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清羽傾下去一半的頭,僵住了,那張惹人憐愛的粉脣近在咫尺,眼看就可以一親芳澤,卻被人打擾了,他有些臉色不太好的擡起頭,對門外道:“知道了,下去吧!”
“大哥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紫凌瞅了眼宮清羽,裝作沒看到他黑臉的樣子,挑眉道:“是你通知他過來的?”
小妖精殿下一直都看藍重樓不爽,甚至說了一些話讓藍重樓在東宮無法繼續住下去,當時她礙於用的是“蕭龔紫”的身份,又加上知曉宮中是非多,也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給了藍重樓獨自離開的機會。
藍重樓離開皇宮後,她也派人找過他,但後來因爲小妖精殿下被廢太子的事情,她也就疏忽了藍重樓。
但沒想到,藍重樓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大哥應該是聽到我們要成親的消息,所以來喝杯喜酒的吧!”他會去通知那不知趣的男人過來?他巴不得那男人永遠不要出現在凌兒面前,看着就鬧心。
“真不是你通知的?”紫凌心中疑惑,既然不是小妖精殿下通知的,藍重樓又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在天下第一莊的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是白紗掩面,也未用紫凌小郡主和小公子的身份,就算昔日藍重樓見過宮清羽,依着小妖精殿下的性子也不會告訴藍重樓,他是天下第一莊的莊主。
藍重樓此時出現,還真讓她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快去把衣服換下來吧!別讓大哥久等了,我在門外等你。”宮清羽溫淺的說完,就走出去替紫凌關上了房門。
紫凌有些驚訝宮清羽的“大度”,以前因爲藍重樓,他可沒少吃醋,當然,她也知道他是極不願意看到她和藍重樓在一起相談甚歡。
這醋罈子怎轉性了?
換下喜袍,紫凌一身淡藕色羅裙走了出來,在這裡她儘量避免穿白色衣裙,她的身姿本就和“小公子”一模一樣,一身白很容易給人她就是小公子的感覺,所以,她現在的衣裙基本是以各種淡色系爲主。
紫凌和宮清羽來到前廳,藍重樓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大概是看到紫凌臉上帶着白紗,他一時間愣住了,似有不敢確定。
“大哥,你怎麼來了?”紫凌看到藍重樓,心中還是非常高興的,面紗下的嘴角揚起笑,眉眼彎彎,似天上最亮的星辰。
藍重樓看着她星光燦爛的眉眼,心中一悸,回過神淺笑道:“聽說阿凌要成親了,大哥來看看。”
宮清羽淡淡開口:“大哥有心了。”
藍重樓對宮清羽點了一下頭,煙雨籠籠的眸子平靜而溫和,又轉向紫凌:“大哥可以留下來喝一杯喜酒麼?”
他是她的大哥,她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紫凌笑道:“大哥說這話就見外了,我是你的妹妹,大哥喝妹妹的喜酒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宮清羽一直坐在紫凌身邊,沒有再說半句話,臉上也沒表現出上次那般吃醋的模樣,他只是安靜的陪在她的身邊,看她喜笑。
宮清羽如此“識大體”,紫凌反而不太好意思和藍重樓多聊,拉拉宮清羽的手臂,讓人給藍重樓安排了住處,她就和宮清羽回房了。
進了小院,宮清羽擰起眉頭,紫凌是個極會察言觀色的,扯了他衣袖一下,笑着道:“怎麼了?又醋了?”
不是她把他想成那種小肚雞腸的妒夫,而是小妖精殿下實在是比較容易吃醋。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麼容易醋的男子?”這小狐狸,又取笑他。
“難道不是?”不是容易醋,是非常容易醋。
“你不覺得藍重樓有什麼不對勁麼?”真是拿這個小狐狸沒有辦法,他容易醋還不是證明在乎她?若不在乎,他根本不屑看一眼,更不要說醋…
“沒啊!清羽覺得大哥有什麼不對勁?”紫凌問道。
“感覺似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那雙眼睛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但好像少了一些溫度。
特別是看凌兒的時候,似乎也沒了以前的那份情誼。
並不是他多希望藍重樓對凌兒有情誼,而是這樣的藍重樓讓他覺得有點詭異。
紫凌忽然頓住:“清羽,你該不會是又想把大哥趕走吧?雖然這確實是個不錯的理由…”
“你這樣看我?”宮清羽的臉色冷了下去,黑眸中有淡淡的受傷。
“我…”
“宮清羽還沒有卑鄙成那樣。”他不等她說完,轉身就走,手指緊捏,陷入肉中,一滴鮮紅的血從衣袖中落到地上。
當初,他就不該讓她去苗疆拿血蠱。
省的招惹上藍重樓那甩不掉的小畜生。
“清羽…喂,喂…你這男人怎麼…”這麼容易生氣?
紫凌連叫幾聲都沒把宮清羽叫回頭,直到他背影消失,紫凌才放下手,有些惱火的搖頭,這男人要不要這麼傲嬌,這麼小氣?
開個玩笑而已,他就當真了?
快要臨晚,宮清羽也沒回來,紫凌很是鬱悶,還有幾日他們就要成婚了,那傲嬌貨到底要鬧成哪般?
難不成還要她去哄着他?
拜託,當初她是小公子哄哄他也無所謂,現在她是個女的,應該被丈夫疼惜的不麼?總不見得要她去哄男人吧?
沒成婚就這樣,若成了婚,他豈不是吃定她了?
等了又等,還是沒回來。
紫凌有些坐不住了,得,她還是去看看那傲嬌貨到底要鬧成那般吧!
順便問問他,這婚到底要不要成了。
她還不信治不住那傲嬌貨了。
然而,紫凌在莊子裡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宮清羽,紫凌思索着,莫非他有事出去了?
算了,他終究是會回來的,瞎折騰了她一個時辰,回去睏覺。
剛走到小院前,就看到藍重樓,月夜下,他頃長的身姿挺拔如蒼松,看到她,他笑着迎了上來。
“阿凌。”
“大哥怎麼會在這裡?”面對如此溫和爾雅的藍重樓,紫凌有些鬱悶的心情煙消雲散。
“我…我有些睡不着,所以來看看阿凌。”他靦腆的說道。
“這麼晚了,阿凌怎麼纔回來?”
“沒有,我只是晚膳吃多了,在府中轉了一圈,這會兒正要回去睡覺。”她當然不會傻到把自己和宮清羽之間的小矛盾告訴他,本能的,她心中還是向着宮清羽,不想聽到任何人說她的男人不好。
“阿凌這就要睡了麼?我…”藍重樓眼神有些失落。
“大哥有話不妨直說。”紫凌道。
藍重樓看了她片刻,緩緩說道:“不知爲什麼,我最近有些心神不寧,就好似有什麼事情將會發生一樣。
阿凌,大哥好久沒有和你在一起好好說會話了,你今天可以陪大哥說說話麼?大哥不會耽誤你多少時辰。”
紫凌有些動容,這些日子以來,她確實沒有多少時間陪他,因爲她的時間基本上都給了小妖精殿下,她怕他吃醋,所以忽略了藍重樓這個大哥。
“大哥,你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發生的,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紫凌扯下面紗,對藍重樓一笑。
這是晚上,莊子裡的奴僕基本都睡下了,她也沒必要用面紗繼續遮住,再說,她即將和藍重樓出去一趟。
算是…這麼久以來,她對他忽略的補償吧!
跟在紫凌身後的藍重樓嘴角微勾,眼中閃過一道隱晦不明的暗光。
紫凌是帶藍重樓翻牆出去的,體內有春蠱,她還無法動用輕功,只能使用酷跑。
雖比不上輕功那般仙姿脫俗,但也是一種非常酷飛檐走壁的技術。
藍重樓看到她拎起裙子在牆壁上行走攀石,眼睛睜的老大,差點沒爲她鼓掌叫好。
“大哥,你的妹妹酷不酷?”紫凌拍拍藍重樓傻掉的臉,笑道。
“酷?”什麼意思?
“呵呵…大哥真傻。”紫凌笑着沒有解釋,從牆上跳了下去。
“小心。”藍重樓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她還真敢。
“不會有事的。”紫凌無所謂的擺擺手,而身子卻在落地的那一瞬間,落入了藍重樓的懷抱。
“這麼大了,還是讓人不省心。”藍重樓沒有立即放開她,說出來的話是濃濃的關心。
紫凌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眨巴着眼睛:“原來有哥哥的感覺這麼好。”
她一直以爲自己經歷過兩次生死,可以把有些東西看的很淡,哪怕沒有親人的關心也無所謂,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錯了,任何人都是渴望被關心的。
親情一直是她無法觸摸的一個心傷。
但現在,她感覺到親情離她原來可以這麼近。
“傻瓜。”
“小傻瓜,想要去什麼地方?哥哥帶你去。”藍重樓嘴邊勾着淺淺的笑容,眼中是滿滿的寵溺。
“好。”紫凌咧出一道笑,差點把眼眶裡滾動的眼淚給笑出來,幸好她還能掌控自己的情緒,不至於在大哥面前丟臉。
藍重樓的輕功很好,抱着她飛在空中也好不吃力,紫凌小臉靠在他的懷中,安靜的看着他柔和的側臉,這男人長的真是好看,性子又溫潤爾雅,比起宮清羽那傲嬌貨來好了太多,也極會疼寵女子,在苗疆看他那般疼寵他的妹妹,就看出來了。
只是,這麼美好的男子,不應該只爲陪她,就一直留在她身邊守着她,他應該擁有自己的愛情和美好的生活…。
他愛護她,心疼她,什麼都願意爲她去做,她又何嘗不愛護他?心疼他?雖說她不能什麼都願意爲他去做,但她同樣希望他能開心,幸福的活着。
“阿凌,到了。”他抱着她坐在露風石上,一輪明月如銀盤般掛在他們頭頂。
這裡是天下第一莊的後山,山頂有忘川瀑布,各色花香,一年四季都如畫卷一般美麗。
宮清羽帶她來過一次這裡,她就喜歡上了,藍重樓是她大哥,她自然會把最美的東西帶他一起分享。
一家人,這纔是一家人。
“這裡美嗎?”紫凌從他懷中出來,指着月光下夜間開放的花朵,還有那提着小綠燈籠到處飛的螢火蟲。
“美。”藍重樓的手微微收緊,她此時沒有內力,又在這沒有人煙的山頂,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好的下手機會。
“你等我一下。”紫凌彷彿沒有發現藍重樓的異常,她的身影似彩蝶一般朝前飛去,在那大片瑩瑩綠光的地方停了下來,伸着小手四處去那一盞盞忽明忽暗的綠光。
藍重樓的黑眸一直看着她臉上嬌俏的笑容,如孩童般天真,她旋轉的時候,羅裙似朵美麗的花一般在月下嬌綻,看着,讓人那麼難以下狠手。
一會兒的功夫,她嚇跑了所有的螢火蟲,高興的握着小拳頭跑到他的身邊,神秘兮兮的看着他道:“大哥,待會兒我鬆手的時候,你就許個願吧!這些小東西會把你的願望帶到天上去,告訴天上的神仙,大哥就會達成所願哦!”
“是嗎?”藍重樓手指漸鬆,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當然,難道你不信我?”紫凌做生氣狀。
藍重樓看着她笑了:“信。”
“這還差不多。”
“我要鬆手咯。”
見他點頭,紫凌鬆了手,一點一點的綠光從她手中往上升,就猶如一顆顆閃亮的星星,從她的手心飛向夜空。
“快閉上眼睛許願。”紫凌見他傻楞着看螢火蟲,小手直接捂上了他的眼睛,催促道。
片刻後。
“大哥,你許了什麼願望?”紫凌笑嘻嘻的打探。
藍重樓看着她:“許了一個不切實際的願望。”
紫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哥,你安啦!願望本就是一個人內心深處最想實現卻不能視線的,所以,纔有了許願一說,方纔呢,那些可愛的小精靈把大哥的願望帶到天上去讓神仙們知道了,也許不久的將來,大哥的願望就能視線了。”
“你對藍重樓真好。”好的讓人瘋狂的嫉妒。
“那當然,誰叫你是我大哥呢。”她躺在草地上,對他拍拍身邊的草地,雙手枕在後腦勺上。
藍重樓眼中微閃,躺在她的身邊,眼睛睜開便是一望無際的星空。
紫凌笑着說道:“大哥,你知道嗎?我是從這天空上的一顆星星上掉下來的。”
“是不是覺得很可笑?連我也覺得很可笑,但卻發生了,誰也改變不了。”
藍重樓眉頭微蹙:“那顆星星上有你在意的人?”
紫凌看着星空搖頭:“沒有,做我們這一行的,哪裡會有什麼在意的人?”
她以前的生命中,只有一隻在意的狼,而非人。
“你們那一行?”藍重樓疑惑。
“是啊!我在那顆星星上的職業是特工,相當於這裡的殺手,組織上有任務,我們必須完成,所以,我們這一行的人,大多都是冷血的。”感情對以前的她來說不過是個廉價的奢侈品,很矛盾的比喻。
“你的家人…。”
“我沒有家人。”紫凌像似一個忽然炸毛的小獅子,這是她人生中最不想提的。
靜默。
片刻之後,紫凌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小手牽着藍重樓的大掌:“你是我的家人。”
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和土豆相依爲命的一個人,她有小妖精殿下這個夫君,她有藍重樓這個大哥。
愛情,親情,友情,她都有了……
藍重樓手心一顫,感受到掌中溫軟的小手,他五指包裹住,不想鬆手。
藍重樓看着夜空,心中百種滋味,混合成一種苦澀在他心中發酵,爲什麼要在他恨她入骨的時候告訴他這麼多?
是不是又想博取他的同情?
不,他不能在上了這小狐狸的當。
藍重樓一個翻身,覆在她身上,一眼,望進她澄清似水的琉璃中。
“大哥,你怎麼了?”她仿若沒看到他眼中的掙扎,淡定如斯的問道。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爲什麼還要和他成親?”藍重樓,應該說的雪暗香,他覺得自己瘋了纔會問她這麼一句話。
他不是應該廢了這小女人的手腳,然後狠狠的折磨羞辱她,爲他死去的兄弟報仇,讓她爲欺騙自己付出慘痛的代價麼?
紫凌看着他道:“大哥,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歸屬,有些東西,從我來到這個世界,從我被他帶回皇宮,從我中了藥與他發生關係,就一切成了定局,他是我的歸屬。”
雪暗香很想問:那我呢?
我難道就是你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但他終究沒問。
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他就在她的路上鋪上絆腳石,一直讓她以爲他會對她不利,處處擔心受怕,他怎麼可能在她心底留下好的映像?
他在她心中只怕連藍重樓都不如。
可,心終究是不甘的…。
“你即將要成親了,大哥祝福你。
你…可以親大哥一下嗎?”祝福個狗屁,他恨不得撕碎了尉遲胤洛,去做鬼新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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