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搬家
國慶節當天，超市裡顧客猛增，平時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人來買東西，那天都是一家一家的，大人領着小孩，要不就是兒女陪着老人，其樂融融的，一派祥和的氣象。可我老婆卻在忙着搬家，還是用自行車，一點一點的馱過去。大件兒就顧三輪車拉。我兒子去了爺爺家，雖然是她一個人，也是心裡樂開了花。所以處於那種“累並快樂着”的狀態。
五號那天晚上，我老婆說：“所有的東西都搬過去了，就要在樓房裡住了。明天下班你就直接去樓上。”
他這麼一說，我還想起來個事兒，問她：“咱家是那棟樓，幾單元呀？”
老婆看都不看我一眼，像背順口溜一樣“六號樓三單元402！”
“什麼？你說的慢點兒，太快了，我腦子不好，記不住！”
“記不住睡到馬路上算了。六號樓、三單元、402。這次記住了吧？豬腦子！”
六號那天，我下了班就回到了我們的新家。按了門鈴，老婆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我還真是有點不敢相信，我真的住上樓房了？從買房到裝修我壓根就沒插手，這就住上了？真敞亮呀！大落地窗，頭一次看到，潔白的牆壁，三個臥室呢，都在陽面。我欣喜地看了一圈兒，像是跟老婆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就是咱家呀？”
“你怎麼那麼多廢話，別人家能讓你住嗎？”
我看看客廳裡空蕩蕩的，就問：“這客廳怎麼啥也沒放？”
老婆說：“沙發和大衣櫃都訂好了，過幾天才到貨呢。”
我說：“這下你放心了吧，你們單位人住上樓房，你也住上了。”
“人家都住了三四年了，又準備換新的了！你就閉嘴吧你！”
這一晚，我睡得特香甜，不過我老婆比我更香甜。
老婆幹得比我多，不過我也不是沒用呀，每月發了工資，我就給家裡買肉、油、菜，還有日用品，也有她愛吃的蜜棗、阿膠棗，餅乾，用超市裡大購物袋裝了滿滿一袋兒，回來以後一樣一樣拿出來給她看。她也會樂得像個小孩子似的。咧着嘴笑，當時就拿起一代阿膠棗打開，吃上一顆，很滿足的樣子。可是嘴上卻故意埋怨我：“你腦子有毛病呀？買這麼多吃不了都壞了，多可惜呀！”
我們超市的那幫女員工們都唧唧喳喳得誇我是個好男人，顧家。尤其是賀禮，每次都誇我的同時還用一種愛慕的眼神看着我。
一天下班後，她說：“小宋，你家住哪兒啊？”
“美麗園，剛搬的新家，你呢？”
“我在美麗園旁邊，順路，一起走吧！”
我倆就騎着自行車往回走。邊走邊聊。她說：“小宋，你在家肯定特聽老婆的話吧？”
我“嘿嘿嘿”笑了笑，說：“老婆的話嘛，當然得聽了，不過也有不聽的時候。”
“就你這樣的，還敢不聽？人家可是國家公務員啊，比你地位高！”賀禮用懷疑地眼神看着我。
“地位高怎麼啦？地位高那她也是看上我了，對吧？我又沒強迫她嫁給我！”
“回家就能吃上現成飯嗎？”
“能，我老婆下班比我早，等我回去她就做好了等我！”
“好幸福呀！要不今天咱倆在外面吃，怎麼樣？我今天一個人，我老公出門了！我請客！”
我想了想，說：“也行！和女同志吃飯，還是我請你吧！走，想吃什麼？”
“劉秀拉麪吧！你愛吃嗎？”
“愛吃，那就走吧！”
我們就來到劉秀拉麪店，裡面人滿爲患，熙熙攘攘，熱氣騰騰。我要了一碗紅湯的，她要清湯的，說是不敢吃辣。
面很快上來了，吃的時候，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給了我她的電話號碼。問我手機號是多少，我說我沒有手機。
她不信：又問了一遍：“真沒有？”
我點着頭說“真沒有！”
賀禮說：“買一個吧，我一個朋友就是賣手機的，我讓她幫你選一部，質量好的能用得住的，怎麼樣？”
我說：“現在有手機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倒是也想過買一個。不過這得回家和巫婆商量一下，明天上班我告訴你買不買吧，好嗎？”
賀禮睜大眼睛，問我：“你說什麼？回家和誰商量？我怎麼聽到‘巫婆’兩個字？”
我笑了，說：“就是我老婆！簡稱‘巫婆’。”
賀禮更不明白了，問道：“你老婆很壞嗎？不講道理？”
“當然不是！我就是在家叫習慣了。她名字裡有一個‘烏’字，和‘巫婆’的‘巫’發音相同，我就管她叫‘巫婆’了。”
賀禮笑得更厲害了，說：“原來是這樣啊！這是你的專屬叫法，千萬別傳出去！這是其一；其二，儘快考慮買手機的事兒！以後，人人有手機是大勢所趨，你還猶豫什麼呢？”
晚上回家，老婆在看書。問我幹什麼去了，我沒說吃飯的事兒，怕她多想，就說加班。她就在一邊嘮叨：“掙不了多少錢還老加班、加班的，德行！”
這時我正想着怎麼跟她提買手機的事呢，她這麼一說，我覺得正好給了我一個機會，就說：“老婆，要不然我也買個手機吧？你看，像這種情況，我加班晚回來，要是有了手機，就可以隨時告訴你一聲，方便！”
老婆將目光從書上移開，看着我說：“你也沒多大用處呀？你不能天天加班吧？”
我說：“再說了，現在手機都快普及了，連賣菜的都有！”
老婆說：“賣菜的怎麼了？賣菜的拿手機用處才大呢，聯繫業務！能掙來錢，你呢？你聯繫業務嗎？你一個打工的用得找你聯繫業務嗎？那是老闆的事！”
我還想爭取，就說：“那你考慮一下，買一個吧？好嗎？”
“再說吧！”老婆繼續看書，就這麼把我打發了。
第二天上班，賀禮一看見我就問：“宋主管，買手機的事跟你老婆說了麼？同意不同意呀？”
我也不好意思說不同意，就搪塞一下“考慮幾天吧，到時我給你話，好吧？”
賀禮說：“好！那你就考慮幾天，考慮好跟我說一聲啊！”
不一會兒，她又端着一杯水過來了，說：“來，我看你忙乎了一上午，還沒顧上喝口水吧？”
我說：“謝謝，我杯子裡有水。”
她說：“那我去給你打一杯熱水，你歇會兒！”說着，就將我的水杯搶了過去，打開水去了。我想這個賀禮，太殷勤了！我是不是很有魅力呀？心裡不禁暗自欣喜。
那幾天，我每天下班後都追着問老婆，到底同意不同意我買手機，老婆經不住我死纏爛打，終於同意了。不過她又說：“等你下個月發了工資去買吧。我的工資要還房貸，還要交有線電視費、電費，我還準備着可能的話買臺電腦，反正我是沒那麼多錢讓你買手機。”
我心裡高興地想：好呀，不管哪個月，只要你同意了就行！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把賀禮叫過來，說了這個情況。我說：“等過幾天發了工資就買，你幫我選吧，只要好用就行！”
賀禮說：“那還等什麼呀，我跟我朋友說說拿回來你先用着，等工資一發，再給他錢，不就完了嗎？還非要等呀！”
我說：“這樣合適嗎？不太好吧？”
賀禮拍拍胸脯，說：“有什麼不合適的？好了，別管了，包在我身上！”
賀禮說完，轉身就走了。
下午一上班，就拿出一隻嶄新的盒子，在我面前晃了兩下，我上面寫着“諾基亞”三個字，我說：“若基亞，行啊，還是名牌貨。”
賀禮大笑起來，我莫名其妙，問她：“怎麼了？笑成這樣？”
賀禮控制住自己的笑，說：“不知道笑啥？我告訴你啊，這個手機是諾基亞，你說的啥？”
我說：“若基亞，怎麼，不對？”
賀禮認真地給我糾正：“這個字年諾，不念若，聽明白了？”
我笑着說：“你是說這個唸錯了？我念書地時候不好好學習，經常唸錯別字！”
賀禮接着說：“沒事兒，着不重要。重要地是這個手機質量好！我給你選的東西，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絕對拿得出手！來，打開看看，手機到手了。我幫你打開，告訴你怎麼用！”
她動作麻利地打開盒子，一款黑色的翻蓋的那種手機。“你看啊，按住這個紅色的鍵 別動，過一會就開機了。這個是往上翻的鍵，下面的是往下翻的鍵，左面的這個是發短信用的，其他的功能也不常用，接打電話就不用我給你交了吧？”
我笑着跟她開了個玩笑，說：“行了，我慢慢看，有不懂的就問你，你可得隨叫隨到。你別忘了，錢我還沒給你呢！”
賀禮脖子一歪，看着我說：“什麼意思？還想賴賬啊？看你長得也不像啊！”
“逗你玩呢，手機我老婆有，用了三年了，我問她也行，謝謝你啊！”
“那我走了，被老闆看到又該捱罵了。哎，多少錢呀？”
“不貴，八百！”
晚上我拿出手機給老婆看，老婆很吃驚，“不是讓你下個月再買嗎？哪來的錢？”
“超市賀禮的朋友是賣手機的，說是拿回來先用着，發了工資再給錢！”
“我說你這麼着急拿個破手機幹什麼呀？面子夠大的？”
“我着什麼急呀？是賀禮主動跟她朋友說的，人家也是覺得熟人，是好意呀！”
“行行行，好意！你還得領人家人情，對不對？給我閉嘴，我不想聽你那些破事兒！多少錢買的？”
“八百！”
“就這個破手機五六百就能買到，他問你要八百，你還得感謝人家，你上當了吧？還高興呢！你怎麼不跟她還價錢？這是你的強項呀！”
“都是熟人我怎麼跟人家討價還價？”
這時老婆已經不想跟我搭話，獨自回臥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