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逍訕訕笑道“莫少主真是心細如髮,可惜,你還是誤會我了,我怎會挑撥你和遙弟……”
“若你真是挑撥,那你成功了,若是小爺誤會你了,你就當小爺什麼也沒說吧。”
莫良宵說完就轉身離去,將呆怔的慕容逍拋在了當場。
慕容逍快步追上莫良宵,與他並肩而行,卻是長久不語,那條並不長的神道二人似乎都走了很久很久。
終於快要走到山莊的時候,慕容逍開口了。
“你就沒想過,取而代之?”
莫良宵轉頭看着他,這個男人高高瘦瘦的,因爲年少之時曾被人廢了全身武功,所以他看上去有些虛弱,總是帶着一股子病態,那高聳的顴骨讓他顯得怯懦而又精明。
“這纔是你的目的?”莫良宵看着他道“呵,小爺還當你有什麼更好的見地呢。”
慕容逍又接着道“你還甘心繼續爲人驅使?”
莫良宵道“不甘心,那又如何?”
“何不與我聯手,你我二人瓜分了這武林如何?你大可坐上停風谷主上之位掌管武林黑道,而我,則以慕容山莊莊主的身份統御整個江湖,莫說天下再也無人敢生忤逆之心,就連,就連朝廷都要畏懼你我三分!”
他說的激動,以至於語速越來越快,說到最後,他這個一臉病態的人卻是紅光滿面,胸口都在不自覺的起伏着,眸中一片晶亮之色。
莫良宵冷哼一聲,卻不回他,直直由慕容山莊側門進了山莊。
慕容逍的目光逐漸變的冰冷,和他平日小心謹慎待人溫和的形象大相徑庭。
他追上莫良宵,抓了他道“你什麼意思?”
莫良宵一把甩開他的胳膊“小爺看你是癡人說夢,你沒有武功,談什麼統御江湖,再說,就算以你慕容山莊大公子的身份,你急什麼?慕容遙哪天若一口氣上不來了,這慕容山莊不遲早是你的!”
“正因如此我才急!”他突然高聲怒吼,一雙深目爆的滾圓“你知道什麼!他慕容遙算什麼!一個本就不該出生的病秧子!他憑什麼坐擁這江湖武林!他憑什麼想要證明自己就能與天爭命!爲什麼我不可以!爲什麼!”
“那你也去爭!”莫良宵蹙眉看着他失態的模樣很是不屑“休的拉小爺趟你們的渾水!”
慕容逍桀桀怪笑起來“我已經在爭了,但我不會讓他死,我會讓他活的好好的,親自體會一下他從未體會過的痛苦!”
莫良宵道“你讓一個隨時都會發病的人活着已經很痛苦了,小爺倒是不信了,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更痛苦。”
“你會看到的!你們都會知道的!”
“那我便拭目以待!”
他說完之後就大步離去,慕容逍似乎還想說什麼,奈何他走的飛快,很快進了山莊,莊內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慕容逍反而收斂了自己的形態,又變成了那個謹言慎行的慕容大公子。
日高漸暖,莫良宵步履匆匆,前方圓門寫着探竹二字,他進去之後直奔方白住的廂房而去。
遠遠的,似乎看到慕容遙大開的書房內圍滿了人,他也沒興趣去管他們在幹什麼,進了廊下便推開房門。
“方白。”
內室裡坐着一位女子,女子身着白衣,袖口襟口都以白狐滾邊,擡眸看來,卻是一位絕代佳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潮州皇家的少奶奶洛紫荷,只見她腰腹已經凸出,似是有孕數月,見莫良宵進來便起身道“見過莫少主,莫少主可還記的我?”
莫良宵看看榻上吃糕點的方白,又看看洛紫荷道“自然記的,你怎麼在這。”
那美麗的女子便答道“聽聞師兄要參加武林盟主的角逐,我本想來爲他助威,卻不想路上耽擱,今日纔到,也巧,趕上爲他恭賀。”
莫良宵想起來了,這洛紫荷卻是慕容遙的師妹,而慕容遙的武功和自己一樣,都是莫凝霜教授的,那這洛紫荷豈不也是自己的師妹?
莫說師父活着的時候不讓他知道這些事情,現在她已經不在了,自己還能以什麼身份認這師妹?罷了……
“哦。”冷冷應了一聲。
洛紫荷見他似乎不想說話,便道“我是聽說方姑娘被師兄誤傷,所以來看看,說了這一會的話,現在也該回去了,就先告辭。”
“黃少奶奶,外面路滑,讓侍女好好扶着你。”方白出言叮囑,一邊嚼着糕點,一邊興致勃勃的看她挺着肚子出去了,剛要開口說話,冷不丁的,腰身被環住,胸前埋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方白奇怪,將糕點賽進嘴裡,便拍拍莫良宵的肩膀道“學千騎呢?千騎是孩子,你也是孩子?”
這話似乎挺管用的,纔將腦袋埋下去的男子迅速擡了頭來,忿忿不平道“誰學那小子?”
方白見他情緒不好思及他方纔去拜祭先師,便出言安慰道“既不是孩子也不要作這哭鼻子的樣子了,逝者已矣
,總歸是要往前看的。”
往前看?他莫良宵的前路算是就此毀於一旦了,他該慶幸此番來了一趟慕容山莊,還是該後悔此番來了一趟慕容山莊?
“方白,日後小爺不殺人了,給你賺不到金庫你可還願嫁我?”
方白側頭想了想道“不願。”
莫良宵反而笑了“這麼說,若小爺賺到一座金庫你就願嫁我了?那便這麼說定了吧。”
方白這才覺得被他算計了,奈何眼前這個人無賴的慣了,自己還真拿他沒辦法,白他一眼自顧自吃洛紫荷帶來的糕點。
“怎麼沒見方千騎那小子,他該在此和你搶點心吃纔對。”
“你可不要冤枉千騎,他從來不會和我搶東西吃。”
“這麼說,他自己尋吃的去了?”
方白蹙眉,嘆了口氣,將手上的糕點放下“今日他便收到了義父的消息,讓他速回塞北。”
莫良宵道“呵,你這義父還真是神通廣大,塞北距慕容山莊有萬里之遙,昨日比武才結束,今日就知道輸贏了?”
方白道“想必是義父早有安排,若千騎輸了,就趕緊將他召回去。”
“那你身份的問題……”
“你放心,我叮囑過千騎了,先不要和義父說,”她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既是死了,何必再活這一遍。”
“臭丫頭,你說什麼呢!”
看男人緊了眉心,方白睫毛一顫,撫上他的眉心道“我的意思是說,不必讓我在義父心中再活過來了。”
莫良宵這才緩和了神色,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藥,換過了?”
方白點頭,齜牙咧嘴道“我看了一眼傷口,縫的雖是好看,但還是有些可怖。”
昨日爲她接縫筋脈的情形,莫良宵現在想起來還在渾身顫抖,他殺人無數,卻第一次覺得,原來人的筋骨竟然這般脆弱,當時他想,若這丫頭日後再也不能拿劍,自己就是她的劍,永遠做她的劍。
“那就不要看了,以後我給你換藥,你就扭過頭去。”
方白笑了,與他說了會話,莫良宵便起身去墨歸那裡拿藥,打算與方白悄悄離開這裡。
莫良宵前腳剛走,就聽有人敲門道“白姐姐,我是夏天,你在嗎?”
方白剛想說進來,卻聽夏天又對另一人道“趙公子,你認識白姐姐嗎?”
趙奕恆的聲音在門外短促一笑“見過,但沒有交談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