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立時起身,對着魏元成行了個軍禮,大聲道謝,他頭一回行軍禮,這個軍禮行得不倫不類,引得魏元成和吳有仁哈哈大笑,而譚松鶴也在一旁陪着笑。
譚松鶴心想:“看來真的得好好結交一下這位少年新貴了。嗯,正好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拜了他爲師,雖然是玩笑話,可就算是玩笑,只要我努努力,也能把玩笑變成真的!”
魏元成可不知自己手下在想什麼,他一揮手,道:“譚郎將,公文便由你來起草,現在就寫,明天一早,就讓楊郎將帶着回瓜州去提人犯,爲防意外發生,你帶一隊兵將,陪着楊郎將一去吧!”
譚松鶴連忙答應,取來紙筆,立即寫了公文,魏元成取出印章,蓋上之後,這份公文便算寫好了!
吳有仁道:“這可不是小事,我明天也去一趟瓜州吧,把事情辦得妥當些,咱們都是爲皇上辦事,要盡心纔是爲人臣的本份!”
“那是自然,如果不是本侯脫不開身,那本侯非得也親自去一次瓜州才行!”魏元成笑道。
正事說罷,魏元成便命人設宴,款待吳有仁,還有楊澤這位剛剛當郎將的少年新貴!
侯爵府裡的酒宴自然是要多奢侈,就有多奢侈,什麼山珍都有,甚至還能見到海里的美味,雖然都是乾貨,但林州離海太遠,能吃到海味,甭管是新鮮的還是乾貨,都已經是非常奢華了。
酒足飯飽之後,魏元成便讓楊澤和吳有仁在侯府裡安歇,特地騰出一座小院,讓他們休息。
夜深人靜之時,楊澤躺在大牀上。望着屋裡奢侈的擺設,心中暗道:“在這年頭,當官真是好啊,要什麼有什麼,這屋裡的擺設,足夠普通百姓人家一輩子辛苦了吧,估計一輩辛苦都賺不到這份奢侈啊!”
他現在終於理解爲什麼那麼多人想當官了,其實,當個官迷。也是很不錯的一件事,當大官更是好理想,而且這個理想人人都可以有,卻不是人人都能實現的!
吳有仁住了好幾天的大牢,要說他不難受。那是假的,泡了個熱水澡之後,便即安歇,並沒有來找楊澤聊天。
魏元成回了臥室之後,侯爵夫人見他精神煥發,忍不住問道:“侯爺今晚心情怎地如此之好,可是那個折騰人都要快要命的老鬼。不想再折騰了?”她說的是吳有仁,用老鬼來稱呼,事實上吳有仁哪有那麼老。
魏元成噓了聲,道:“夫人慎言。那位吳大人可不是咱們這樣邊疆官員能惹得起的,他可是天子近臣!”
可侯爵夫人卻仍道:“難不成他還真的是老鬼不成,有順風耳嗎,咱們在屋裡說的話。他能聽到不成!”
“那也小心點兒爲好,萬一被傳出去。可不得了,別看他只是一個舍人,可舍人二字之前,加上了中樞二字,就不是外官能得罪得起的了!”魏元成還是很小心的。
侯爵夫人想想也對,便不再說吳有仁的壞話,問起了楊澤的事,她道:“那位楊澤你怎麼報答的?他救了咱們徵兒,可不能薄待他啊,免得別人說咱們魏家薄情寡義!”
魏元成洗了把臉,合衣往牀上一躺,道:“薄待?如果郎將的官職還算薄待的話,那這世上就再沒有厚待一說了!”
侯爵夫人一呆,道:“郎將?你給了他郎將的官位?這,這好嗎,實在太顯眼了吧,他年紀不大,陡然間升了高位,怕是會招來嫉妒!”
魏元成笑了笑,道:“他要進京了,去拜見皇上,只要他會爲人處世,說不定以後……說不定以後……”話沒說完,便睡過去了。
侯爵夫人推他,道:“說不定以後會怎樣?”見丈夫睡着了,她便自個琢磨起來,說不定以後會怎樣?說不定以後自家的徵兒,也會受他的照拂吧,那楊澤也許有朝一日,也會成爲天子近臣吧?
這一夜,侯爵府裡的各人都各有所思,就連侯爵府外面的人,也在想着楊澤。
譚松鶴回家之後,特地叫來譚正文,把今天發生的說一遍,譚正文大驚,對於楊澤的驟然高升,簡直是羨慕得要死,他這輩子都想當官,可混了這麼久,也還只是個官宦子弟罷了,估計他要當官,只能走受蔭之一途了,而他是不可能繼承叔叔郎將的官位的,也就是說他這輩子,也甭想超過郎將這個官職了,除非下輩子投個好胎,這輩子卻不用指望了。可現在一聽楊澤竟然當上了郎將,還是折衝郎將,他能不激動麼!
譚正文道:“叔父,那楊澤豈不是從此飛黃騰達了,他還要進京,進京啊,這可是大事,還要去見皇上,他家的祖墳在哪兒,是怎麼冒的青煙?要不要咱們去問一下,然後在他家的祖墳旁邊也買塊地,保祐一下咱們譚家的後人?”
譚松鶴呸了聲,道:“儘想這些歪門邪道,就不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去封妻廕子,博個前途!”
“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啊!”譚正文嘟囔道,他又道:“叔父你不是不知道侄兒的本事,我除了嘴巴上的本事之外,剩下啥本事也沒有了!”
譚松鶴嘿嘿笑了兩聲,道:“嘴皮子上有功夫,也是本事啊!你不是拜了楊澤爲師麼,就假戲真做吧,這次他要上京,你就跟着去好了,路上好好伺候他,他要是真發達了,你也能跟着借光!”
頓了頓,譚松鶴補了一句:“咱們譚家也能跟着借上些光!”
譚正文沉默半晌,忽然道:“叔父眼光獨道,看好楊澤,小侄現在去燒冷竈,雖稍有點晚了,可要是現在不去,等他這竈頭一熱,我再想去燒也來不及了。就依叔父的話,小侄明天就去伺候他。嗯,先去和大師兄搞好關係,我今晚就去和他聯牀夜話去!”
譚松鶴點頭讚許,道:“正該如此,你能如此,也算是有想法了,有了少許出息!”
譚正文嬉皮笑臉地道:“其實侄兒一向挺有出息的,只是叔父沒發現罷了!”他離了譚松鶴的家,去客棧找付丙榮了,打算和大師兄去套套近乎,要是以後楊澤再收徒弟,他可就是二師兄了,二師兄和大師兄聯合,去欺負三師弟,那可有多爽!
第二天一早,楊澤起了牀,吳有仁便來找他,他們又去見了魏元成,魏元成辦事痛快,已然叫人給楊澤準備好了正六品的武官官服,還送了套盔甲給他,官印也準備好了,一併送給楊澤。
楊澤謝完之後,換上了新官服,他長相還算英俊,身材也好,官服上身之後,自然是容光煥發,被吳有仁一頓好誇。
會同了譚松鶴之後,告別魏元成,楊澤等一衆人出了侯爵府,門外早等着一隊兵將,領頭的校尉正是那個抓他坐大牢的。
這校尉感謝楊澤沒修理他,自然着實巴結,親自給楊澤牽來戰馬,扶他騎上座騎。
這時,就聽街頭有人叫道:“師父,咱們這是要回瓜州嗎?怎地也不叫上徒兒?”叫喊的人正是付丙榮。
付丙榮雙眼通紅,昨晚沒有睡好,譚正文大半夜的跑到了他住的客棧裡,非要和他談心,和他談談人生的理想,結果一談就到天明,他都沒睡上覺!
可他雙眼通紅,看在楊澤的眼裡,卻是這個徒弟很不錯,知道關心師父,有情有義,師父會疼你的!
付丙榮的身後,屁顛屁顛跟着的卻是譚正文。譚正文也是雙眼通紅,可卻精神很好,沒有半點兒萎靡不振的意思。
譚正文很有當二師弟的覺悟,等大師兄喊完了,他才喊道:“師父,你還好吧,可想死徒兒了!”撲到了楊澤的馬前,一副關心倍至的樣子,不住打量楊澤。
直到見楊澤一切都好,還穿着全套的官服,他才羨慕地道:“師父當上郎將了,徒兒恭喜師父。師父,你都當上郎將了,也給徒兒弄個小官噹噹吧!”
楊澤心想:“好傢伙,這臉皮也太厚了,這話他咋就能說出口的呢,還說的這麼順溜兒,城牆和此人的臉皮哪個更厚乎?”
他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現了,只要盡心伺候師父,有你的好果子吃!”
“徒兒給師父牽馬,陪師父一起去瓜州!”譚正文順杆便爬上,拿過楊澤的馬繮繩,就要給牽着馬走。
付丙榮在一旁看到,心中不樂意了,這個二師弟太不像話,這纔跟師父第一天,就要搶了我的生意,拍師父的馬屁!
譚松鶴笑道:“楊將軍,你和我這不成器的侄兒既然有了師徒之稱,不如就讓他跟着你,身前馬後的有個人伺候,你上京之時,也能省下不少麻煩!”
他說的不是讓譚正文僅跟着楊澤去瓜州,而是上京,楊澤聽明白了,呵呵一笑,道:“也好,就依譚將軍所說!”衝譚正文和付丙榮道:“你們都上馬吧,咱們這便回瓜州!”
楊澤回頭望了眼侯爵府的大門,又轉頭看向門口那長長的,等着見魏元成的隊伍,昨日進府之前,他也是其中一員,可今天出府之時,他卻已是正六品的郎將了!
世事,就是如此的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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