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澤大叫一聲,抹了把臉,道:“這是幹嘛呀,你怎麼亂噴啊,這是給我洗臉哪!”
菜菜呸呸了幾聲,道:“這麼難喝的東西,你還騙我說好喝,不噴你噴誰!”
楊澤用袖子使勁擦臉,道:“我哪有說好喝,我是說味道特殊,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就亂怪人!”
“你剛纔是這麼說的麼?”菜菜想了想,想起來了,好像剛纔楊澤確實是這麼說的!她很納悶兒地道:“你怎麼總喜歡這麼說話啊,故意讓人家聽不明白!”
楊澤擦乾淨了臉,嘿嘿兩聲,他本來想逗菜菜玩的,沒成想菜菜給他洗了個臉!
菜菜歪着頭,看着楊澤,忽道:“你到底要做什麼,沒見過你這麼禍害食物的,你不知道老百姓過日子不容易麼?民間疾苦,你懂不懂?”
楊澤嘆了口氣,道:“正因爲知道民間疾苦,所以纔要弄這個出來,要是咱們鎮西的老百姓都會做這個了,那家家戶戶想不發財都難,把這東西一賣,發了財,不就能過上好日子了麼!”
菜菜卻是不信,這麼難喝的東西,怎麼可能賣得出去,不可能有人買的。
做奶茶的事,楊澤不想瞞着菜菜,其實他誰也不想瞞着,他做出來的奶茶難喝不假,可那是因爲他不會做,如果換了會做的人,那是肯定會做得很好喝的,而且只要知道了原理,容易做得很。想要保住秘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楊澤看了眼菜菜。道:“草原上的人,就像你那個什麼王子,他們以放牧牛羊爲生,成天吃牛羊肉對吧?”
菜菜點了點頭,牧民放牧牛羊,便如同中原人種莊稼一樣,牛羊便是他們的莊稼,他們不吃牛羊肉。也沒別的能吃啊!
“成天吃肉,肚子會很難受吧,還有,他們那邊缺鹽,調料什麼的更別說了,光吃肉不吃別的,還是淡食。你說他們能不能受得了?”楊澤又問道。
菜菜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想都不想地道:“那有什麼受不了的,也沒見誰因爲成天吃肉,吃死了的啊!”
“這個……”楊澤臉一垮,這說得是挺有道理的,在酥油茶和茶磚沒出現之前。草原上的人不也活得好好的,沒見誰過不下去。他道:“可要是日子能過得更好,更舒服,誰還能不願意呢!”
菜菜想了想,這回她點頭了。楊澤這話在理,誰不想過得舒服些。她自己也想的呀!
楊澤不敢再說自己會做了,還是應該交給專門做這個的人才行,他道:“咱們城裡,有會做奶酪的人吧,如果讓他們來做這個,味道肯定是和我做的不一樣,你有沒有認識的,要老實可靠,手藝還好的!”
菜菜一樂,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兒,眼珠轉了轉,道:“如果我給你找來這樣的人,那馬呢,你給不給我了?”
楊澤重重地點了點頭,道:“給,只要你能找來,那我就立即給你馬,但是要注意,一定要老實可靠,手藝還好的人才行!”
菜菜大喜,她不知道啥叫中介,更不知道那匹馬就是中介費,可她興奮得無比,認爲賺到了大便宜,飛跑着出去給楊澤找人了!
楊澤看着她歡蹦亂跳的背影,笑了笑,還真是個小孩子,堂堂公主被一匹馬就給搞定了,去給自己滿城找人,甘心情願意當打工妹!估計着,得半天才能找到合適的人吧,自己先去研究研究怎麼做茶磚。
他剛想去研究茶磚的事,可剛剛跑出去的菜菜就跑了回來,從時間上看,就是出了縣衙的大門,然後再跑進大門,時間上就這麼短,快得很!
楊澤看她跑回來,笑道:“你忘了什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菜菜叫道:“我沒忘什麼啊,我給你找到人了!”
楊澤笑容當即凝住,道:“找到人了?這麼可能,難不成那個人就在縣衙的門外等着?”
菜菜點頭道:“對啊,他就在門外等着!”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你借了王大叔家的桶啊,人家可不就等在大門口,等着你還桶呢麼!”菜菜很奇怪地看着楊澤,難道說你光借老百姓的東西,不打算還啦!她回過頭,見那位王大叔沒進來,趕緊又跑了出去,把人給拉了進來。
楊澤很有點兒目瞪口呆,他一直都逗菜菜玩,也覺得菜菜很好逗,卻沒成想這回被菜菜給逗了,這小公主出門進門,就想得到匹馬當中介費,趕情兒她也很會做生意的嘛!
菜菜拉進門的這個人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身體壯強,衣服和普通的鎮西百姓一樣,頗有破爛,但整理得卻挺乾淨的,尤其是頭髮,更是梳理得一絲不苟,不像別的鎮西百姓那樣亂蓬蓬的,看上去很齊整。
楊澤心想:“這是一個比較注重儀表的人,想必在鎮西這窮地方,他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屬於鄉紳一類的。”
進門的王大叔滿臉的驚慌,和普通百姓一樣,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見官,而且由於歷任鎮西縣令都是強勢人物,幾乎沒人關心當地百姓的生活,歷任縣令的責任不過是看押前太子李晏而已,州里對鎮西縣又沒有稅收要求,只要能維護住本地的統治便可以,這便使得歷任縣令對百姓都不好,本地百姓對官員的懼怕更甚別處。
王大叔不明所以然,他一進大門便給楊澤跪下了,叫道:“縣太爺,小人不敢要桶了,大老爺不要將小人一家趕出城去,饒命啊!”
楊澤一怔,我有那麼混帳麼?不,我有那麼貪財麼,爲了不還你家的桶,就把你一家人都趕出去,你家那桶又不是金的,更沒鑲寶石,有什麼好貪的!
菜菜卻道:“王大叔,不是桶的事,而是楊縣令想要你給他辦事,還要付你工錢呢,你不用害怕!”
楊澤忙上前,拉起王大叔,道:“你家的桶我只是借來用用,我又不會做奶酪,要它幹嘛!”頓了頓,又道:“你會做奶酪吧,做得可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家裡有幾口人?”
王大叔站起身來,滿臉的茫然之色,聽了楊澤的話,說道:“小人王多牛,家裡八口人,奶酪做得好,我們全家就靠着做奶酪過活,就連草原上的牧民都會來買小人做的奶酪。”
楊澤大奇,問道:“草原上的牧民也來買你的奶酪?這是什麼原因,牧民人人都會做奶酪吧?”
要說別人不會做奶酪,他是相信的,他自己就不會做,可要說牧民不會做,那就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讓牧民來買鹽,這個不稀奇,可要讓他們來買王多牛的奶酪,這個就未免有點扯淡了。
王多牛臉色忽然變了變,現出了恐懼的表情,似乎他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可話又說到這裡了,縣令大人在看着他,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菜菜在旁邊卻不甘寂寞,她爲了得到馬,那是相當地賣力氣,搶着替王多牛解釋,她道:“因爲王大叔會做酒,比草原上的牧民自己做的酒好喝多了,但王大叔不賣酒,他只請別人喝酒,要牧民必須買他的奶酪,他纔會送酒給別人的!”
楊澤哈地一聲,大聲道:“偷稅漏稅,你倒是會想辦法!”
王多牛腦袋一陣眩暈,雙腿一軟,又給楊澤跪下來了,叫道:“大老爺饒命,大老爺饒命,小人也是沒法,家裡老的小的要吃飯,小人也是沒辦法啊!”
楊澤卻又哈地一聲,笑了起來,看來這個王多牛還是很有經濟頭腦的,賣酒要交的稅,當然要比賣奶酪交的要多得多,可他只賣奶酪,卻把酒附送,這樣不但奶酪可以賣得多,而且還可以賣高價,草原上的牧民不見得會多麼愛吃他的奶酪,可卻愛喝他的酒,爲了多讓他“送酒”,也就只能多買他的奶酪了!
楊澤道:“怪不得你剛纔那麼害怕,原來是心裡有鬼,這是做賊心虛啊,偷稅漏稅,該當何罪!”
王多牛幾乎要被嚇暈,從他對歷任縣令的印象上,他早就得出結論,對於他這種偷稅的行爲,那是一定要被砍頭的,想想上任縣令吧,不就是因爲本縣的稅收不夠,所以才只能去草原上徵稅麼,結果得了病死了,所以新任縣令肯定對偷稅這種事,深惡痛絕,說不定要滅他滿門呢,理由就是給前任縣令報仇。
知道求縣令不見得會被饒恕,王多牛心思還算是靈活,他立即轉移了哀求的對象,轉而給菜菜磕起頭來,叫道:“公主,你給求求情吧,不要讓大老爺殺了小人啊,我們一家子都靠小人做活兒,小人要是死了,一家子的人就都活不下去了,殺一人就等於是殺全家啊!”
菜菜很是驚訝,她看了看王多牛,又看了看楊澤,一個是嚎啕大哭,而一個是笑容滿面,她很不解地道:“不是說做奶酪的事麼,怎麼扯到殺人上去了,啥叫偷稅漏稅?”
楊澤笑容突然間消失了,這個姓王的,不但會做奶酪,還會做酒,可得好好利用一下才成,要恩威並用才成,給吃甜棗之前,得先揍他一棍子才行!
楊澤大喝道:“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