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七七折瓜濯素豔回 首驚情

耿照不僅沒時間,怕連行動自如的空間也極有限。

整座冷爐谷中,僅望天葬及其下的深潭秘道,是黑蜘蛛無法靠近、絕對安全之處。他服食血照精元后,身子盡復舊觀不說,功力亦有突破,即遇黑蜘蛛攔路,要打要逃,自信皆非難事;只是若教鬼先生知曉,手上的染紅霞便是現成的人質,屆時角色互易,重演半琴天宮裡的慘劇,休說報仇雪恨,這回絕對有死無生,永無翻身之日。

同樣的錯誤,耿照不會再犯第二次。

當日與黃纓連手,以蛆狩云爲釣餌,誘出藏身暗處的明棧雪,實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之所以一試,除明棧雪武功絕強、心計極深,要從內部瓦解鬼先生,絕對是無可挑剔的強助外,耿照賭的是她身上的《天羅經》。

姥姥雖未明說,但依言語間泄露的蛛絲馬跡推斷,歷代天羅香首腦送與黑蜘蛛的那份血誓,若非藏在《天羅經》裡,即是經書的一部份,當年冷爐谷大變,明棧雪乘亂出谷,現今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與身懷此經脫不了干係。

黑蜘蛛放行,不代表放棄監視明姑娘的一舉一動,然而,由鬼先生於此一無所知,幾可確定:無論鬼先生用了什麼法子收買禁道,於這羣神秘的黒蜘蛛,這份協議並未高過《天羅經》內的血誓。

否則,以鬼先生的精細毒辣,知有明棧雪這號人物潛伏左近,豈能傾金環谷與

天羅香的精英而出,放心搞撈什子七玄大會?

────離明姑娘越近,就越安全。

這是耿照從黃纓身上歸納而得,方有當曰之舉。

爲引強援,耿照不得不正視明姑娘拋出的謎題,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她的藏身處。

「不如……我幫你找好了?」前日送膳時,黃纓自告奮勇。「你們倆現下哪兒都去不了,半琴天宮內我人面熟,你給我說說她生得什麼模樣,就算沒找着,總能有其他人看見。」

耿照苦笑。

「你會這麼問,代表沒見過她。明姑娘生得極美,見過肯定不忘。況且她武功高出我一截不止……」現在就未必了。他遲疑了一下,想來就跟老喚她「明姑娘」一樣,都是習慣,一下子改不了。「真想藏起來,誰也找不着。」

黃纓柳眉一挑,笑容險惡,伸出幼嫩白皙的食指尖,往籠中一比。「比她還漂亮?」背轉身子捧着炙牛肉的蘇合薰依舊細嚼慢嚥,看似波瀾不驚,髮際卻動了一動,想是豎起了耳朵。

耿照警醒過來,驚出一背冷汗,狠狠瞪了笑意可掬的圓臉少女一眼,咬牙道:「沒有誰比誰漂亮的問題!大家……大家都很漂亮。」說完自己都有些心虛。卻見蘇合薰放下食物,淡淡回頭,若無其事地說:「谷內地形我熟。不然……我去找她好了?」

這種時候鬧什麼彆扭啊!耿照只差沒吼回去,偏此事全因自己說話不經大腦,中了黃纓的借刀殺人計而起,還真沒有吼叫的立場,暗歎:「阿纓若想要我的命,只怕比鬼先生難纏得多。」想起老胡也贊過她擅借殺人之刀,說不定真有這天分。

這事沒什麼好商量的。蘇合薰縱得了部分血軺精元,也不到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地步,所熟恰是黑蜘蛛的勢力範圍,萬一撞上殺將起來,打草驚蛇不說,怕耿照還來不及救。

「我就不信有多漂亮。」黃纓不肯消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壞笑道:「躲在谷裡不能見人,能洗澡換衣服麼?蓬頭垢面的,能有多好看?」

耿照頭大如鬥,直想「剝」的一聲從頸上拔起來算了,一了百了。「你就別再糾結漂不漂亮啦。況且明姑娘生性好潔,從前我與她在蓮覺寺時,即使環境極險,她也還是天天洗i」忽然失語,蹙眉凝思,似是想到了什麼。

黃纓故作驚詫,雙手掩口道:「什麼!你同她一起洗過澡?」

「洗……你話是怎麼聽的啊!」耿照回過神來,差點昏倒。「沒有的事都教你聽出來了,難不成耳裡生了鹿茸?」

「這有什麼?我們也洗過。」蘇合薰冷不防地捅了他一刀。

「仔細想想……」黃纓露出恍然之色:

「他和我也洗過呀,一連洗了幾天哩。」

蘇合薰倏然轉頭,目光刺穿他的頭顱。

「我們就別再討論洗澡的事了,好嗎?」耿照忙不迭求饒。

七玄大會召開當日,不惟鬼先生出得谷去,姥姥、金環谷的精銳人馬等亦不見蹤影,只有少許人留守,冷爐谷內難得又恢復了往昔的模樣。

蘇、黃二姝各有任務,耿照則乘機摸出瞭望天葬,把握最後的機會,仗着神出鬼沒、悄無聲息的身法,掠往心中所想之處。

黃纓的笑鬧給了他靈感。明棧雪好潔,人又機變百出,無論到哪裡,都能過上舒服的日子,特別是沐浴清潔,於她是重中之重。順這思路想,有個地方,此際不會有人,而冷爐谷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知曉i

耿照來到北山石窟,果然其中空蕩蕩的,唯獨後進浴房裡漫出蒸騰霧氣,水聲隱隱,時不時還夾着幾下撥水掬淋似的淅瀝。

這並不難猜。倘若明棧雪無意與他深談,根本毋須拋下謎題;重點是明姑娘願意談,起碼不排拒與他一談,無論如何,耿照總能發現她的行蹤。

更重要的是,,這事該怎麼談?

選在浴房,其目的昭然若揭,明棧雪非常瞭解自己身爲女性,對成年男子的魅力,僅僅是赤身露體、肌膚相親的意象暗示,即具有極大的誘惑。

耿照屛氣凝神,試圖將過往的旖旎逐出腦海,以保持冷靜;另一方面不禁有些氣餒,原來自己在明姑娘心中,始終是能以色媚誘之的登徒子,不知該對自己感到失望,抑或對她。

他運使新悟的「蝸角極爭」心法,劍脈中真氣如川,卻無多餘的散溢或衝撞,每分力道恰到好處,落足如貓,不僅無聲,勁力反饋更爲精準的施力所抵,連一絲震動也無;溫熱水霧撲面而來,毋須依賴眼耳,順着風的流向貼牆閃入,儘管未着夜行衣,整個人與一抹影子也差不了多少。

浴房中未曾點燈,光源全來自外頭,內裡形影朦朧,目力並不足恃。耿照在入

口邊上的竹籃子裡,瞥見迭得齊整的女子衣裳,就布面花色來看,確是當日明棧雪身上所着,當然熟悉的淡淡幽香也是。

謹愼起見,他隨手揭起迭衣一角,赫見底下所壓,正是那件鴉青色的兜兒,不禁抨然,定了定神,趕緊鬆手起身,不敢多瞧。

隔着瀰漫的水霧望去,長長的浴池底部確實有個朦朧的女子身影,肌膚極是白暫,一頭烏濃秀髮挽在腦後,似用兩枚長荊之類的尖細物事交叉固定,此外便是一片膩白,依稀見得曲線玲瓏,起伏極是動人。

耿照無意鬼祟接近,然而那件鴉青肚兜勾起的回憶,不停在腦海裡反覆衝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回神已貼着牆越過大半座浴池,距離池末的女郎不過兩丈餘。

潑喇一聲,女郎從及腰熱水中站起,耿照才發現她身段異常豐滿,腰肢雖有誇

張的凹陷,卻難以蛇腰形容,有着粉光緻緻的腴潤肉感;肉呼呼的雪臀如熟透了的薄皮悉尼,輕輕一掐便要迸出甜漿,周身充溢着難以言喻的成熟風情────

這決計不是明棧雪的**。

(糟糕,認錯人了!〉

但籃中衣裳確是明……耿照腦中一片混亂,還拿不定主意是擒是撤,女郎已霍然轉身,率先映入眼簾的卻非是面孔,而是那對巨碩肥美、彈顫不休的傲人乳瓜!

沉甸甸的**幾乎有一隻完熟甜瓜大小,分量之重,拉得脅腋處的乳肌平斜緊繃,鎖骨下形成一片狹長三角,可想見並不舒適,甚有些擾人,卻構成一幅美不勝收的壯麗景象。

女郎個子不高,垂墜飽滿、宛若玉球的乳緣越過了胸肋,乳型卻是漂亮的淚滴型;杯口大小的乳暈色澤淺淡,形狀完滿,有種喚人吸吮般的奇特魔力,而**的形狀則是小巧渾圓,如瑪瑙珠般的櫻紅色,白膩的乳肌上透出淡淡青絡,更襯得櫻色淺潤,別有i股剔透之感。

單論**,此姝已近完美,巨碩反是渾身上下唯一不甚完美處,襯與臀股的肉感,更見其腴。

女郎有張全然陌生的鵝蛋臉,約三十許人,豐頰隆準,眼角微勾,堪稱豔麗。然而,本應有着動人風情的嫵媚眼中,卻無一絲溫度,只覺冰冷異常。

耿照與她隔着池岸對望,忽覺這眼神有幾分熟悉,一時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猜想應是天羅香某部織羅使之類,陡地幾滴溫水濺上面頰,女郎已破水而出,右手五指屈成鷹爪,直向他咽喉而來!

耿照背脊貼牆,無有退路,直到指尖將觸及脖頸的一瞬間,身子才忽然不在原

處。

女郎於收爪之際方知落空,定睛一瞧,耿照不知何時已滑開尺許,無聲無息,彷佛連一絲水霧擾動也沒帶起,不顧身無寸縷,葫腰一擰,雪酥酥的玉足反勾耿照脖頸。

耿照頓覺香風撲面,滿眼膩白,桃裂般的雪股間歙開一條櫻紅色的蜜縫,隨着肌束繃緊、大開大闔的迴旋腿勾一覽無遺。女郎的恥丘分外飽滿,沾溼的纖細卷茸如筆尖蘸墨,服貼於腴美的玉蛤上,連忒大的動作都甩之不去。

但連這逼命的一勾,旋亦落空。

女郎連一絲喘息的餘裕也不給,雙腿連環,玉顆般小巧圓潤的足趾、白皙裡透着一抹粉酥橘紅的足弓,乃至修長筆直的足脛,不住貼着耿照的耳畔頸側削過,卻連一根頭髮都削之不落,彷佛兩人已對練過千百回,才能在如此小的騰挪範圍內,驚險避過每記刁鑽蹴擊。

頃刻間,女郎不知出了多少腿,勁風所及,連**上的烏茸都已甩去水漬,由溼濃化爲蓬鬆捲曲的粗莖,這連綿不停的攻勢,終也到了一口真氣的極限。

她飛步竄近**輕擡,卻是虛招,果然耿照動也不動,「啪」的一響,女郎小巧的腳掌順勢踏地,雙掌齊出,耿照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被逼入角位,女郎的震腳恰恰踏住「生門」,去路已絕,哈哈一笑,也跟着雙掌推出,與她溫軟小手一抵,吐勁震飛!

女郎等的就是這一刻。

耿照驀覺她的內息十分熟悉,「咦」的一聲,並未追擊。女郎藉力使力,凌空倒翻一個筋斗,準確無誤地落在浴池盡處,拾起一柄長長的六角杖拄地一頓,七名與蘇合薰穿着同樣服色的黑衣女子揮開水霧,由四面八方現身,手中的引路長杖運使如風,朝耿照呼嘯而至。

七人的攻擊風格與那名赤身**的**少婦全然不同,並不倚仗人多,一意猛攻,反像是推演陣形似的,將耿照團團包圍,長杖此起彼落,交錯走位,耿照既無傷人之意,一時也突圍不出,徑以「蝸角極爭」之法在杖影中趨避自如,邊思考眼前的形勢,究竟何以至此。

那名池中女郎也不忙着助拳,雙目不離戰團,俯身拾起外衫,草草穿上,只打了腰側繫結,**將衣面撐得老高,下襬距雪白腴潤的小腹,最少有四、五寸的間距,可見胸乳之厚,襟懷裡滿滿都是美肉。

她這樣的身板,平素若不以兜兒將雙丸裹緊,怕連衣衫都不好穿。耿照回憶數日前與她兩度會面、乃至交手的過程,並不覺她有這般雄偉傲人,想來是有無褻衣裹束的區別。

他記得她的名字叫「荊陌」,蘇合薰跟林採茵是這麼叫的。這人應是玄字部的領路使,料不到在裹頭黑紗之下,竟有着一張如此難麗的面孔。

當日在禁道外,耿照與她對了一掌,拚着身受內傷的風險,藉勢飛退。今兒角色互易,一絲不掛的荊陌被他運掌震飛,耿照對黑蜘蛛的立場、聽從鬼先生的因由等尙有疑問,無意傷人,掌底留力,是以荊陌並未受創。

突然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透體而來,此乃拜碧火真氣之先天胎息,較常人五感六覺更加敏銳所賜,卻無法知悉是從何而來。

不能再拖下去了────放棄對話的機會不無可惜,卻還有更重要的事。爲防對手來了強援,更不易脫身,耿照忽睜星目,正欲易守爲攻,忽聽一句銀鈴笑語,如春風拂至:

「哎呀,他要認真啦,再打下去,你們決計討不了好。荊陌,你是聰明人,千萬別做傻事呀。」卻不是明棧雪是誰?

逆着門外的燭光,轉出一抹窈窕修長的完美曲線,身上衣着,正是耿照在門邊的竹籃所見。這把戲說穿了,簡直不値幾文錢:她將衣裳褪至籃裡當誘餌,與荊陌入池共浴,浴池盡處定有密門或通道之類,再隨意找個藉口暫離;接下來,就成現在這樣了。

當然,明棧雪時碧火功長於感應,亦不能排除是她先耿照察覺其行蹤,而後才臨機應變,因勢利導,誘使雙方撞在一塊兒。

聽她的口氣,與荊陌似頗熟稔,而從荊陌猛一見他的神情判斷,連神通廣大、無所不在的黑蜘蛛都被明姑娘擺了一道。如此想來,這當上得也不冤枉,耿照心緒略平,泛起一絲苦笑。

自明姑娘現身,那種莫名的壓迫便即消失,黑蜘蛛來援的高手一霎退去,連那七名女郎也收了陣式,趁耿照分神之際,悄悄沒入牆影,偌大的浴房裡又只剩下三個人。

「我本來想,」明棧雪笑道:「能夠赤身露體,一塊兒泡在池子裡,要談什麼就容易多啦。看來裸裎相見,你們只做了一半,不過打架倒是另一種瞭解人的好法子,算是補了沒做的那一半。」

荊陌全身上下,只那件被乳瓜撐頂變形的黑衫子,實因撐得太高,益顯衫擺短促,小巧的香臍以下完全**。妙的是:她這麼個珠圓玉潤的人兒,卻有雙細直美腿,襯與白皙雪肌,渾身透出一股成熟婦人的魅力;若非神情冷徹,可說是誘人已極,乃天生的尤物。

她抿着紅脣,望向明棧雪的冰冷眼神挾着顯見的怒意。耿照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尤其面對明棧雪滿不在乎的輕鬆笑容,益發令人惱火。

〔答應你的事,我已做到。」明棧雪嘴角含笑,眸裡卻無笑意。「接下來,我有話要同他說,你們一個都別在場。」

荊陌定定回望。「只做了一半。」

「討價還價真不像你。」明棧雪嘆了口氣,笑道:「也罷,就一半。你們快些走罷,別耽誤咱們的時間。記住,我不喜歡有人偷聽。」

荊陌面無表情,俯身拾起長杖靴褲,巨碩的**由水滴垂墜成完美的吊鐘型,勻細的淺櫻色乳暈被驚人的乳量撐得微擴,色澤更粉更淡;直起身時尙不及回覆,襯與其上櫻核兒似的小巧乳蒂,浪雪如顚,晃得人目眩神馳。

她頭也不回,扭着腴臀,細直敬美腿交錯,腰脊挺直的背影,意外有着守身處子的青澀,與成熟冶豔的外型頗不相稱,眨眼沒於幽影中,再不復見。

「忒美的風情,是我專程替你準備的呀,要不,也用不着賺她脫光衣裳,陪我下水啦。」閒人既去,明棧雪轉過螓首,迎視着他直勾勾的精亮眸光,眯眼含笑,輕咬着紅嫩嫩的櫻脣。

「你不把握機會多看兩眼,豈非教我白忙一場?」

她頸頰畔還沾着晶瑩水珠,可見穿衣時的匆忙,一撂額鬢垂落的溼濡青絲,勾回耳後,似笑非笑的模樣比之剛消失的半裸女體,不知爲何卻更令人驚心動魄。

耿照心中嘆了口氣,卻儘量不在面上顯露出來,肅然道:「我沒聽錯的話,明姑娘方纔是將我賣給了黑蜘蛛?」明棧雪噗哧一笑,伸出纖長幼細的食指尖兒,衝他輕輕擺動:「銀貨兩訖才叫『賣』。點子忒硬,這幫妖婦呑吃不下還崩了牙,可算不得買賣。」

耿照聽到「妖婦」二字,不覺哂然,只不欲泄露心思,免得她得寸進尺,抿脣咬頷,生生止住。誰知明棧雪柳眉一挑,指着他壞笑道:「好啊,你在心裡罵我。否認也沒用,我聽見啦。」

耿照知她又在玩把戲,仍不由一悚,終是憋不住笑,搖頭道:「是你自個先罵了人,怎地說我?」明棧雪笑道:「原來你在心裡罵我『妖婦』,好壞啊。」輕輕打了他肩頭一記。

明棧雪的一掌,怕連嶽宸風都要全神戒備,不能輕易教她得手,不知爲何,耿照就是不覺危險,直到她打完了、嬌嬌地橫他一眼,才省起這人剛出賣過自己,料他必循跡至此,特意聯繫了荊陌,前來……洗浴?

這都不知道是誰賣誰了。耿照心中嘆息,微露苦笑。

「這是試探。」明棧雪斂起笑容,雖非板着臉一本正經,神情卻比適才認真得多,徑望進他的眸裡,態度落落大方。「我須明白,合作的對象到底有多少斤兩,本領幾何。荊陌是老朋友啦,當年離開冷爐谷,便是她給我引的路;此番重回,依舊是風雨故人。」

耿照可不會把明姑娘口中的「朋友」1一字,與普世之義同解。依蘇合薰言,黑蜘蛛匿於暗處,如無必要,罕與地面之人接觸,連她入禁道幾年,都無法與其餘黑挪蛛有進一步的交流溝通;明棧雪能使荊陌褪去衣衫,一池共浴,與其相信她倆有什麼非同一般的深厚交情,耿照寧可相信是血誓書的力量,令荊陌不得不如此。

由明棧雪斥退荊陌的情況看來,似也能證明這個假設。

也因此,他格外在意起荊陌臨走之前,所說的那句話。

「你答應了荊陌什麼事?」

大出少年的意料,她對此毫不遮掩,坦率地聳肩一笑。

「她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吃了傳說中的枯澤血照。」明棧雪悠然道:「望天葬是這整座冷爐谷裡,黑蜘蛛唯一不能靠近的地方。荊陌親眼見你手筋被斷,經脈全廢,她上頭的人想知道,你在望天葬裡到底遭遇了什麼,發現什麼神奇奧妙。依我說,最快的法子,便是教她親口問問你了,是不?」

「但她並沒有問。」

「因爲……我倆才商5到一半呀。」明棧雪咯咯笑道:「本仙姑掐指一算,料到有頭小色狼色膽包天,便要闖進來,趕緊找個藉口,從邊邊上的隱道開溜啦。荊陌就是不夠機靈,白白給人看了身子。

「你別瞧她那樣,黒蜘蛛個個是黃花閨女,據說在地底待久了,連胸乳腿心等女子特徵都將漸漸隱去,變得不男不女。我瞧她眼下熟得剛好,趕緊給你們機會親近親近,不然太可惜了。」

耿照知她扯到荊陌身上,欲攪得自己心猿意馬,刻意不去想那豐熟欲滴、充滿危險氣息,又隱帶一絲處子青澀的嬌美**,直指問題核心。

「你同她們交換了什麼?」

明棧雪露出一絲激賞,斂眸輕笑。

「我殺姥姥之時,她們不能出手。」

「爲什麼?」耿照忍不住問。

「天羅香與你有什麼深仇,定要殘害忒多無辜之人,造下這等殺孽?明姑娘,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滅去的那些個分舵裡,並不是人人都與你有隙,我實不明白,爲何非如此不可?」

「我以爲你現下該明白了。」朋棧雪淡笑,眸底卻無笑意。

「你要殺鬼先生報仇,對罷?還是這回鹹魚翻身,殺他個措手不及之後,你仍打算以德報怨,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耿照不知她爲何轉移話題,眸光倏冷,沉道:「我料此人,難以改過。」

「那麼擋在他前頭的那些人,你待怎的?說道理感動他們?下跪哭求,希望他們理解你的沉冤與苦痛?」明棧雪淡然道:「這要是有用,還要武功做甚!」

耿照啞口無言。明棧雪也不欲逼他太甚,輕嘆了口氣,展顏笑道:「我本來想說:『你說話和姥姥越來越像了。』但這只是佔佔嘴上便宜罷了,她並不在乎這些枝微末節,而你本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沒變過。姥姥沒告訴過你,我反出師門之因由?」

耿照搖頭。

「好心計。」她抿嘴一笑,卻不像是反諷譏嘲,是真有些欣賞的意思。「說清楚了,反而失去遐想,不如放你自行揣摩,想得越多,信賴越薄,總之於她並沒有壞處。」

「或許她只是想讓你自己說。」

「或許她從頭到尾,都沒想明白過爲什麼。」

明棧雪說得淺淡,卻令少年聞言一震。

明姑娘並不經常顯露心思。她的聰慧,足夠她時時刻刻架構起一座厚實堅固的城壘,將自己和外界隔絕起來,罕有人能意識到那只是假象。她甚至能從築壘上得到樂趣。

姥姥識得她時,明棧雪的堡壘或許尙未竣役ii當時她甚至不叫這個名字────但大匠絕非橫空出世、生生從石縫裡蹦將出來,必已顯露其過人資賦。也許,姥姥只是察覺她的危險,並不真正瞭解她。

明棧雪嫵媚一笑,試圖和緩氣氛。

「姥姥到底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啊。」

「她說你叫蘅兒。」

耿照笑道,驀地渾身一繃,一抹凝銳殺氣乍現倏隱,見她肩臂放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以明棧雪的修爲,若要殺人,能做到殺招着體的瞬間,殺氣纔不得不顯;氣機如此失控外放,自兩人相識以來卻是頭一遭。

「好心計。」她眯眼含笑,笑意卻冷,頗有幾分恨烈切齒。

「只是她低估了我對……低估了我的心思和修養。這是她除掉你的方法,知道麼?或許後來發覺了你的重要性,只是還來不及提醒你,也可能沒料到我們忒快便又相見。」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永遠,別再提那個名字。我滅掉的頭一個天羅香分舵,只因舵主是我昔日的天宮同儕,她喊了那可憎之名,我沒忍住。一開始我並不想殺她的,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了。」

耿照渾身發冷。這是他頭一回,覺得這裡是另一個世界,她們的仇怨、心思,種種糾結計較,是那樣的溼冷黏滑,掩着蘭腐似的腥甜血膩,越瑰麗處越髒污,惡意無心得像是迎風撲蝶,流水濯浴,不需要什麼大是大非,野心雄圖。

姥姥怎麼會對他說呢?說了,他也不能懂啊!

無論他武功多髙、際遇多奇,身上藏有多重要的秘密,擁有多麼驚人的價値,在這些女子眼中,他簡單得像是一方石磚,一眼就看完了,永遠無法走進她們殘忍而歡快的小世界。妄想拯救明姑娘,乃至拯救天羅香的自己,未免也太不自量力。

幽暗的浴房陷入長長的靜默,只餘水喉滴漏,恍若雨階。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明姑娘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我會告訴你,爲什麼我要破門出教,還有親手殺死養我育我,在姥姥和其他人眼中,恐怕是世上最疼愛我的那個人。」她一笑,滿室陰霾如春風吹散,霧露消溶,令人精神一振。

「但交換條件是:你得讓我知道,你是怎麼好的ii從走一趟望天葬開始,如

何?」

第六二 折偷樑換柱血涌流觴第七五 折蟲豸偷香一生所望第六八 折火融冰消玉潔何守第百七五 折還報青羽仙蹟胥儲第百十三 折難陀現首代戰者誰第百零一 折劍與君同以心傳心第二十八 折蛇虺當道落羽分霄第百零一 折劍與君同以心傳心第二十九 折過山黃貉牽機赤血第百四五 折返魂再世其魘煌煌第六 折雖死猶生烽火絕地第三十 折背水一戰深溪同途第百十六 折天工昭邈破魂血劍第三十九 折腿似蠍尾氣若雷衛第百八二 折幹元倒轉忍葷巨靈第百 廿五折玉宇巍峨牙骨盈坑第百四四折驚燕回 翔流沔移光第三十二 折荒山古院梨花暴雨第百四八 折舊遊安在霧雨凝峰第二十八 折蛇虺當道落羽分霄後記「王道」的武俠主角視點第六三 折玄囂八陣伊夢黃粱第二一八 折信其可信舊園曾憶第二零零 折未嘗乳子誘君以深第百十六 折天工昭邈破魂血劍第百十四折九訣三易起手無回第百三十四 折說時依舊·故土黃壞第百七十 折彼夢如是說時曾經第十六 折逾子之牆明棧秋霜第二 折殘兵之殤風雨斷腸第六 折雖死猶生烽火絕地第百六一 折行逑俱空使兩虎鬥第百八三 折識誠扳蕩獨媚玄冥第三 折萬劫不復禍起青苧第百零五 折顛鸞錦榻如不勝衣第百零七 折義無反顧其重千鈞第五十 折一水之恩棗花幾度第百 廿二折何爲卿狂麗藻華菱第百八三 折識誠扳蕩獨媚玄冥第一百 折離緣而聚凝瓊霜華第百三十一 折翻羽難去·丹心作灰第三十七 折婆娑三千子夜邪眼第四二 折神令役鬼投名血書第百八一 折羣邪之首洞燭虛境第百七十 折彼夢如是說時曾經第七十 折鞭長莫及避坑落井第二十四 折劍出正氣鷺立寒汀第九九 折世無所制聖佛遺愓第二十五 折焰折虎翼雷軌天行第三十五 摺合鼎同火授胎截氣第百 廿五折玉宇巍峨牙骨盈坑第八十七 折於徵不信自入罟網第百八三 折識誠扳蕩獨媚玄冥第百零七 折義無反顧其重千鈞第二零四 折殺赦兩難胡爲干城第二二二 折夜刀勝雪素手合凝第七二 折長街血戰無可救亡第百七三 折疚恨終生如蛆附骨第九四 折故國應在蟾魄依稀第百五十 折彌恨洗冤孰輕孰重第三十三 折佛入東海阿頂山門第百十六 折天工昭邈破魂血劍第二 折殘兵之殤風雨斷腸第百三十二 折停舟何羨·珠圓玉瑰第二零八 折山雲無覓且作浪遊第二零二 折泥犁淨業十六遊增第百三十二 折停舟何羨·珠圓玉瑰第二零四 折殺赦兩難胡爲干城第九四 折故國應在蟾魄依稀後記「王道」的武俠主角視點第八四 折蒼天欲賜衡門幸xing子第百七十 折彼夢如是說時曾經第二一八 折信其可信舊園曾憶第百四六 折蒺藜長據如見斯容第三十三 折佛入東海阿頂山門第百九一 折倩君作嫁酬以明主第二零二 折泥犁淨業十六遊增第百八 折凝宮鎮脈蟻聚蝸爭第四十 折鬼手薜荔集惡三冥第百八 折凝宮鎮脈蟻聚蝸爭第七二 折長街血戰無可救亡第三 折萬劫不復禍起青苧第七十 折鞭長莫及避坑落井第五四 折凝眸往恨紅索嬌雛第百四五 折返魂再世其魘煌煌第十二 折暗香浮影無雙將門第三十一 折天羅寶典五豔妍心第百九七 折長惡不悛誰堪強怙第四十 折鬼手薜荔集惡三冥第八五 折品幽合巹jin誰日可殺第八一 折夜麝蹄香燕驚風雨第十九 折九幽泉下快斬無雙第五四 折凝眸往恨紅索嬌雛第十五 折東海一傻刀舞八荒第三十三 折佛入東海阿頂山門第一百 折離緣而聚凝瓊霜華第二十六 折險關易渡悉斷紅塵第二零五 折天倫何系負德孤恩第百零四 折千夫所視刃淬鋒極第百五五 折灰翳蔽日矯矢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