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的聲響在四周不斷響起,而半個時辰之後,張巖再次睜開了眼,疲乏的眼皮輕緩的擡起,蒼白而扭曲的臉頰將其承受的痛苦盡顯無餘,但他已經沒有更多的力氣與知覺去感受那種痛苦。
口中不斷喘着氣息,好似隨時都會窒息一樣,眼皮擡起之後,無神渙散的眼珠極其緩慢的轉了一圈,將面前的場景給看在眼中,但映入他視野裡的卻是一片虛幻模糊的晃動的影子,那些影子好似在張牙舞爪的舞動着手臂,不斷髮出一陣陣尖銳的吱吱聲。
吱吱聲混雜成一團,是那樣的嘈雜,若是一個正常人站在這裡,必定對這種混亂的聲音感到厭煩,但此刻的張巖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他所有的感覺都變得極爲遲鈍緩慢。
玄氣、神識、本源神紋力量,他體內所有的力量全部被消耗一空,就連天源錄都是變得黯然無光,宛若失去了靈性一般的普通書籍!只有識海內混沌結晶尚還在一點一滴的持續着涌出微薄的混沌之氣。
而他現在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管身體內的狀況,腦海裡僅存的一點感知與清醒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要活下去,就的先解決面前的處境。
因而,張巖一直在努力的睜開雙眼,想讓眼前的視野變得更清晰一些,但他做不到,雙眼也由此而再度閉合而上。
這時,四周的吱吱聲突然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一股溫和的力量涌入張巖體內,而這般狀態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才逐漸停下,張巖便是再一次睜開了眼。這一次,倒是並未像前兩次那樣立馬有昏迷過去。
眼前的視野變得明亮了一些,至少能夠看清楚事物,但他睜開眼之後,四周空氣中瀰漫的嘈雜聲又是再度響了起來,不知是在歡呼還是在爭吵。
一道強烈的吱吱聲響徹,那亂成一團的聲音變是安靜了下來!
“吱吱……”
“吱吱…吱吱…”
……
張巖的僅能看見的一點視野裡突然出現了一道矮胖的身影,而且還拿着一隻火把,上面正散發着一點點火熱的溫度。
見狀,張巖瞳孔猛然一縮,雙眼瞬間瞪大了幾分,不知是從何處用來的力氣讓他瞬間直起了睏倦的身體。
當他看見面前所出現的一切時,他也是被這一幕給狠狠震驚了一把。此刻,站在他視野裡的是一片老鼠,而他就處在一片老鼠羣裡!
老鼠身高大多約莫半人高,棕色的毛髮,黃色的尖尖的耳朵豎立着,不時還會晃動兩下,圓圓的鼻子與嘴巴,上面長着幾根長長的白色鬍鬚,看上去還有幾分可愛乖巧的模樣。而它們的後背上都揹着一層厚厚的岩石甲殼,就像是盔甲一般。
將張巖團團圍住的老鼠名叫土坤鼠,長相有些可愛,而且膽子與它們的長相完全相稱,沒有一點凶氣。
所以當張巖猛然的直起身板,但瞬間又是發出一聲慘叫之後,朝着他走去的那隻土坤鼠瞬間被嚇得向後退了三步,持着火把的前爪不停的打着顫,一臉驚恐的表情將張巖被盯着。
不只是距離他最近的土坤鼠被嚇得向後退了一陣,周圍所有的土坤鼠都是驚慌失措般的猛退了幾步。四周頓時又是響起了一陣陣吱吱的聲響,是這些土坤鼠在用自己的語言交流爭執着。
看着面前的這些小傢伙,張巖也是愕然了,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會被眼前這些傢伙給捆綁在木頭架子上?這些傢伙拿着火把又是想要做什麼?
然而,當掙扎着看向身旁四周與腳下時,他才明白了一點點,這些傢伙似乎是要將他當成祭品一般燒死,而土坤鼠正在進行的正是一項祭祀活動。
但土坤鼠的舉動也是讓張巖狠狠震驚了一下,旋即在心中喃喃道:“這些傢伙好像很怕我!”
“吱吱……”
“吱吱…吱吱吱!”
……
四周的安靜空間停頓了片刻,便又是響起了一陣陣嘈雜的吱吱聲,但張巖根本就聽不懂!
這時,土坤鼠羣中好似它們族長一般的一位年老的土坤鼠邁着蹣跚的步伐走了上來,一臉嚴肅的望着張巖,隨後發出一陣尖銳的吱吱聲,四周瞬間就是變得一片寂靜,只見那持着火把的中年土坤鼠壯着膽子走了上來,但依舊是一副害怕的模樣。
兩隻土坤鼠用張巖聽不懂的叫聲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之後,中年土坤鼠便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將張巖圍在中間乾枯木柴前,吱吱的叫了兩聲之後,所有的土坤鼠都是面朝着張巖的方向匍匐在地,匍匐下去之後就沒有再起來過!
而唯一站在張巖面前的土坤鼠蠕動了兩下嘴脣,尖尖的耳朵也是撲閃的眨動了兩下,略帶猩紅的眸子盯着張巖看了半晌,卻遲遲沒有將手中的火把丟下去。
“喂,喂!”張巖虛弱無力的輕咳了兩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鼠爺,別,別扔!”
根本就沒有聽懂張巖的話,更不知道張巖在表達着什麼,土坤鼠當即毫不猶豫的將爪子中的火把給扔了下去。
扔掉火把之後,土坤鼠連忙後退,而後像其他的土坤鼠那樣恭敬的匍匐在地。
火把與乾柴接觸,火勢瞬間蔓延而開,將張巖包圍在內。見狀,張巖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僅僅只是一點抽動,就會造成更大的痛楚。被死死捆綁在木架子上的手臂也完全無法動彈,他現在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看着熊熊燃燒的火焰將他的身體逐漸覆蓋籠罩。
火焰灼燒着皮膚,劇烈的疼痛遍佈全身,僅僅只是普通的火焰,卻讓現在的張巖感到痛苦萬分,就像是萬千蟲蟻在不斷死咬着他的身體一般。原本就被重創的身體再一次受到火焰的焚燒,張巖當即就是慘叫的咆哮而出,只是聲音很微弱,這足以將他體內僅存的一點氣消耗殆盡。
慘叫的聲音逐漸變弱,但所有的土坤鼠都只是埋頭匍匐在地,沒有哪一隻擡頭看一眼火焰中的張巖。
在土坤鼠族內,用活着的人類身體進行祭祀是它們族內最高等級的祭祀,在這等祭祀面前,容不得它們有一點侵犯的舉動,而且就算是人類被燒成了灰燼,它們也不能起身,要等到三天之後的同一時刻,它們纔會有所動作。
在火焰的焚燒下,不知是因爲刺激作用,還是因爲別的原因,張巖空虛的體內開始產生了動向,氣海之內一股微弱的吸力開始涌動,將外界的火焰開始一點點吸收進他的體內,甚至還來不及讓混沌之氣煉化,就是涌入了皇者之晶內。
這個時候,只要是他的身體能夠吸收的東西,他的身體就不會放過,會全部吞噬一空!
隨着火焰被吸收進身體內,強大的痛楚也是隨之而開,但張巖卻是在那痛楚中逐漸昏迷了過去。
火焰被吸收的速度很慢,但所幸因此,張巖纔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當他再一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三天,圍繞着他的火焰逐漸熄滅,大部分都是被他的身體因爲本能而吸收煉化,用作了恢復他體力的玄氣。
當一切消停下來之後,張巖也是如釋重負般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他身體裡面的狀態依舊空虛,就像是一副空殼般,但比他第一次睜開眼的時候要好了許多。至少現在的他應該有足夠的力氣站穩身體而不至於倒下!
站在灰燼堆裡,張巖神色漠然的看了兩眼依舊匍匐在地上的土坤鼠,隨即將目光向四周轉移而去。他所在的地方是一處空曠地帶,而四周是一片低矮的山羣與密林。
看了一眼腳下由土坤鼠族搭建起來的祭祀臺,張巖連忙竄了兩口粗氣,到並未移動半步。當即就是審查起了自己體內的情況,但當他看到自己早已面目全非的場景時,整個人瞬間就是感覺到了更大的虛脫之感。
腦海中也是在不斷浮現着最後出現的一副畫面,但一想,他便是感覺頭痛欲裂。
“源木老與漠叔他們都去了哪?小雷好像是陷入了沉睡之中,我記得……該死的,是什麼??”用手狠狠敲了兩下疼痛的腦袋,而後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事暫時放在一邊不去管它。
緩步走下祭祀臺,張巖踉蹌着身體走到了土坤鼠的老族長面前,而後極其緩慢的在其面前蹲下身體。
感受到張巖的靠近,土坤鼠的老族長連忙擡起頭,當即就是駭然的瞪大着鼠眸盯着張巖,盯着後者看了半晌也沒有發出半個聲。
“你們這是想幹什麼?”張巖極其勉強的使自己嘴角處扯出一抹笑容,淡淡的說道。
聞言,土坤鼠的老族長也是猛然回過神來,而後吱吱的叫了兩聲,所有匍匐在地的土坤鼠當即是擡起頭,目光死死鎖定張巖的身體,但他們的眼中透露出的神色除了恐懼之外,好似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欣喜之色。
雙方凝視着了半晌,土坤鼠羣中突然傳開了一片吱吱聲,但這次的聲音並未如最初那樣嘈雜爭吵,反而像是在歡呼雀躍一般。
看着面前圓圓的臉上逐漸浮現出欣喜笑容的土坤鼠老族長,張巖瞬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他實在不知道這些傢伙吱吱個不停說的是什麼,更不明白眼前這些還算可愛的土坤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