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渡邊搖了搖頭。
“你看看,你們關起門來自吹自擂,倒是挺厲害的,扎個拉屎馬紮得久就算武功高了?連基本的格擋和躲閃都沒學精,這種花拳繡腿學起來又有什麼用?
我看,還不如把精武門解散了,去我那道館好好學習怎麼實戰吧。”
他拍了拍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揮了揮手,招呼衆人就要離開,“霍元甲名大於實,從他教徒的水平也能看出他的實戰並不怎麼樣,沒意思……
走吧,我得勸勸師父,慎重考慮一下是不是要挑戰這種人。一個不好,倒是辱沒了他的身份。”
“猖狂。”
“小日本,看不起誰呢?”
“打他,打他……”
你說打贏就打贏了吧,本來,精武館的這些弟子,無論是親傳還是外門,技不如人的情況下,也只能忍着。
但是,奈何這渡邊說的話太過氣人。
句句不離貶低精武門,貶低霍元甲。
這讓所有在場崇拜霍元甲到了骨子裡的徒弟們,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二師兄,揍得小日本連他媽都不認識,讓他見識一下迷蹤拳。”
這時,也只能把希望放在霍廷恩的身上了。
話說,霍元甲出門,大師兄劉慶生一向是隨行的,此時並不在家。
而就算劉慶生在精武門,也不能說就比霍廷恩強。
相反,霍廷恩身爲霍元甲的兒子,可能繼承了他父親身上的一些武學天賦,平日裡展現出來的拳法修爲和實戰水平,其實要高過一衆弟子的。
多數時候,大家都戲稱他爲少館主。
親傳九弟子李延方一招都沒走過去,就被渡邊踢了個筋斷骨折,口吐鮮血;
而六弟子鍾恆也是沒有走過兩招,就被打得當場撲街,躺在那裡爬不起來。
其他弟子再上去,估計也是送菜的命。
總不能讓鷹爪王陳子正上場吧。
人家是武林名宿,身爲大學教授的同時,還自己開了一家武館。
在這裡出手,不但有以大欺小的嫌疑,更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沒聽人渡邊說嗎?
他是代表師父芥川龍一來下戰貼的,並且,還想試試精武門弟子的手段。
好吧。
這場面真是太難看了。
楊林實在是忍耐不住了,看着日本人耀武揚威,他怒火直撞天門,一步跨出,就要向前。
霍廷恩,卻是搶先一攔,“楊師傅,這一場還是我來吧,不能讓別人小瞧了我精武門弟子……”
這話在理。
楊林目光微閃,又退了回來,霍廷恩能打贏當然最好,“小心一點,出手就盡全力。”
霍廷恩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他早就忍不住了,也不知有沒聽到楊林的話。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那麼容易嗎?”
霍廷恩二十出頭,練成了一身筋骨,不說目中無人,平日裡也是自視甚高的。
說實在話,日本人剛剛進門的時候,他其實並不瞧在眼裡。
等到兩位師弟被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打敗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小看了這位看起來沒有武德,性格十分狂妄的日本人。
嘴裡招呼一聲,身形像靈貓一般半騰跳躍,就撲到了渡邊的身後,一拳打向他的肩部。
“迂腐……”
楊林在一旁看着,搖了搖頭。
這時候,又不是武林同道講手切磋。
講究一個點到即止,不傷和氣。
和日本人打架,你玩這個?
相打無好手,你不說打要害,打致命處,至少也得讓對方不敢硬接。
打肩膀有個毛用?
果然,那渡邊不閃不避,也沒有回頭應敵。
如果回頭應手,他就失去了先手,會陷入迷蹤拳的快速進攻之中。
雖說霍廷恩沒有練會一口吞天氣,沒有得到攻速無雙這種奇異的拳法加持,但是,他本來就是練的霍家拳,追求的就是追風連打,輕靈快捷。
而迷蹤拳又是脫胎於燕青拳,是其中的秘手,極擅百變靈巧之精要。
真要是被他搶到先手,渡邊就算是實力更強力量更足,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夠扳回去。
這時就不同。
渡邊不閃不讓,反而身形倒撞,把肩膀送到拳頭上面。
嘭……
拳頭擊實。
霍廷恩臉色劇變。
他發現,自己一拳打中,就如打中一塊花崗岩石之上。
不但沒有打倒對手,反而讓身形衝擊速度受阻。
腳下就忍不住倒退兩步。
渡邊倒也不是全無影響。
被這一拳打得身形前傾,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眼中閃過一絲兇狠,就着這股餘勢,身形半旋,一式旋身後踢……
腿勢如鞭子般,狠狠的抽向霍廷恩的太陽穴。
嗚……
發出狂猛聲響。
這一腿,藉着霍廷恩的力量,藉着旋身的力量,再聚力於一腿。
說是有着斷樹之威,一點也不誇張。
聽着腿風呼嘯。
霍廷恩想也不想,就豎肘身側,格擋。
噗……
一聲悶響,汗水飛濺。
霍廷恩受力不住,身形側傾,歪斜着就差點倒在地上,面色通紅一片。
這一刻,他感覺雙手小臂痛得就像是要折斷似的,整個身體被這一式重腿震擊,有了短暫的麻痹,腦袋也微微出現眩暈……
他咬了咬牙,腳下用力,就要挺身站起,返身再戰。
卻不料,那渡邊得勢之後,並未停手。
旋轉的右腿一落地,他身子也跟着伏低,雙手交錯着,就已經摸到了霍廷恩的腦袋。
下半身貼地,上半身拉身,就要一式捨身投,把霍廷恩摔出去……
“不好。”
四周衆弟子全都發出驚呼聲。
是個人此時都能看出來了。
霍廷恩一時大意,措不及防之下接了對方一記重腿,此時身形不靈便。
再被絞住脖子,來上一式捨身投,很可能就會扭斷了脖子……
楊林目光一閃,又要向前,身前陳子正早就先行一步出手了。
“停手。”
他足尖一點,整個人如同老鷹一般的撲到了渡邊的身邊。
一足彎曲,一足提起,前手鷹爪早就探出,裂風嘶叫。
唳……
目標直指渡邊的咽喉。
只要對方真的敢發力投擲扭摔,他就一爪扯斷對方的喉管。
這纔是老江湖。
陳子正號稱鷹爪王,名頭也不是什麼吹捧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他手底下自然有着許多條人命。
這時出手必殺,爪風還未到,渡邊裸露在外的喉嚨皮膚已經起了一層細細雞皮疙瘩。
他顧不得再下殺手追打霍廷恩,收回雙手,屈肘如林,護在臉前。
嘴裡卻是大喝,“還不動手。”
與此同時,那原本抱刀低首,對眼前的比鬥好像絲毫不關心的乾瘦青年,突然動了。
不動之時,如同一株枯木。
這傢伙一動起來,寬袍長袖烈烈風響,身形就像大旗展開,一道閃亮弧光從他腰側斜斬而出。
嘶……
陳子正剛剛救下霍廷恩,爪力透骨,與渡邊拼了一記。
正待好好的給這個囂張狂妄的小日本一個教訓,讓他不能這般目中無人。
卻感覺身側一道微風掠過。
眼中映照出光芒之時,他的頸項處,就是冷意刻骨。
畢竟是老江湖。
陳子正並不慌亂,足下一點,身形倒翻,後彎成一個拱橋的同時,雙手如鷹爪雞捉,扣住那道冷光。
光芒一閃而逝。
嗖……
乾瘦青年,已經站立原地不動。
刀已回鞘。
再看陳子正,他的雙手已是鮮血淋淋。
手心處,被割出一條深深可見白骨的深痕,差點卻是把一雙鷹爪都廢掉了。
“好凶的刀。”
“你是何人?”
陳子正眯着眼,死死盯着乾瘦青年,尤其是盯着對方那放在腰側的刀柄之上的右手。
他不知道,這一刀會在什麼時候再斬出來。
只知道,會很快,很鋒銳。
能不能再擋得住,他也沒有把握。
畢竟,有兵器跟沒兵器,就是有區別。
就算接住了對手的招數,也不一定保證自己不受傷。
“無刀取?不錯的鷹爪功,可惜還差點火候,擋不住我的刀。”
青年嘴角扯出一個森冷笑容,手按刀柄躬身行了一禮,“北辰一刀流,佐藤十一郎見過閣下,還請不吝賜教。”
“臥槽,這小鬼子更陰險啊,不但拿刀偷襲,還假惺惺的請教,沒見陳師傅雙手受傷了嗎?”
陳子正一身修爲全在鷹爪之上,被稱爲鷹爪王,如果對拳對爪,他是不虛任何人。
但是,對方拿的是好刀,百鍊精鋼煉就……這樣的兵器,逼得他無奈之下以手硬拼,差點就廢了功夫。
這時候,再去應對對方兇厲無匹的什麼一刀流,簡直就是自殺。
精武門弟子聽到這話,立即不忿起來。
被救下的霍廷恩,更是滿臉焦切,大叫不可。
可是,他先前被邊渡打虛了膽子,此時見着更兇厲的刀術,心裡完全不着底。
想要應戰,又有些不敢。
場面就此僵住。
“我來見識一下你的北辰刀術,陳前輩,搶你的對手,還請勿怪。”
楊林突然朗聲開口。
先前衆人搶着出手,楊林雖然看着有些不妙,卻也不好出言打擊,搶着出手。
更在看到那日本刀手佐騰一郎出手的風格,心知再也不能等了。
那傢伙刀刀兇厲,是殺人刀法。
此時上場,一不小心,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