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飛雪苑發了什麼事,他應該瞭如指掌,此時,她應該作何反應?
須臾之間,她只是輕輕點頭,垂眸低眉。
在未藍天眼中,此時的她,長髮散垂,臉龐瘦削,面色蒼白,單薄的寢衣攏着她單薄的嬌軀,如此散發素顏、單衣赤足的嬌弱模樣,令人心惻隱,又讓人心憐又痛惜。
他幽幽地問道:“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什麼?
楊娃娃不解地望着他,他俊美的臉是烏雲密佈的天空,陰霾得令人發寒。
“我知道你不願意。”他拉緊她的外袍,輕柔地撥開她散落在前的黑髮,慢慢移到她的後頸,稍稍使力,將她攬入懷中。
“王子……”她掙了一下,忽然靈光一閃,就不再動了。
“告訴我,父王是不是嚇到你了?”他溫和道,雙臂摟着她柔弱無骨的腰肢。
她陷在他的懷中,他胸膛的熱度慢慢滲過來,讓她惴惴不安。
他的掌心摩挲着她的肩背,她全身僵硬,心跳劇烈,不敢動彈。
晌,她心慌意亂地推開他,白皙的臉龐染了一抹紅雲,轉身走到窗旁。
未藍天站在她身側,看着她的側顏,“你怕我?”
楊娃娃低垂了眸光,悽然道:“我……我不想成爲月氏王妃。”
“爲什麼?”
“你父王提過,我與當年的悠夫人有幾分相像,你父王當我是悠夫人的替身……王子,我不想當別人的替身,不想成爲月氏王妃……”她迎着他迫人的目光,眉心微蹙,目含悽苦。
“我明白。”未藍天薄脣微抿。
“王子,即使我逃出王宮,也逃不出昭武城,你幫幫我,好不好?”她懇求道。
“你放心,我一定護你周全,相信我!”他堅定道,眼中閃過一抹寒色,稍縱即逝。
“不……”她發瘋了一般,着急而慌亂地嚷道,“沒時間了,我現在就逃走……今夜風大,宮中守衛不那麼嚴,一定可以逃出王宮……”
未藍天拽住她的手臂,擁她入懷,深眸似有疾風橫掃,“你冷靜點。”
楊娃娃激動地掙扎着,他使力箍着她,語聲冷硬如刀,“深雪,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成爲王妃。假若你是月氏王妃,也只能是我未藍天的王妃。”
楊娃娃震住,錯愕地望着他,似乎他的話很複雜、很難懂。
他在說什麼?成爲未藍天的王妃?
他鎖住她的目光,眼中堆疊着絲絲縷縷的情意,“深雪,當我未藍天的女人,你願意嗎?”
她猛地清醒,推拒着他。
未藍天緊抱着她,尋找着她的甜美芳澤,急切,狂躁。
她左閃右避,使了全力推他,卻在他鍥而不捨地索求中妥協,因爲,她必須利用他對付月氏王。
他吻着她的芳脣,溫柔**,彷彿傾盡所有的深情。
她看着他那雙纏繞着男女之慾的俊眸緩緩闔上,看着他沉迷於這動情的一刻。
鼻息急促,熱氣瀰漫,他的雙臂越收越緊,彷彿要將她融化。
楊娃娃悲哀地閉眼,彷彿看見禺疆痛楚、責備地看着自己。
那些回憶一幕幕地涌現,情深意切,水如交融,激烈如火,抵死纏棉……
不,不能這樣,不能……
體內的谷欠火猶如脫繮的野馬,越燒越旺,成爲燎原之勢,再也無法控制,未藍天任憑心中谷欠唸的驅使,撫摸着她柔軟的嬌軀,索求着更多的香軟。他沉醉地吻她,耳畔是她的嬌喘聲,他覺得不夠、遠遠不夠,迫切地想與她融爲一體。
她猛地推開他,步步後退,驚恐地瞪着他。
不能背叛禺疆!不能背叛他們的愛情!
然而,未藍天已經谷欠火焚身,再也無法自控,怎會輕易放過她?
嘗過這般美妙的滋味,怎會放棄?
他捉住她,縱使她拼力抗拒,也無法阻止他。
他抱着她上了**榻,制住她兩隻手,壓着她的身,讓她無法動彈。
楊娃娃正想開口,卻被吻住。她看着他意亂情迷的俊臉,不明白他爲什麼喜歡自己。
狠狠地咬下去,她只能這麼做,逼他停止。
驀然一痛,他完全清醒,看着驚懼、嬌喘的女子,有些愧疚。
他竟然瘋狂至此!
雖然是一時沉迷,但他知道,只有她纔會讓他沉迷得忘記了所有。
未藍天坐起身,楊娃娃也坐起來,整理着衣袍,思忖着接下來該說什麼。
靜默,一片死寂。
晌,他側首看她,目露尷尬與歉疚,“是我不好,以後……”
“不要說了……”她打斷他,分外委屈。
他擡起她的臉,看着她的懼怕柔弱與,憐惜道:“不會有下一次,相信我!”
楊娃娃輕輕點頭,楚楚動人。
他揉着她的小手,笑意裡帶了些苦澀,打趣道:“往後不許這麼看着我,我會受不住。”
她抽出手,別過臉。
未藍天看着她,深邃的俊眸漾着微笑,心中甜蜜。
……
“你們在做什麼?”
靜寂的夜,突兀地響起一道怒喝,打破了內寢的寧謐與情意流轉。
伴隨着怒喝聲的是外室的大門被撞開的巨響,驚心動魄。
坐於**沿的一男一女驚懼地站起身,看向大步流星闖進來的男子——月氏王。
月氏王如風如火地衝進來,彷彿裹挾着雷霆之勢,甩開簾幔,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們,臉上風起雲涌,怒氣如火龍從胸中狂嘯而出,“藍天,你……你究竟在做什麼?”
冰寒的夜風涌進來,掠起垂幔,飛揚如鷹,就像兩軍對壘的帥旗獵獵招展,大戰一觸即發。
未藍天有一剎那的失神,呆呆地看着月氏王。
月氏王滿面怒容,喝道:“你如何解釋?”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些什麼,可從這對父子倆的臉色來看,楊娃娃猜到了大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月氏王必定震怒,必定懷疑,月氏王子會如何解釋?
她不動聲色地退到一旁,脣角微勾,準備看一場好戲。
“我……父王決定封她爲王妃?”未藍天冷靜地應對。
“是又如何?”月氏王反問道。
“父王,萬萬不可!假若真的冊封她爲王妃,我月氏子民必會議論紛紛,諸臣和王公貴族也會極力反對。”未藍天冷峻道。
“住口!我要封誰爲王妃,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月氏王厲聲道,語聲飽含怒火。
“父王會如何?”未藍天打斷月氏王的話,嗓音冰冽刺骨,眼眸冷如寒潭,“把我殺了,還是把我逐出月氏?”
月氏王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火冒三丈地吼道:“縱使你是我兒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未藍天譏諷一笑,“我知道你會殺我,爲了女人,你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住口!”月氏王怒指着他,忍耐力似已達到極限,“我警告你,不許再踏進飛雪苑一步!”
“王子先回去,我沒事。”楊娃娃勸道。
她知道,月氏王當場逮住“姦夫淫婦”,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月氏王聽不懂匈奴語,不解地看着她。
未藍天擔憂道:“假若父王對你……你如何是好?”
楊娃娃悽澀道:“你父王應該不會對我怎樣。”
月氏王怒不可揭地吼道:“藍天,還不滾!”
未藍天冷冷一笑,站在她面前,眸色異常的堅定,“深雪,我知道你不想破壞我和父王的父子之情,可是,即使沒有你,父王對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記住我說過的話,我一定護你周全,這兩日你當心點。”
接着,他走向月氏王,眸光凌厲如刀,“父王與閼氏無法言談,還是讓我恭送您回宮吧。”
話落,他握住月氏王的手,勁力如潮,臉上淡笑如風,眸色卻漸漸狠厲……
“藍天,你……”月氏王臉孔緊繃,拼盡了全力,仍然敵不過兒子。
“恭送父王。”未藍天沉聲道。
……
翌日上午,楊娃娃聽聞,月氏王與諸臣提起冊封王妃之事。羣臣反對,聲稱一個匈奴女子不可冊封爲月氏王妃,只能冊封“夫人”。縱使羣臣極力反對,月氏王一意孤行,下令道:如有反對者,削官下獄。
一個大臣冒死進諫,言辭激烈,怒叱月氏王昏庸無道,爲了美色不顧月氏大國威儀,枉顧羣臣一片忠心。
這大臣竟然以死勸諫,當場撞破腦額。月氏王震怒,將他下獄,留待處置。
一石激起千層浪,王宮流言蜚語滿天飛。
十餘年來,王妃之位一直虛懸,諸位夫人明爭暗鬥多年,死傷無數,如今得**的只有柔夫人、雲夫人等五六位夫人。她們的勾心鬥角,月氏王看在眼裡,卻毫不理會,只因他心目中的王妃早已去世多年——悠夫人。
楊娃娃思忖着,月氏王封自己爲王妃,難道僅僅是因爲自己與悠夫人相像?
而他的一意孤行,無疑把她推上風口浪尖,可以預見,暴風驟雨很快就會席捲而來。
果不其然,午後,雲夫人不顧她的疫症來到飛雪苑。
楊娃娃慌張地“打扮”一番,纔開門讓她進來。
“秋霜,把我的話說給閼氏聽。”雲夫人吩咐秋霜,接着握住楊娃娃的手,悲苦地求道,“閼氏,求求你,求你和大王說說,放了我父親,求求你。”
秋霜逐字逐句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