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彩大會一更

鬥彩大會一更

鬥彩大會【一更】(2023字)

夏日盡,花葉片片凋於夜色,轉眼成泥,秋意之下,萬花鮮妍再也不復昔日風光……

今年的鬥彩大會似有淒涼之感。

今日,百官心中皆是忐忑,雖李銘輔臨行前有所交待,可終歸到了鬥彩大會當天依然不見皇帝身影,尚書劉文焦急四顧。

四周,綾綢緋幔飛揚,胭脂香軟,粉濃花嬌。

正中,天日之下,飛雲九龍盤椅熠熠有光,通階鋪陳大紅繡金毯,臺下設宴桌百席,文武官員,流城名人商賈,皆列坐在此。

飛檐重樓高立兩邊,華燈寶炬,有緋紅色紗如火焰燃燒。

高臺之上,有玉案三席,分別由慕容家、白家、蘇家席位。

三家之人未到,便有舞姬舞袖翩然,起起伏伏,雲蒸霞蔚,絲竹管樂,韶音嘹亮,一絲絲的纏綿悱惻,是流城獨有的江南風貌。

臺下,更有流城著名的胭脂水粉展示,供人們欣賞試用,尤其以慕容家、白家、蘇家三家爲主,來往之人越來越多,沒有席位的便站在臺下觀看。

這一天的行宮,猶若繁華的鬧市。

不同的是,胭脂軟香中,有刀兵林立的侍衛,面色依舊肅然。

不久,有侍衛小心低在劉文身邊低語:“劉大人,陛下已在明堂殿。”

“哦?”劉文驚喜的連忙向後走去,向身邊一人交待幾句。

明堂殿,便在鬥彩大會主臺之後,劉文進到殿內,只見李銘輔一身凌亂,面色沉重,他的身邊還站着兩個人。

劉文連忙拜倒:“參見皇上。”

“免禮吧,劉大人朕先去更衣,恐會晚上一會,雲妃不會參加,太后也不會,你看如何安排。”李銘輔說着,轉身進內殿。

劉文應了:“遵旨。”

劉文好奇的看看身邊兩個人,其中,白玉之是流城家喻戶曉之人,他亦是見過的,而另一個蒙面之人,他卻不知。

皇上怎麼會和白玉之在一起?他甚是疑惑,卻沒有問。

白玉之與夜靈隨着走進內殿。

內殿宮女爲李銘輔更衣,李銘輔神情沉暗無比:“怎麼?還不走嗎?是要挾持朕到底不成?”

白玉之笑道:“不,只是提醒你,不要忘記我的三個條件,否則……”

他眉尖兒一挑:“這江山易主,恐怕就在今日了。”

李銘輔看着他沒有說話,白玉之與夜靈走出大殿。

秋,難得見清朗的明空,夜靈道:“你先去,我與天目老人匯合。”

白玉之點點頭。

小時候,他曾隨父親參與鬥彩大會,每逢鬥彩大會都是流城盛世,家家戶戶幾乎都會圍在行宮周圍,望高臺上歌舞笙簫。

高臺歌舞,可透過行宮圍牆望見,不得進入行宮的,亦會在外觀看,皆不要錯過這一場盛會。

白玉之走到玉案前,因慕容家屢屢獲勝,每年,都是慕容家玉案在中,白家、蘇家兩家分列左右。

他撫着玉案,有沁涼的感覺,自指尖傳來。

他曾幾次看到父親落寞的自鬥彩大會回到家裡,然後會發很大很大的脾氣。

會砸壞家裡的東西,他那時候只是看着,經過林海源的提醒,白玉之依稀記起,記憶裡,父親的確有幾次去了慕容家,他亦隨父親來到過慕容家兩次,父親渴望嫵妝,他卻不曾聽說。

他只聽父親說起過,嫵妝是至高的化妝術,屬於慕容家,嫵妝的配方是制香師都想知道的秘密,但是,當時父親所說的是,他一定要研製出超越嫵妝的胭脂來。

“在想什麼?”是慕容蕪的聲音。

白玉之回身看她,今日的她依然素面朝天,一瀑長髮連綿如綢,發上只有一支蝶玉簪子,簪子上一顆明光熠熠的流珠,令她看上去活潑不少。

“在想嫵妝。”白玉之靜靜的說。

“嫵妝?”慕容蕪從來都知道白玉之對嫵妝並無興趣,然而此時卻想起嫵妝?

“不錯,爲了嫵妝,不知結下了多少恩怨,其實……”白玉之慾言又止,臉上竟有一絲遺憾。

“其實什麼?”慕容蕪追問。

白玉之搖搖頭:“沒什麼,你今日……很適合做采女。”

慕容蕪一身淡粉色蝶翼薄絲紗,襯着她發上蝶簪靈動如生,若誤墜烏雲一般。

慕容蕪道:“是嗎?我從不描妝,卻只怕無法令你拔得頭籌。”

白玉之笑笑:“正因你從不描妝,纔可驚豔於世。”

“玉之你倒是來得早。”說話的是白夫人,白玉之回頭看她,她身邊站着白雪卉,白雪卉瞥一眼慕容蕪,對於慕容蕪曾勾搭她爲采女之事,一直耿耿於懷。

慕容蕪不理會,白玉之亦沒有說話,轉身坐在玉案邊,慕容蕪亦坐在了他的身邊,白玉之望向中間的玉案,慕容紹已經到了,慕容家采女於汀蘭,昔日醉胭館優秀的女子,今日亦只是素淡的妝容,一身胭脂色羅裳,慕容紹坐在玉案前,飲一杯桌上清酒。

他不看白玉之,亦沒有阻止妹妹去爲白家采女。

蘇家亦落座了,因與慕容家婚事恩怨,蘇紫雲沒有好臉色,蘇家采女相貌亦是絕佳的,只是嫌氣質冷淡了些。

三家到齊,臺下已人聲鼎沸,議論紛紛。

“我覺得本次取勝的還是慕容家。”

“不一定呢,沒見慕容家的女兒嫁到了白家了?呵,這次勝負還不一定。”

“只可惜嫵妝一直是個謎,無緣得見啊,慕容夫人又過世了。”

……

臺下的議論聲,聲聲入耳,一縷縷胭脂的香味伴隨着嘈雜的議論,一聲鳴鑼,止住了這陣喧囂。

衆人朝着中央主臺看去,歌舞亦停止了,所有人拜倒在地:“參見皇上……”

聲音入雲霄,李銘輔沉鬱的神情有了幾分平靜之色,他目光投向白玉之,白玉之只是靜靜的與他對視。

半晌李銘輔才道:“平身。”

衆人各自落座,其餘人等亦散開來站到一邊,秋陽高懸,晴空之下,玉案前的三家人,神情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