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單逃兵發出驚天動地的叫聲,他們這時候想再逃走都來不及了,誰讓他們打算投降了,但契單兵雖然來不及上馬逃走,但他們卻可以用馬當擋箭牌,除了一開始被突然襲擊射倒的那一大片契單逃兵外,後面的契單兵全都藏身馬後,開始拉開弓箭還擊!
這時候,後面又有契單逃兵到來,他們見這裡發生戰鬥了,卻並不幫忙,他們是朝着南邊逃,是這個大方向,卻不一定非要走前面的路啊,沒人規定逃命就一定要走路的,什麼草地,什麼丘陵都可以走的,甚至是樹林子也都可以鑽的。
前面的契單逃兵還在苦戰,卻發現後面來的跑了,而之所以跑掉,就是因爲他們在這裡擋着,前面的契單逃兵怒不可遏,對於戰友的背叛,他們的憎恨甚至要超過對敵人的,前面的契單逃兵大聲呼喊,要後面的逃兵支援一下,可發現對方不來時,有些前面的契單逃兵竟然調轉了方向,向後面的契單逃兵放起箭來!
至於在遠處放箭的右神武軍,那是不會管這裡發生什麼混亂的,依舊在發射着箭雨,箭雨一波接着一波,就好象那箭是永遠用不完似的!
擋在契單兵前面的戰馬迅速被掃光,全部倒地,幾乎每匹戰馬的身上都插着好幾枝箭,而它們後面的契單兵,差不多也被掃光了,只有少數一些腦袋特別好使的,藏在屍體下面裝死。這纔算是能勉強逃過一劫!
堵在南面,就算是契單逃兵投降,還要再射箭殺人的正是雜胡軍。他們也算是加入了右神武軍,雖然軍餉一個大子也沒有拿到呢,可卻異乎尋常的聽話,真可謂是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幹什麼,堵起契單逃兵來那真是太賣力氣了!
雜胡兵都默不作聲,只是在不停地放箭。高牛力沒有騎在馬上,而是爬到了一棵大樹上。坐在一根大樹杈子上,密切地關注着下面的戰場,他在上面看的清楚,雖然天色昏暗。但大致的情況,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完全可以指揮下面的雜胡兵作戰。
見後面來的契單兵往西面逃竄,高牛力衝下面壓低聲音道:“西邊!”
站在大樹下面的一個雜胡兵立即叫道:“西面西面,往西面射!”
雜胡兵立即調轉方面,開始向西面放箭,轉瞬間便是幾千枝箭射了出去,足足放倒了四五百的契單逃兵!
契單逃兵大爲震驚,怎麼回事。敵人的箭射得怎麼這麼準,在黑夜當中,就算是他們自己逃跑。都是沒頭蒼蠅似的亂跑,可爲什麼敵人的箭卻能準確的射到他們身上,這是怎麼回事,敵人比自己還更清楚自己要逃往哪裡?
這麼複雜的問題,在這時候,就算是腦筋轉得再快的契單兵。也是想不明白,因爲後面的追兵到了。那些部落聯軍叫喊着就追了過來,只不過部落聯軍沒有開弓放箭,卻是拿着大刀長矛衝過來的!
高牛力坐在大樹杈子上,他看到又有一大批騎兵奔了過來,但讓他能看得出是部落聯軍,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不是千里眼,連遠視眼都不是,只能看清楚大概,卻看不清騎兵們穿的衣服,沒有及時分得清是部落聯軍,所以指揮上就慢了一拍。
部落聯軍和雜胡兵一樣,也是殺敵心切,咬得極緊,幾乎是和契單逃兵腳前腳後的就到了,可就因爲咬得太緊了,所以當雜胡兵們的箭雨覆蓋過去之後,奔在最前面十幾個部落聯軍被盡數放倒在地,都從馬上掉了下去!
後面的部落聯軍見狀,自然大罵,生命受到威脅時,就算是知道有可能是盟友射來的箭,可他們也一樣要罵的,契單兵掉下馬的更多,那就只能是自己人放的箭,然後傷到自己人了,指揮放箭的那個將領是什麼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
高牛力聽到叫罵聲,心想:“糟糕,射到自己人了!”
這回不用他下命令,那些放箭的雜胡兵也都聽到了,大多數人放下了手裡的大弓,擡頭望向高牛力,等着高大哥做出下一步的指示,而有些和契單兵有大仇的雜胡兵,卻不肯放手,要是現在停手了,那不會傷到部落聯軍,卻也同樣傷不到契單逃兵啊,錯過這個時機,萬一沒法再殺,那豈不是太虧了!
高牛力見還有箭射過去,怒道:“不要射了,停手!”
可因爲他在高處,這回喊的又大聲了些,結果就被下面的契單兵給發現了,他的目標太明顯了,就算看不到他這個人,可這個方向卻是太好辨認了,就在高空中啊,樹的目標怎麼着也比人大,而且還是大好多!
契單逃兵抱着臨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想法,拉起弓箭,對準了大樹嗖嗖地就放起箭來,至少有幾十個契單兵向上面射箭!
高牛力大吃一驚,他剛纔大聲叫喊是因爲急了,讓下面的雜胡兄弟不要傷害到部落聯軍,不能傷害到自己人啊,可沒想到卻引來契單逃兵來傷害他自己了!
人在樹上,躲無可躲,高牛力往樹杈上一趴,牢牢地趴着,就聽耳邊連着嗖嗖好幾聲,要是他趴得晚些,估計身上就得被射上好幾個窟窿,急中生智,他大叫一聲:“啊——”把聲音拖得長長的,彷彿他中了箭一樣!
契單逃兵也只是一時氣憤,聽到了叫聲,以爲射中了,便不再射,可卻也知道了那棵大樹下的地方,一定是弓箭手們的藏身之處,射他們的箭雨就是從那裡射出來,反過來他們就向樹下週圍反射回去!
幸好雜胡兵聽到高牛力叫喊,暴露了目標,就知道要壞事兒,他們有的躲到樹後,有的則舉起盾牌,反正他們都知道契單兵的反擊也就一下兩下,不會持久的。
契單逃兵一放箭,後面的部落聯軍就撲上來了,一通亂砍,契單逃兵再沒時間報復雜胡兵,只能一邊抵抗部落聯軍,一邊接着逃命,可他們一開始逃,樹上的高牛力便又開始指揮了,雜胡兵又開始射起來,不過,這次倒是小心了許多,不敢再傷到部落聯軍了,至少要少傷些。
部落聯軍隨後砍殺,一場追逐戰,足足打了大半宿,待快天明之時,戰鬥才告一段落,此次戰鬥中能夠活着逃走的契單兵,十不存二三,如果其它幾個方向的追逐戰也是如此,那麼日後就算是契單部族重新整合,幾個小部落變成一個大部落,可這個新的部落也再無法壓制渤海各族,只能算是一個普通的部族了,幾乎沒有了任何可以稱霸的可能。
打掃戰場時,高牛力和部落聯軍的小首領見面,高牛力還好,畢竟他只負責射箭,雖然在大樹杈上坐了半宿,屁股坐得生疼,可卻也並沒有消耗多少的體力,也沒進行廝殺,身上衣服還算是乾淨。
可向南追來的小首領卻並非如此,兩個小首領都是渾身浴血,也不知他們殺了多少契單逃兵,身上的血竟然厚厚一層,幹了之後形成了一層血甲,再加上臉上也盡是紫黑色的血污,看上去着實駭人,如果被迷信的人看了,非得認爲他們是從地獄裡面跑出來的惡鬼不可。
高牛力哈哈大笑,抱住了一個小首領,道:“殺得好,這次我們可真是報了大仇了,要是其它幾個方向也是如此,那咱們以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一個小首領大大咧咧地道:“是啊,以後咱們的兒孫再也不用在大雪天裡,給契單人去獵熊了!”
可一個小首領道:“我說高大哥,昨天晚上你們也太不象話了,射傷了許多咱們自己的兄弟,這讓我們回去如何向族人交待!”
高牛力頓現尷尬之色,要是別的事,說聲抱歉也就過去了,可人死不能復生,光說抱歉有啥鳥用,死的那些人都有家人,如何向那些家人交待?
他只好道:“那些人的家眷,由我部來養,至於說……唉,這事我相當地抱歉,可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只能以後補償了呀!”
“倒也不用補償,只是咱們就說他們是在追那些契單狗時陣亡了的,也就是了,總之咱們出戰不是爲了自己,是爲了家人族人,誤殺一事,以後休要再提,免得傷了和氣!”另一個小首領。
高牛力連連點頭,得勝了,大家以後都有好日子,誤殺的事,的確不適合再提。
可他們這裡是好說好商量,但別人那裡就不是如此了,這時候,一個部落聯軍飛馬過來,滿臉的淚痕,奔到他三人面前下馬,帶着哭腔叫道:“三位首領,大事不好了,東西兩個方向,咱們追敵的人死了大半,都是,都是……”
高牛力立感不妙,他道:“都是怎樣?”
兩個小首領也都有種不詳之感,他們剛剛還在說誤殺的事,會不會其它方向也出現這種事了,他們這裡是高牛力還好說,能及時辨認出部落聯軍和契單逃兵的區別,可別的方向,卻不會有這樣好的條件了,說不定誤殺的更多!
好的不靈,壞的靈,和他們所想竟然一模一樣,那來報信的人哭道:“都被誤殺了,咱們損失的人過多,傷亡幾乎和契單人一樣,而且其中兩個首領當場陣亡,他們的部衆被誤殺的也最多!”
高牛力張大了嘴巴,心想:“糟糕,死了這麼多人,那以後還能不能再壓住契單人了,別這一仗打完,契單人是快完蛋了,可我們也快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