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的問話,楊娃娃覺得搞笑,他調馬回頭,只是因爲她穿着男人的衣袍?
“女人不能穿男子衣袍嗎?”
“你真有趣。”年輕男子從來不覺得女人有趣,今日遇到的這個女子倒是一個例外。
“謝謝你的讚賞。”她不想跟他瞎扯,“我有急事,先行一步。”
話落,她立即快步走開,闊天和洛桑緊跟在後。
年輕男子眉頭微皺,看着她迎着夕陽走去,金燦燦的霞光勾勒出她纖麗的身影,金光鑲邊,熠熠閃光,宛如仙女下凡,飄逸而美麗。
就是這樣的女子,妍而不媚,柔而靈動,秋水般清冷,鳳凰般孤傲。
他所想象的女子,正是這樣的,今日讓他遇見了,怎能輕易錯過?
“我叫呼衍揭兒,請問姑娘芳名?”他揚聲問道。
楊娃娃驟然止步。
呼衍揭兒?呼衍氏部落單于呼衍揭兒?
老天,太猛了吧,這都能讓她遇上?
“姑娘,我尚未娶閼氏,你嫁給我當我的閼氏吧。”呼衍揭兒誠懇地喊道,沒有半分的戲謔與耍弄。
心劇烈地跳動,快蹦出胸腔了,她小跑起來,彷彿後面是吃人的惡魔。
對,草原男人都是惡魔,霸道,邪惡,稀奇古怪,莫名其妙……
“我一定會娶你做閼氏,你等着!”他高亢的叫聲迴盪在草原壯美的黃昏,良久才隨風飄散。
楊娃娃疾步走着,氣喘吁吁。
爲什麼接連兩個草原男人對她有興趣?那個混蛋說她永遠不能離開他,這個呼衍揭兒更是搞笑,第一次相遇就說要娶她。她到底招誰惹誰了,還是她生就一張魅惑男人的臉蛋?
根本就沒有嘛,她的容貌很清純咧。
洛桑只聽得懂胡語幾個單字,不解地問:“闊天,他是什麼人?大聲叫什麼?”
闊天不耐煩道:“好像是什麼男人女人的,我也聽不懂。”
鐵蹄轟響,一陣呼嘯的旋風從身後襲來,煙塵漫天。
楊娃娃緊閉雙眼,冷不防地,感覺自己騰空而起——
彎腰,長臂一撈,一帶,呼衍揭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抱她上馬。
接着,他牢牢地把她圈在懷中,清俊的臉膛揚起自信的微笑。
她柔軟的纖腰,給予他美妙的觸感、無與倫比的震撼。
“公主……”兩個護衛驚叫,眼睜睜地看着公主被擄上馬。
他們的面前,是一圈銀光閃耀的彎刀,殺氣騰騰。
驚嚇之後,楊娃娃怒火上升,兇巴巴地叫道:“你做什麼?放我下去!”
“沒想到你這麼爽直,有趣,有趣。”呼衍揭兒爽朗道,“你很怕我嗎?爲什麼你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有急事,必須立即回去。”她暗暗叫苦,這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送你回去,你的氈帳在哪裡?”他不會輕易放了她,難得遇上一個有趣的女子,怎能輕易放手?
“不必了,麻煩你讓我下去。”語氣生硬,她極度不爽。
雖然有過兩人共騎的經驗,她仍然覺得不自在,尤其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乘一騎。對了,無敏不是說呼衍揭兒對女人不感興趣嗎
?暈死,這就叫做不感興趣?
呼衍揭兒一怔,沒想到她這麼不識好歹,“你想下馬?隨便你。”
話落,他扯動繮繩,縱馬馳騁,風馳電掣一般。
涼風呼呼地掠過,楊娃娃大怒,“你再不勒馬,我立即跳下去!”
話落,她撐起身子,作勢欲跳。
他不理會她,揚鞭催馬,他料定她不敢跳下去,只是威脅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脾氣,他錯了。
楊娃娃再次撐起身子,斜倒下來,就是要強迫他勒停。
呼衍揭兒大震,不得不緊急煞住狂奔的坐騎。
駿馬蹬起前蹄,仰頭長嘶,淒厲尖銳。
後面的人,紛紛駐馬。
他氣急敗壞,怒道:“你找死!”
楊娃娃抓住時機,動身下馬,但是,他緊扣着她的纖腰,壓向自己的胸膛,牢牢圈着她的上半身,讓她無法動彈。
“公主!”闊天和洛桑不約而同地驚叫,憤憤不平。
“你他媽的放開我!”她掙扎着,不到最後關頭,不想露出功夫。
呼衍揭兒奇了,這個女子看似柔弱,卻這麼火爆地罵人,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他直截了當地回道:“不放!”
此時此刻,她唯有冷靜,再冷靜。
他這麼強硬,只怕不會輕易罷手,那麼,她只能以退爲進、以守爲攻。
“你不是說送我回去麼?”她忽而一笑,霞光中的臉龐點綴着清純可人的微笑。
“嗯,我說過。”他看得呆了,沒想到她清淺的笑竟然這麼美。
“那勞煩你送我回去。”
“好。”呼衍揭兒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有些失神。
“勞煩你安排一匹駿馬給我騎。”
他揮手,一個護衛立即下馬,把馬牽到她面前。
楊娃娃不客氣地上馬,他也上馬,並肩疾馳。
……
回到暫住的氈帳,楊娃娃本以爲他就會走了,沒想到他吩咐部屬送來晚上的吃食與奶酒。
看着案几上的美食,她不解地看着他。
呼衍揭兒揮退所有人,拉着她坐下來,雙眸晶亮,“相遇是緣,今晚我與你共進晚食。”
她原本打算在他走後立即逃之夭夭,沒想到他竟然要和她一起吃飯!
趕他走,他會走嗎?
如果她激烈地反抗,只會激怒他,她想逃走,更逃不了。不如先應付他,讓他放鬆警惕,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
於是,她開開心心地吃飯,心中嘀咕着:這個呼衍揭兒和禺疆一樣,神經質,古怪,強勢。
眼見她沒有拒絕自己,甚至巧笑如花,呼衍揭兒大爲開懷,飲了不少酒。
“你是哪個部落的?這兩日纔來我們部落的吧。”他爲她斟了一杯奶酒。
“我不是匈奴人,我只是來草原玩玩。”她胡謅道。
“哦?”呼衍揭兒驚奇道,“你對草原不熟,不如我帶你玩,玩遍整個草原。”
“不麻煩你了,我……父親來信,家裡出了大事,我必須儘快回去。”
“原來如此,你家住何方?”呼衍揭兒盯着她的眼睛,看
不出她在說謊。
“我家離草原很遠。”楊娃娃暗自叫苦,“這奶酒很好喝,不過我一喝酒就醉,只能喝一口,我還是喝水吧。”
他豪爽地笑,“好,你喝水,我喝奶酒。”
她眸光一轉,舉杯道:“來草原玩,沒想到會遇見像你這樣年輕、英勇的英雄,來,爲我們的相遇乾杯。”
他與她碰杯,一飲而盡,不剩一滴。
她計上心來,爲他斟酒,“我們這麼投緣,不如今晚不醉不歸,幹了!”
呼衍揭兒沒有懷疑,她一杯杯地灌,他一杯杯地喝。
一罈奶酒見底,他仍然很清醒,沒有半點醉酒的跡象,楊娃娃懷疑他是萬杯不醉。
草原男人的酒量這麼好,她怎麼可能灌得倒他?
灌不倒他,那該怎麼辦?
“我也想去南方看看,不如我送你回去,順便見見你的父親和家人,可好?”他忽然握住她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楊娃娃懷疑自己喝水喝暈了,立即抽出手,“我家裡出了大事,不好招待朋友。”
“那這樣,你回家,我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待你家方便一些,我再去見你父親。”他目光灼灼,萬分期待。
“爲什麼你想見我父親?”
“我向你父親提親,請求你父親把你嫁給我。”
她驚得瞪大眼,說不出話,心中直打鼓。
呼衍揭兒又抓住她的手,關心地問:“怎麼了?”
靈光一閃,楊娃娃故意爲難道:“其實,我父親已爲我安排了親事,我回家就是回去成親。你和我相遇太晚,我只能說抱歉了。”
他震驚道:“你要回去嫁人?”
她點點頭,手被他握得有點疼,想抽出來,卻抽不出。
他陷入了沉思,眼珠子一動不動,面沉如水。
她觀察着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會不會再纏着自己,可是,看不出什麼。
慢慢抽出手,他沒有發覺,她鬆了一口氣。
半晌,呼衍揭兒回神,燦爛地笑起來,“稍後我帶你看星星。”
這個時候,楊娃娃只能依他的意。
古怪的是,他竟然讓人送來一套匈奴女子的衣袍,還要她穿上。
在他的婢女的服侍下,她遵從他的意思,穿上這套鮮豔奪目的衣裙。
穿戴完畢,她站在他面前,他雙目閃亮,愉悅地看着她,讚歎道:“很美!我就知道,你穿上閼氏的衣袍,一定很美。”
什麼?這是閼氏的衣袍?
如果不是爲了讓他放鬆警惕,她一定立即脫下來。
之後,呼衍揭兒拉着她的手,漫步在夜幕下的草原,宛若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冷風肆虐,楊娃娃渾身不自在,兩次抽出手,他一再握着她的手,她也懶得再折騰了。
坐在草地上,他攬着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小時候,我常常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辰,對天說,長大後,我要娶一個聰慧的女子。”
“匈奴女子也有聰慧的。”她沒有推開他,因爲必須麻痹他。
“像你這麼特別的聰慧女子,我沒有遇見過。”他一笑。
“我哪裡特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