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得了，還牽扯家人了？沈歸燕萬分好奇，揮手讓寶扇把其餘人都帶出去，而後看着這小丫頭道：“你家主子看見本宮，也是要行禮的。所以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對本宮說，本宮可以替你做主。”
青竹跌坐在牀邊，看了沈歸燕許久，咬牙道：“那蛇是奴婢放的，可是奴婢不知道啊，宮裡的姐姐給我的時候，就說這是好東西，要是偷偷放在貴妃娘娘房裡給娘娘驚喜，主子定然會得賞賜的。奴婢一看那蛇模樣好看，跟娘娘那錦鯉缸子也配，纔敢放在那缸子裡。”
真是年紀小不懂事，好騙得很。她們也沒想過，騙是好騙，要哄出真話也好哄。沈歸燕就是不想讓青竹跟傅貴人關去一處，被她教了該怎麼說話，那這事兒還真就扯不清了。
“是宮裡哪個姐姐給你的？”沈歸燕多問了一句。
青竹老實地道：“是合歡宮內殿伺候的和容姐姐，跟奴婢一起從傅府出來的，因着最近犯錯，被傅貴人罰到後院，奴婢才被提拔上來的。”
不然纔跟一年的丫頭，怎麼就成走哪兒帶哪兒的了。
沈歸燕頷首：“你去找你寶扇姐姐，把你孃親和弟弟的事情給她說，她會想法子給你把事情辦好。等晚上的時候，本宮再找你來說話，你就把現在給本宮說的話，如實給皇上再說一遍，明白嗎？”
青竹長出一口氣，拜下道：“多謝娘娘恩典！”
這宮裡的事情，還真是夠不消停的。纔剛冊立就敢害人，她今天差點還真賠上了。
沈歸燕嘆息一聲，寶扇又從外頭進來道：“娘娘，等會高氏就過來了，您可要更衣？”
想起高錦繡，沈歸燕心裡輕了輕，抿脣笑道：“不必更衣，就這樣吧，我再狼狽的樣子，她都已經見過了。”
小時候在家裡受了打，就從後院狗洞爬出去高家，兩家隔得不遠，烏氏又素來疼她，替她上藥，又讓錦繡陪她玩，好一些了纔敢回去讓秦姨娘看見。
高錦繡見過沈歸燕渾身是傷的樣子，也見過她痛哭流涕的樣子。伴着長了好幾年，還有什麼可見外的。
“貴妃娘娘萬安。”高錦繡進來，俯身要行禮，沈歸燕哭笑不得地道：“這才一兩年沒怎麼見，倒是生分了。錦繡，你別欺負我不好動彈，過來我身邊坐吧。”
高錦繡一臉愁雲密佈，坐過來道：“我進宮都有半個月了，一直沒見着皇上，也沒見着你，都快絕望了。這回後宮封賞，倒是讓我上來了。”
最開始後宮裡的人都是文太后不斷塞進來的，皇上忙得很，也沒空召幸，就選幾個熟悉的妃嬪處歇息，高氏自然是沒機會與沈歸燕見面。
沈歸燕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宮裡兩人能相互照應自然是好事，可…也挺複雜的。
高氏溫婉賢惠，有些調皮但是識大體，這樣的姑娘，應該也挺得顧朝北喜歡的。
錦繡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抿脣道：“正好能見着你了，我有事要求你。”
“怎麼？”沈歸燕挑眉。
“你現在是貴妃，能安排後宮侍寢調度。”高錦繡咬牙：“把我的牌子從內務府撤了吧，等滿了十八歲，我便出宮去。”
沈歸燕一愣：“爲什麼？”
高錦繡不樂意地道：“你當我願意進宮啊？這宮裡有什麼好，那些個女人一個個都想着往上爬，沒一個交心的。皇上還對誰都沒有真心，只對你有些恩情，爭搶又有什麼用？況且我也捨不得跟你搶。”
從小就慘兮兮的，誰還捨得欺負她啊。
“可是，你父親定然是想你留在宮裡榮華富貴的吧。”沈歸燕道：“高大人一直有抱負。”陣名來扛。
“還抱負呢，賣女兒吧。”高錦繡突然紅了眼：“他都不顧我那麼反對，強行將我塞進宮裡來，我那樣求他他都沒心軟。我在宮外又不是嫁不出去…”
不僅不是嫁不出去，而且還早就有了想嫁的，偏生爹爹不讓！
沈歸燕明白了，高錦繡心裡有人，不願進宮。
“這倒是好辦。”沈歸燕想了想，道：“反正這後宮跟菜市場似的，蘿蔔青菜什麼樣兒的都有，少了你這棵白菜，想必也不打緊。等會我去內務府安排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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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威風啊。”見她答應了，錦繡就鬆了口氣，笑嘻嘻地看着她道：“她們都說這宮裡得寵的娘娘威風極了，看你過得這樣好，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現在是高處不勝寒，行事也得多加小心，今日之事也夠兇險的。”
沈歸燕抿脣：“今日的事情，等晚上稟告皇上，自然會有論斷，該是誰的罪名，那就不會跑掉。”
高錦繡好奇了：“你知道是誰幹的了？”
告訴她也無妨，沈歸燕輕聲道：“青竹已經招供了。”
高錦繡一愣，恍然大悟：“果然還是傅貴人，我跟她是同一個教習嬤嬤，一早領教過她的厲害。”
“怎麼？”沈歸燕有些好奇。
閨蜜在一起，最喜歡的無非就是說八卦。高錦繡坐在沈歸燕旁邊，立馬就開說了：“大家都是官女子的時候，還不能帶丫鬟伺候，她偏生就帶了。如今封了貴人，大家的宮殿都偏遠，丫鬟也少，她偏生就住了合歡宮，身邊還有不少丫鬟，青竹是一個，我記得還有個叫和容的。”
沈歸燕來了興致：“有背景啊？”
“可不是麼。”高錦繡輕哼道：“人家可是傅學士嫡親的孫女，據說小時候文太后都見過她呢。現在東宮那位太后不頂事了，她還是依舊風光，走哪兒都擺架子，得罪不少人。還大言不慚地說，中宮位空，誰也別小看誰。”
中宮位空，她想坐不成？
“你這事兒查出來可就好了，大家都等着看她摔跟頭的樣子呢。聽說今兒她被關去宗人府，傅學士立馬就進宮了，也不知道皇上那邊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怎麼會。”沈歸燕笑了笑：“人證還在呢，證據確鑿，她想耍賴都賴不掉。”
“甚好。”高錦繡拍了拍手，又長嘆一口氣，看着沈歸燕道：“當初聽聞你要嫁進丞相府，我還羨慕過，後頭又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你陰差陽錯嫁給了聖上，現在可有後悔？”
沈歸燕歪頭想了想，道：“有什麼好後悔的，都走到這一步了，走完這一生纔有資格回頭看到底悔不悔。”
“也對。”高錦繡低聲道：“我進宮的時候，聽聞那顧夫人想給顧大少爺續絃。只是，顧大少爺好像不太樂意，一直就把正室之位空着。”
沈歸燕微笑，與她何干？聽着這些消息，她心裡也不會起半點波瀾了。
“哎，絮絮叨叨說這些有的沒的，方纔過來的時候，不少人都眼紅，說我攀上你，會一路高升。”高錦繡低聲道：“你以後就別召見我啦，也給我省點事，過兩年好讓我出去嫁人。”
“嗯。”沈歸燕應了，拉着高錦繡的手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讓桂蘭來給我說一聲。”
“好。”高錦繡起身，行了一個貴人該行的禮，而後才退了出去。
寶扇進來，看自家主子臉上帶笑，就知道心結應該是解開了，笑眯眯地就上前討賞：“主子，奴婢今日這樣機靈，有賞嗎？”
沈歸燕打趣地看她一眼：“你也不小了，要不要我回稟了皇上，把你賜給追雲？成了親之後，來本宮身邊當個嬤嬤也是可以的。”
寶扇臉上一紅，佯怒道：“不帶您這樣的，連這麼伶俐的丫頭都欺負。要是將奴婢嫁出去，主子身邊沒了貼心的人，看主子去哪裡哭去。”
“好了，不逗你了，可將青竹安置好了？”沈歸燕正了神色。
寶扇道：“在奴婢的房間裡，奴婢就讓她等着，不用出來做事了。她說的家裡母親弟弟的事情，奴婢已經去拜託了追雲……”
提起這人，又想起剛纔主子的玩笑話，寶扇臉上一紅，板着臉道：“拜託了人去做了。”
沈歸燕心裡悶笑，少女懷春啊懷春，還死活不承認。
“那好，就等着晚上吧。”沈歸燕打了個呵欠，又覺得困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扭頭就往牀上倒。
當嬪妃真是好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跟豬似的。
晚上的時候，顧朝北一身疲憊地回宮，癱軟在牀上道：“朕明日想休息。”
沈歸燕伸手替他揉肩：“很累？”
“自然。”顧朝北不悅地道：“傅學士進宮扯着朕說了兩個時辰的廢話，人老了吧，就一句簡單的‘他是功臣，傅貴人是功臣的孫女’這樣的話不就完了？非跟朕往上扯先帝，扯太后。”
到底是嫡親的孫女，傅學士看樣子很是在意。沈歸燕想了想，道：“關於今日之事，臣妾這裡已經有了人證，皇上要不要見見？”
顧朝北一愣，側頭看她：“刑部的人查出來了？”
“沒有。”沈歸燕道：“今日來人看了，因爲證據不足，就回去了。人證是妾身自己找出來的，沒往刑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