他黑眸又深了些:“看來,佑兒沒有聽進哥哥對你說的話。”
祈佑將臉別到一邊,看向遠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哥哥操心。”
祈千策半蹲下身子,嘴邊勾起一個溫淺的笑:“佑兒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那佑兒可否記得你生來註定該做什麼?”
祈佑抿着脣,小手捏緊衣角,聖潔如雪的瞳孔裡,蒙上一層不該有的薄塵,就彷彿入了凡塵俗世的仙。
“我只是想要一個朋友,哥哥,這樣都不可以麼?”他轉臉,看着祈千策,眸中,浮起了一層薄霧,他的眼睛似乎又要下雨了。
祈千策看到祈佑眼中的水晶,震驚的臉色一變,抓住祈佑的小手臂,黑眸中溫淺不在:“佑兒,把眼淚收回去。”
眼淚?不是雨水麼?
祈佑搖頭,難過的說道:“哥哥,佑兒收不回去。”
眼看祈佑的淚水就要滾落下來,祈千策手指聚光,朝他太陽穴上一點,祈佑闔上眼睛昏了過去。
祈千策伸手接住祈佑的小身體,抱在懷中,目光深遠的看着前方,朝太初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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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清宮
“紫凌小郡主,您怎麼來了?”一個身穿綠衣的宮女頓下腳步,有些驚喜的看着紫凌。
“我來找六叔叔。”紫凌抱着小萌獸走進來,某萌獸縮在她手心裡,就像個白色的米糰子。
宮女的笑僵在了臉上:“紫凌小郡主,您今兒來的不巧,六皇子去了太后宮中。”
“六叔叔一般什麼時辰會回來?”紫凌稚氣的問道。
宮女搖頭:“這個奴婢不知,六皇子有時一個時辰就回來了,有時則要三個時辰,若是太后留六皇子晚膳,那就更不知道六皇子什麼時候回來。”
“這麼久啊?”小臉糾結。
“嗯。”宮女點點頭。
“那行吧!我先走了,六叔叔回來後,你告訴他,我來找過他。”紫凌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宮女看到小郡主出去以後,走到門口,身體躲在門內,偷偷的探着頭朝紫凌背影看去,直到紫凌的小身影走出視線,宮女才按着胸脯吐出一口輕鬆氣。
“小翠,你在看什麼?”忽然有道聲音飄進她的耳朵。
“啊~”小翠被嚇了一跳,看見來人是熟悉的小玉,她才稍微定了定魂。
小玉朝門外看了看,又縮回頭:“什麼都沒有啊!小翠,你剛纔看什麼呢?”
小翠被她這麼一問,眼神有些閃躲,拉着小玉往裡去:“我在看是外面的菊花開的豔,還是娘娘宮中的菊花開的豔。”
小玉沒看出小翠臉色異樣,笑着說道:“這還用看麼?當然是娘娘宮中的菊花開的最豔,皇上這次又賞了好些名貴的菊花……”
打發掉小玉,小翠朝南面走去,推開一扇房門,她走進去後又往外看了看,關閉起來。
房中,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老嬤嬤躺在牀上,聽到聲音進來,她微微拉開眼簾,側頭看了一眼,而後又閉上了。
小翠輕手輕腳的走到牀邊,蹲下身來,手掌遮掩,伏在容嬤嬤耳邊一陣耳語。
聽聞後,容嬤嬤微微點了一下頭,低聲說道:“下次小心些,被讓人看出有什麼異樣,你出半點差錯,可是連着我都要掉腦袋的。”
小翠害怕的忙點頭,頭上冒出細細的冷汗珠子。
牀上的容嬤嬤慢慢的睜開眼睛,右手從被褥中伸出來,側身握住小翠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個金釵:“這是主子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去添些喜歡的東西。”
小翠手心一顫,眼中升起喜色,點頭如搗蒜。
容嬤嬤看着小翠眼中的歡喜,金銳的老眼閃過不屑,見錢眼開的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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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凌懷中抱着小萌獸,一路走,一路眉黛深鎖,她總感覺這次去芷清宮好像有什麼不一樣,那宮女似乎有點問題。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除了滿園的花換成了五顏六色的秋菊,還有哪裡不一樣?
忽然,她靈光一閃,除了花換了,宮女好像也少了,她進去的時候只看到那綠衣宮女一個人,不像上次,有小太監,還有別的宮女。
紫凌嘴角勾起一抹涼笑,看來,她上次被捉的事果然和容嬤嬤脫不了干係。
容嬤嬤在上次的事件中,充當了魚餌的角色,那既然捲入這個是非中,這一次,容嬤嬤又會充當什麼角色?
不讓她見尉遲麟宇,是怕她把事情告訴尉遲麟宇?
紫凌陷入沉思中,一個沒留神,撞上了一雙修長的腿,把她的神智全撞醒了。
擡頭,一身的明黃,胸前,盤着五爪金龍,視線再上移,一張和小妖精殿下幾分像的臉出現在她琉璃中。
“皇爺爺。”她禮貌的打招呼,卻不行禮,這男人讓她太生氣,所以,她打算倚仗着小妖精殿下,不給他行禮。
尉遲奕也沒怪罪她,修長的手放在她額頭上,輕輕揉着:“想什麼這麼入神?連朕走到你面前都沒看到?”
“凌兒在想若把一個小孩子放進關在老虎和獅子的籠子裡,那孩子怎麼樣才能保住小命。”她天真無邪的看着他,童稚的說道。
尉遲奕笑着搖搖頭,真是個天真的孩子,亂想些不可能的事兒。
“皇爺爺,你笑什麼?難道皇爺爺有好的辦法讓那孩子活下來?”小女娃又問道。
尉遲奕放在她頭的手放了下來,拉起她的小手:“陪朕走走。”
他個子比較高,大約有一米八的樣子,她身體矮矮的,大約一米的樣子,他牽着她,她小手高舉着,若不是他手中的勁兒帶着她,這種姿勢走路很累。
就算不滿,紫凌也不會多說什麼,人家是皇上,她能說什麼?
“除非有人去救那孩子,那孩子才能保住小命,活下來。”走了一段距離後,他淡淡的開了口。
紫凌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線條柔和,丹鳳眼中溫然一片,她輕輕的扯動嘴角:“若沒有人救那孩子呢?”
不是每個人都有那麼幸運,一次又一次的被救,也不是每個人會一直在你身邊,什麼事都不做,只等着救你。
命,若依靠別人,在這後宮中真的能存活下去麼?首先,眼前這男人就是個極不靠譜的,雖是皇上,卻總受制於太后。
尉遲奕低頭,看着小小的她,四目相對,她清澈的琉璃就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她,本來也就只是個孩子。
“若無人來救,必死無疑,孩童又怎能勝過獅虎猛獸?”
“若那孩子很想活呢?”她又問道。
尉遲奕微微一笑:“若他很想活,就必須有勝過獅虎猛獸的能力,殺了獅子和老虎,方能存活。”
紫凌心中一笑,錯,一個孩子,有什麼本事殺死獅子和老虎?她只有以身做鉺,讓獅子和老虎先打起來,再一刀殺掉那奄奄一息的勝利者。
尉遲奕見她笑的燦爛,卻不說話,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別的女孩兒,都想着漂亮的衣裳,玲瓏的小玩意兒,凌兒的想法倒是與她們不同。”
紫凌笑着,沒說什麼,視線看向別處的花花草草。
是啊!皇宮的小公主們每天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想的自然是更好的物質生活,她從小就在孤兒院,吃喝不飽,連葷腥都難聞到,她哪有那個鹹蛋功夫去想漂亮衣裳?玲瓏的小玩意兒?
後來,入了特工組織,她的生活才漸漸好轉,那奢華生活的背後,是她用命換來的,
而現在,她彷彿又回到了剛入特工的那一年,用命在拼,用命在和時間賽跑,能撐過去,她就贏了,撐不過去,她就輸了。
尉遲奕見她一直盯着不遠處的花草看,忽然想到了御池中開的睡蓮:“凌兒,朕帶你去看更美的花。”
紫凌擡起頭,小臉上是開心的笑靨:“好啊!”
一大牽着一小往御花園走去,太監彎着腰,手中拿着拂塵跟隨在後。
桂花樹後,走出來一個身穿粗糙宮女服的女人,她手指掐住一根桂花枝,狠狠的折斷,美豔不可方物的臉上,不過幾日就已經有些蠟黃。
“小賤人,你讓我受那麼大一份罪,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說不會放過誰?”忽然,她背後傳來一道清脆且陰沉的聲音。
宮女被嚇的了一跳,回頭看清來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身體微微的抖着:“奴婢參見二公主。”
“回答本公主的話。”尉遲如霜面色一冷,和她平時與人和善的樣子判若兩人。
“奴婢,奴婢…。”雲錦兒眼神四處漂移,心裡害怕的發抖,萬一她說的這話要傳到皇上耳朵裡,她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你也不用遮掩,方纔的話,本公主早已聽進了耳朵裡,若是想要害你,早就去告訴了父皇。”她當然不會去告訴父皇,這女人,她有大作用呢。
“謝二公主饒過奴婢一命。”聽二公主這麼一說,雲錦兒知道,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也別跪着了,起身吧!別人看到,還以爲本公主欺負了你。”
“謝二公主。”
“方纔,你說不放過那小賤人,你可有什麼好的法子對付那小賤人?”紫凌,你得罪的人可不少呢,這樣正好,自找死路,本公主成全你。
雲錦兒被尉遲如霜這麼一問,有些詫異的看着身子比她矮小一個頭左右的二公主。
尉遲如霜掃了她的臉一眼,說道:“那小賤人到底不是我們尉遲家族正宗的血脈,一個乞丐也妄想當郡主?本公主絕不允許這種骯髒的血液混進皇室當郡主。”
聞言,雲錦兒心中一陣快活:“那骯髒的小賤人可是一個厲害的,上次把三言兩語把奴婢打的半死,二公主想把她趕出皇宮恐怕沒那麼容易。”
尉遲如霜冷笑一聲:“這世上,就沒有本公主想辦,而辦不成的事。”
她哥哥可是用兵如神的天資少年,若她去找哥哥,一定會很快把紫凌趕出皇宮,不過,她不想哥哥參與這件事,她要用自己的智慧懲罰和趕走紫凌,讓她滾出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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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眼瞅着就要天就要黑了,紫凌手中的“伏魔譜”捏的越緊,這玩意兒在她手上就像一個定時炸彈,總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說不上來爲什麼。
小妖精殿下從早上走了之後,她就再也沒看到他,連吃飯,洗澡,也沒看到他,大概他是嫌輸了丟人吧!所以故意躲避她。
紫凌傻呵呵的笑了幾聲,小妖精殿下,你也有今天?以前,老子被你整的可慘,現在你也有躲老子的時候?
歡愉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天黑透了,紫凌懷中抱着土豆,手中拿着“伏魔譜”去太子寢宮門口找初燁。
紫凌走到寢宮前,只見小妖精殿下寢宮裡燈火通明,卻沒看到初燁的影子。
“丫的,該不會放我鴿子吧?”小女娃左右前後看了一圈。
忽然,天空降下一個黑衣人,蒙面的。
紫凌剛想叫救命或是刺客,蒙面黑衣人就拉下了自己的黑巾:“小郡主,是屬下。”
紫凌小手按住胸口,平復自己忽然受到的驚嚇:“我說初夜,你大晚上的在皇宮裡扮什麼黑衣人啊?想嚇死人?”
這幾天她神經緊繃的很,看到黑衣人什麼的,就有種災難臨頭的錯覺。
“小郡主,你忘了,今晚我們去刑部大牢?不扮成黑衣人,萬一被人認出來怎麼辦?夜闖刑部大牢被捉住了,會被當重犯關押起來。”爲了安全起見,他幫小郡主也準備了一套夜行衣呢。
紫凌翻白眼,就算如此,也不要蒙着面出現在她面前啊?這是活生生的嚇人好不?
“小郡主,我們現在要走了,你要不要去和殿下說兩句?”殿下在寢宮中,除了小郡主來之後出來了一趟,就一直未出來,連午膳和晚膳都未吃,他不知道殿下到底因爲什麼事一直閉着門。
但眼前這唯一能進入殿下寢宮的娃兒似乎不太關心殿下,她在膳廳吃飽喝足,嘴巴一擦,屁股一轉,就走了,問也不問殿下爲何不來用膳。
“現在都要走了,我哪有時間進去和爸比說兩句?走吧!走吧!爸比心情不好,你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她急着把燙手山芋丟出去呢,魔教的人若知道是“伏魔譜”在她手裡,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小郡主啊!殿下靜的時辰太長了,連飯都未吃,你就一點不關心殿下?虧殿下還每日餵你吃飯,伺候你洗澡,你就是一隻小白眼狼啊!
初燁帶着她去刑部大牢之前,紫凌換了一身小號夜行衣,正好套在她原來的衣衫上面,臉,如初燁一樣,用黑布遮住,紫凌有種自己是江洋大盜的錯覺。
刑部大牢進入的還算順利,初燁武功了得,大牢裡的幾個獄卒被初燁點了昏睡穴,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睡了過去。
君塵悠被關押在最裡面的一間牢房裡,青色衣衫已經血跡斑斑,都是凝固的血液,應該是傷口破裂造成的,他披散着頭髮坐在稻草上,背靠着冰冷的牆,手中拿着一根樹枝把玩,看來身體狀況還不錯,應該在牢中沒遭遇什麼虐待。
聽到腳步聲,他本能的擡起頭,看到一大一小兩個蒙面人,他眉心皺了皺,手下意識摸腰間,可惜,沒摸到劍。
“你們是什麼人?”君塵悠冷聲問道。
紫凌拉下黑巾,露了一下小臉,又快速拉起黑巾,遮住臉,她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個東西還你。”
君塵悠看着朝他飛來的“伏魔譜”,手背一甩,將其反彈回去:“我要在這兒坐牢一年,沒空收你這東西,你自己看着辦吧!要麼送去,要麼等死。”
“伏魔譜”又飛回她的小手,紫凌心中有些氣惱,準備丟下“伏魔譜”就走,什麼天下第一莊,關她屁事啊?她憑什麼要當個免費跑腿的?
“小郡主,有人來了,武功都不弱,我們快走。”初燁刻意壓低聲音,眉宇三道褶皺。
“君塵悠,今天,你是插翅也難飛了,交出伏魔譜,老夫饒你一條狗命。”空中,傳來一道蒼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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