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鞠躬感謝:羊哥的棒棒糖、感謝嵐陵畫的平安福。送上稍大一更給各位親,賀一賀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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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家十二個兄弟裡頭,烏大自不用說,往下性子最跳脫不羈的是十一,最大咧馬虎的是烏四,而最謹慎沉穩的,就是烏七。
只是這一會兒,別說什麼謹慎穩重,烏七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兩分驚惶,三四分迷惑不解,外加幾分興奮莫名。
九公子皺了皺眉:“甚事這樣大呼小叫,嗯?”
“稟公子,那個……呃,四……四王女她,她……。”臉上汗珠滾滾,烏七使袖子抺了幾抹,待蘸抹乾淨,方接了話道:“她被人擄走了。”
說了這句,烏七擡眼,看了九公子。
九公子眉梢略挑。
“她是怎麼被擄的,當時是甚麼情形?。”
他不開口,謝姜便細聲問:“都有何人看到?仔細說來。”
“隨待護了四王女,剛進櫟樹林子,二三十個護侍便被人亂箭射殺。”烏七眼珠斜斜向上,彷彿是回想了:“餘下幾人護了四王女要走,那些人便又射了馬匹,後來……又有十幾人竄出來,以大網兜頭罩了四王女。”
這人說的沒頭沒尾,好歹表達出了大致意思。
櫟樹林子……出新都西門約二十餘里,有片高低起伏的土丘,丘上盡是兩人合抱的櫟樹。
?樹林順着土丘綿延起伏,直深入北側山林中。
此處可進可退,確實是殺人擄人的好地方。心裡贊歸贊,謝姜不動聲色問:“算算時間,那些接了子弟回去的世家,應該亦走到附近,當時沒有人出手阻攔麼?”
烏七怔住。
怔了半晌,烏七忽然恍然大悟道:“僕怎麼說事情有些怪異,常家的護侍倒是……那個,拎着刀喊了幾嗓子……何方賊人,敢劫四王女,四王女臉上疙瘩末愈,快快滾開?”
拎着刀喊了幾嗓子,這幾嗓子,提醒四王女身份倒是其次,重點是指出她的面部“特徵”,這種作法,明晃晃是怕賊子劫錯了人。
是安世昌做的麼?
謝姜眸光一轉去看九公子,恰恰這人斜眸掃過來。
兩個人的眸光……剎時便對了一對。
屋子裡剎那間靜了下來。
浮雲山西起新都,往北綿延至櫟陽,方圓約四百餘里。
北側山麓。
黑衣大漢將繩索往下一鬆,四王女立時又扭又掙:“唔唔……晃開,啊呀!”
不怪四王女害怕,從她進了大網,黑衣漢子自家拽了一根繩結,另外一根則順手扔給旁人。於是乎,這兩人打馬疾馳,她便裹在網裡悠盪。兩匹馬離的近了,便拖着她在地上刮蹭,繩子掙的緊了,便又吊了她走。
四王女的屁股早剌的稀爛。
“莫玩的過了。”另個黑衣人撥馬趔開,待得網兜又離了地,方又道:“此處距那處還有多遠?”
“過去那條河,再有三十來裡。”這個黑衣漢子指指前面,嘻笑道:“山腰有座廢棄的上神廟,約好了就是那處。”
“快走罷,錦繡公子神鬼莫測,若是他追來,我們有命拿金,說不得沒命花用。”說了這句,漢子回頭招呼後頭:“先去兩人前方探路,再留一人掩飾行跡,快些!”
“大兄忒也小心,這潑女三番四次坑害錦繡公子的心頭好,那人豈會竭力救她?”
黑衣漢子嘟囔歸嘟囔,手下仍是拉緊繩索,打馬加快了速度。
一行十餘人,呼啦啦下了山坡。
第二天晩間。
半間亭後宛。
陪老夫人用過晚食,謝姜便沿着碎石路,溜溜達達散步消食兒。剛上了木拱橋,北斗指了左側道:“夫人,韓嬤嬤來了。”
謝姜順了手勢,一眼看過,不由蹙了眉尖兒。
在內宅裡混了大半輩子,韓嬤嬤早就養成了不驚不亂的脾氣,此時她不僅腳步慌張,臉上更隱隱露出凝肅的味道。
“嬤嬤。”喊過這一聲,謝姜走下木橋,細聲問:“嬤嬤腳步匆匆,出了甚麼事麼?”
“夫人。”看見謝姜,韓嬤嬤哪裡還管甚麼行不露足,裙裾不動那些個規矩,乾脆提了裙角兒跑過來:“夫人,烏大帶來了人,說是……一定要親見夫人。”
甚麼樣的人,能讓老婦人連規矩都忘了。
“莫急,緩緩再說。”謝姜心裡一動,細聲細氣安撫道:“天大的事,也不急這一會兒。”
韓嬤嬤喘吁吁到了橋頭,待緩下來神兒,遂上前攙了謝姜,想了想,回頭吩咐北斗:“你先回去,就說夫人一會兒就到,叫她再等等。”
眼見北斗一溜煙兒轉過屋角,韓嬤嬤左右掃了幾眼,暗夜沉沉,碎石路兩邊,兩排燈籠閃閃爍爍,映得四處一團雪亮。
周圍沒有一個人影。
既然沒有人……韓嬤嬤便小小聲道:“夫人,雪姬來了。”
雪姬……自從新月送她回了青石山,不管霍延逸迎娶謝凝霜,還是霍傷失蹤,又或者霍家父子借了婚船逃離郚陽郡,這個女人均如泥牛入海,再也沒有丁點兒消息。
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謝姜眼珠兒轉了幾轉,細聲問:“依嬤嬤看,雪姬現下狀況如何?”
思忖片刻,韓嬤嬤遲疑道:“她衣着打扮仍是光鮮亮麗。只是……容色稍顯憔悴。”
若要打扮光鮮,換件兒好衣裳即可,所以這個作不得準。真正能顯露一個人日子是否安逸,心情是否舒暢快活,只能看臉色神情。
腦子裡暗暗轉了幾圈兒,謝姜又問:“嬤嬤問了烏大麼,他怎麼找到雪姬的?或者是雪姬爲甚麼找他?”
這不一樣麼?
韓嬤嬤老眼眯了半晌,索性竹筒倒豆子:“烏大領了雪姬來,老奴亦是想不到。便問烏大,在哪裡找到她的。烏大說是在照水林裡。”
雖然嘴裡說着話,兩個人腳下卻也沒有閒着。幾問幾答間,兩人已拐過廂房。
剛拐過屋角兒,謝姜便看見了雪姬。
雪姬站在梅花樹下。風吹的她衣裳飄飄蕩蕩,看上去仍是身段兒凹凸有致,惑人十分。
謝姜便轉了口:“雪娘仍是風采依舊吶!”讚了這句,輕巧巧上前“此時雪娘突然造訪,不知是來送好消息,還是想念故人。”
她說話的聲音……二三分軟糯裡帶了三五分調侃的意味,仿似與雪姬極爲熟捻。
雪姬有些發怔。
定定看了謝姜半晌,半晌之後……雪姬臉上露出幾分似驚訝似讚歎,又似妒恨不忿的複雜表情,屈膝道:“奴婢見過九夫人,九夫人安好。”
宛如沒有看見她的臉色般,謝姜笑意盈盈道:“雪娘怎能再自稱奴婢,你已是自由身了吶!。”說到這裡,掃見雪姬臉上微微一黯,便不動聲色轉了話題“看雪娘容色,想是霍督軍極爲珍愛與你罷。”
這句話非是疑問非是總結,只是平平淡淡一句話而己。
然而……仿似刺到了雪姬痛處。
雪姬臉色一變,剛張了嘴,便又閉上。
有甚難言之隱麼?謝姜掃了眼烏大。
烏大躬身退了下去。
這邊兒韓嬤嬤向北鬥使了眼色,兩人齊齊施禮:“奴婢們去煮些茶來。”
廊檐下清了場子。
謝姜指了樹下坐墩,閒閒道:“坐罷。”說了這句,走過去在案桌邊坐了。
依照規矩,漫說雪姬此時身份末明,單她衍地趙氏的奴隸身份,加之又曾經做過王伉姬人這兩樣兒,她與貴如王候的王氏嫡九夫人,便是雲端地下的差別。
她這種身份,在謝姜面前,只能跪。
但是現在,此刻,謝姜平平淡淡要她坐。
雪姬臉色變了幾變,終是咬牙跪下,伏地道:“奴不敢。”說了這句,稍稍一噎“奴有事相求夫人。”
果然……謝姜垂眸看了她,細聲道:“本夫人曾經應允你過上好日子。”說了這句,嗤的一笑“你雖然忘了,可本夫人還記得。有甚爲難事兒,且說來聽聽。”
默然半晌,雪姬低聲道:“自從奴去了青石坡……初時還好,後來霍傷將奴安置在深山一處別宛,奴便一直在那裡過活。昨天晚上,隨護接了個人回去。”說到這裡,擡頭看了謝姜“夫人心思玲瓏,可猜得出那人是誰?”
“是四王女罷。”謝姜想也不想,悠悠說了這句,反問她:“此女怎麼會於霍督軍有牽扯,哦!你來,便是爲了她麼?”
雪姬黯然道:“奴就是爲她而來。”
謝姜眯了眯眼……那次新都田莊被擄,便是田勁順嘴兒說給四王女,四王女又令人秘密傳訊霍傷,這纔有周校尉夜伏屋頂,下迷藥擄了自家那一出。
再往後……自霍傷沼地逃脫,田勁領了樞密院與隱衛,幾乎將新郚、舞陽、召陵、觀津幾郡翻了數遍,霍家父子仍如上了天入了地一般,沒有丁點兒蹤跡。
就是因爲知道四王女與霍某人有“舊”,九公子才一直冷眼旁觀,只等安世昌常圶逼她到窮途末路,看霍傷沉不沉的出氣。
如今……霍傷就在浮雲山北麓。
山風獵獵,謝姜鬢邊幾縷散發,在肩上拂拂卷卷……謝姜便懶懶將散發掖在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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