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這時也反應過味兒來了,在京城爲官者,哪有心思不靈活的,他們這時都已經猜到,楊澤這個外地來的官,是要踩着內宮樑大總管的肩膀上位啊,引起朝廷的注意。
他們既是後悔,又是嫉妒,後悔的是這招如此的簡單,他們怎麼沒有想到,嫉妒的是他們就算想到了,可也不敢踩着樑大忠上位的,樑大忠再怎麼說也是獨孤女皇的近侍,萬分得罪不起!
官員們一旦反應過來,便立即又衝上了祭壇,反正已經衝過一次了,再衝一次也算是輕車熟路,他們上去,也拉住了楊澤,勸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燒烤了自己,心中的潛臺詞是,如果有必要,我們可以代勞啊,只要到時楊大人你也能拉我們一把,那就成了!
樑大忠也清醒過來了,他心中怒罵:“楊澤你太不地道了,竟然搶我的風頭,節操何在,節操何在啊!”
楊澤被付丙榮抱了起來,可他卻不肯下來,又是掙扎,又是叫喊,非要燒烤了自己不可,最後衆人一起上前,硬是把他擡了起來,擡下了祭壇,可下了祭壇之後,剛把他鬆開,楊澤又衝向了祭壇,就如同橄欖球比賽一樣,非要掙脫各種圍追堵截不可!
樑大忠怒不可遏,親自上前,抓住了楊澤的衣袖,叫道:“楊澤,你到底要幹什麼,不可如此!”又沒有人要陷害你,幹嘛這麼起勁兒啊!
楊澤卻依舊不肯,發了瘋似的還要往祭壇上衝,樑大忠已然出離憤怒了,掄起拳頭,對着楊澤的頭便是一記炮拳,楊澤中拳之後,啊地一聲大叫,暈了過去!
可這一拳打出之後。樑大忠這纔想到,楊澤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被當衆毆打,就算他是內宮的副大總管,可也是要吃掛落的,被御史們參上一本,他還是要倒黴!
付丙榮看到樑大忠,那是從心底裡往外的膩味,這個死太監還曾想着把自己當成是美男,送給獨孤女皇暖牀。是可忍孰不可忍,現在有了機會,豈有不報復回來之理!
付丙榮大叫道:“賤胚,竟然敢打我師父,看拳!”他揮出一拳,正中樑大忠的鼻樑,立時便把樑大忠打得鼻口噴血,向後仰天倒去。
樑大忠帶有親隨,無不是小宦官。此時見狀,也都叫了起來:“哪裡來的畜生,竟然敢打咱家的乾爹!”一擁而上,要對付丙榮單挑……衆人對付丙榮同時進行單挑。
付丙榮豈是易於之輩。他好歹也是有捉生將名頭的,打強兵勇將他可能不行,單挑敗多勝少,可和一些小宦官打架。他一個人能打十個,不管是單挑還是羣毆,統統不怕。拳打腳踢之下,竟然把幾個小宦官一律放倒!
官員們也都衝了上來,紛紛拉架,可場面如此混亂,難免拉架時誤傷他人,結果,拉拉扯扯地引發了更大的混亂,平時裡有些過節的,這時候趁機報仇,一通廝打之下,官員們十有七八加入了戰團,只有一些老成的官員,遠離戰團,不住地搖頭嘆氣,如此胡鬧,大大有損官威,幸虧這裡沒有百姓圍觀,要不然丟人可丟大發了。
菜菜已然扶着楊澤離開了戰團,她見楊澤還暈着,想起急救之法,伸出手指,便想用指甲去掐楊澤的人中穴,卻見楊澤突然睜開眼睛,衝她道:“沒事兒,我裝的!”隨即噝了一聲,那樑大忠的拳頭還真叫硬,看不出老太監還有點兒功力,這拳打得他真疼。
文官打架,就算再怎麼激烈,也不會持續很久,沒過多大會兒的功夫,場中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員們便已氣喘吁吁,都不用別人去勸,他們自己就都坐到了地上,住手不打,光靠眼神去震懾對手了。
楊澤站起身來,見祭壇那邊的柴火已被小吏們熄滅,他便道:“今天此事起因,都是因爲樑大總管對皇上忠心引發……”
樑大忠被小宦官們扶着,鼻血已經止住了,忽聽到楊澤說這個,他心想:“這還象句人話,不過卻是由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說出來的,楊小狗,你等着,咱家早晚要給你點兒顏色看看。”
楊澤又道:“正是由樑大總管的忠心,讓本官也想到應該爲吾皇盡忠心,精忠報國,這纔有了後面發生的事,總而言之,一切錯誤,一切過失,一切的一切事情,都是本官弄砸的,本官在這裡向大家道歉,賠不是了!”
官員們各自揉着受傷的地方,心中也都在想:“這還象句人話,這個姓楊的小狗,不辦人事,可總算是說了句人話,他能把今天的事兒都擔下,至少可以讓大家免了干係,算他識相。”
楊澤又道:“還請各位大人進屋裡去休息一下,找醫生給你們看看傷。”說着,他搶先找了間屋子,走了進去。
官員們誰也不甘落後,也都各找屋子,進去休息,找醫生來看傷勢,只可惜這裡只有一個醫生,祈福宮平常不來外人,要那麼多的醫生沒用,現在這許多的人受傷,雖然沒有大傷,可小傷只靠一個醫生來忙,也要累個半死的,楊澤卻沒有出手相幫,只是老老實實在屋子裡等着。
樑大忠有心要去質問,卻強忍下怒氣,沒有真的去,楊小狗太狡猾,莫要再上了他的惡當,楊澤倒是很知趣,也沒有來找他。
這一晚上,各個屋子裡全是唉聲嘆氣,所有人都知闖了大禍,卻不知該如何收場,他們深知現在獨孤女皇脾氣多變,就算當官的沒有差錯,她都要找出差錯來修理,何況他們現在還有了過失,在祈福之時,竟然打起羣架來,這還了得,要是被追究起來,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黴了,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事情已經發生了。
待到快天亮之時,一匹快馬奔進了祈福宮,有人叫道:“禮部有命令,禮部有命令,不可以活人爲祭……”
那祈福宮的主事派去的信使,終於回來了,可回來得也太晚了,鬧劇都落幕了,他回來還有何用!
可祈福宮的主事卻不這樣認爲,派去的人回來得晚,可他派去的早啊,派人去的時候事情還沒有發生,也就是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他都盡力阻止了,所以出了事也和他沒有關係。立即叫了那回來的人,問清楚了事情,他便跑去了樑大忠的房間,告訴樑大忠,必須立即返回,還要把一衆鬧事的人全都帶回去,尤其是那個惹禍的楊澤,更是要押送回京城,先送至禮部,然後等待獨孤女皇發落。
這回再想不見楊澤,那就不成了,樑大忠深怕楊澤被關進大牢,這種可能性極大,他現在一心認爲上了楊澤的惡當,可萬一楊澤被關進大牢,被收拾了,開口把他倆的獻忠心計劃說了出去,估計他自己離下大牢也不遠了,這時候必須要讓楊澤老實點兒才成。
樑大忠三步兩步地竄進了楊澤的屋子,把屋裡的人都趕出去,門關上,他對着楊澤氣道:“早知如此,咱家就不該信你,現在出了這等事,咱們就一起等着掉腦袋吧!”
楊澤早就恢復了體力,不慌不忙對着樑大忠一笑,道:“就算要掉腦袋,也是你掉,我可是皇上的忠臣。”
“你……”樑大忠急道:“你想要幹什麼,是要出賣咱家嗎?你自己可也不乾淨,比咱家鬧得還大。”
楊澤嗯了聲,站起身來,道:“樑大總管你是怕我把你供出去吧?其實我供不供你出去,要看你要不要替我辯解了,在皇上面前,爲我美言幾句。”
樑大忠都快哭了,他自身都難保了,還怎麼替楊澤美言啊,他急道:“楊大人,你這是到底要鬧得哪一齣啊,你要是不想活了,可也不要連累咱家啊!”
楊澤一指門外,道:“這事兒皇上必會知道,而且因爲太不可思議,所以皇上必會找你去問,找我就不一定了,但如果你要是解釋不清,那我只想讓你辦一件事,那就是帶一個人見皇上,這人便是我門外的一個親兵,只要你能讓她和皇上見着面,當面解釋清楚,那麼不但你沒事兒,就連我也沒事兒了!”
他指的那個親兵便是菜菜,菜菜可是獨孤女皇的親孫女,而且還是沒有見過面的親孫女。楊澤知道如果能讓菜菜在身份沒有暴露前,就先見上獨孤女皇,製造一起意外,那是最好的,現在他不就製造了這起意外麼,機會就在眼前,豈有不好好利用之理。
樑大忠眼珠亂轉,女皇必會問起此事,但會不會見楊澤的親兵,這個就不一定了,想見女皇哪有這麼容易的,他道:“咱家盡力,可成與不成,咱家卻沒法保證了。”
楊澤哼了聲,道:“要是不成,那就休怪我嘴巴亂說話了,樑大總管要是有本事,就叫人弄死我,要是沒弄死我的本事,那就真的盡力吧!”
他把樑大忠推出門外,叫進了菜菜,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遍,菜菜小臉上盡是緊張之色,道:“這,這樣行麼,要不咱們等等,讓那個鳩摩多羅替咱們說說,那不也一樣麼!”
“誰敢保證鳩摩多羅說什麼,萬一他使壞呢,咱們又沒法反擊回去!所以讓他提起你,和讓你皇祖母先知道你,然後再由他作證,這是不一樣的,這叫先入爲主,你聽我的沒錯,等見到了你皇祖母,照我說的做,一定不會錯的。”
菜菜猶豫了一下,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