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中午時的那個姑娘見他們的馬車過去。視線沒有離開過,已經下了馬車的姐姐催她,小姑娘跟着她進了客棧,還是止不住好奇,“二姐,你說他們究竟是什麼身份。”
“我問過商隊的人,他們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需要商隊一起保護,他們只是順道一起,你沒看那家女主人身邊跟着的丫鬟,肯定是富貴的。”做姐姐的要敲打妹妹,讓她不能再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
孰知妹妹聽了之後更是有興趣,“不就是行商的,還能大的過官,等到了宜都後一定要好好打聽。”說不定呢。這樣英俊的男子,還能和她有緣。
“陳慧穎,你你腦子裡塞的是什麼,剛去宜都就要生事,一路過來你看上的人還少麼,祖母說不讓你跟來我看是對的。”陳家姐姐陳慧珊把她拉進了屋子訓斥道,“不要胡鬧,這商隊裡你可清楚人家是什麼身份,得罪了人到時候沒人保你。”
“我還用你教。”被喊做陳慧穎的小姑娘騰一下不滿的甩開了她的手,“爹孃要你來宜都替你說親,我自然要跟着,再過幾年我也可以嫁人了。”
“大姑娘嘴裡整天喊嫁人你羞不羞。”陳慧珊懶得搭理她,“你老實點,否則一到宜都我就讓爹孃送你回維州去。”
“哼!你才送不走我。”陳慧穎巴巴的走到窗邊。這兒遠遠的能看到鎮子裡最好客棧的屋頂,可就是看着這屋頂,陳慧穎也覺得有意思。
————————————
這邊客棧內,崔媽媽她們去廚房裡額外打點吃食。瑞珠擡了水進來給沈香茉沐浴,等她沐浴完,天色微暗的時候季熠辰纔回來。
崔媽媽已經備好了晚飯,沈香茉胃口不甚,吃了小半碗後放下了筷子。季熠辰看了一眼,命崔媽媽再給她添一碗雞湯,“喝了它,我帶你下去走走。”巨亞節劃。
再好喝的雞湯一連喝幾頓都不會覺得喜歡,沈香茉本就是嘴挑的人,又因着趕路疲乏,聽見他略顯命令的口氣,沈香茉只喝了兩口就放着不動了。
這不浮於表面的小脾氣,不仔細品,還真察覺不出來。
吃完後季熠辰換了一身外套,帶着她下客棧,此時天雖黑了,這鎮上卻還依舊熱鬧。比起昨夜留宿的那個小鎮,差別很大。
後頭跟了四個侍衛,瑞珠和莫離兩個人陪同,季熠辰帶着沈香茉往熱鬧的小集市走去,距離客棧並沒有多少路。
常在官道上奔走的人都知道沿途哪幾個鎮上有好東西,他們所說的好東西,就是季熠辰帶沈香茉來的小集市,一整條集市都是小攤,越到深處中間的路越窄,熟悉這兒的,也知道這窄路里面做的是什麼行當。
季熠辰只帶沈香茉在街頭這兒逛,這裡的東西足夠引起沈香茉的好奇心,常年跑商的人會在有些鎮上停駐幾天,拿一些稀奇的東西換錢換他所需要的,有時候運氣好,碰上有大買賣,指不定能狠賺一筆。
遠處傳來一陣爭執聲,沈香茉微一擡頭,看到前方有攤販和客人吵起來了。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沈香茉再擡頭的時候,那兒竟然打起來了,緊接着,沈香茉看到了那攤販不知拿了什麼出來刺了那客人一下,那位客人倒在地上抽搐了起來。
再然後,人不動了。
季熠辰把她拉到了旁邊,沈香茉沒緩過神來,這兒已經有人推着板車前來,把還在抽搐的客人擡上板車,拖走了。
“這兒是雜混之地,官府只關自己人,不管外頭來的。”季熠辰神色鎮定的解釋給沈香茉聽,低頭間,他已經鬆開了她的手。
沈香茉擡頭看剛剛起爭執的地方,像是沒有發生過事情一樣,那攤販還是做他的生意,還是有人在他攤子前看東西做買賣,那兒似乎是有一條線,把這一集市劃分開來,越是往裡面,越是異常。
耳畔傳來打招呼的聲音,沈香茉既聽不見,轉過去的速度也慢,她並不認得眼前幾個,不過瑞珠認得,這不就是白天陰陽怪氣說自己進進出出取水的人。
陳慧穎小臉紅撲撲的寫滿了愉悅,出來還能遇到他,真是太幸運了。
“我們在一個商隊裡的,你們是從蘭州來的嗎。”陳慧穎藉故說話,好奇的看着他們,季熠辰點了點頭。
“那你是不是生意人,蘭城多商戶,你們是做什麼買賣的。”陳慧穎也沒往別的地方想,要跟着商隊一塊兒去宜都的,他們肯定也是行商的無疑。
“姑娘,出門在外可要忌諱些東西,不要隨意問別人身份。”下午那幾句話瑞珠還記在心頭呢,眼巴巴的望着姑爺算是什麼意思,真是丟人。
“我問他呢,又不問你。”陳慧穎哼了聲,繼而笑嘻嘻看着季熠辰,“你們是做什麼生意的。”
“我們做綢布生意的。”季熠辰輕笑着回答,“姑娘,那應該是來尋你的吧。”
季熠辰好意只給她看,不遠處陳慧珊帶着兩個家僕過來找她了,陳慧穎臉頰一紅,輕跺了下腳,偷偷看了一眼季熠辰笑靨的樣子,臉頰更紅了,急急說了一句,“我叫陳慧穎。”轉身朝着找她的人那兒走去。
季熠辰笑着,耳畔忽然傳來重重的哼聲,轉頭過去,瑞珠扶着沈香茉,嘴裡已經唸叨着話語,“小姐,您也累了,我們回客棧去。”
還真是護主的小丫頭。
————————————
第二天一早出發趕路,傍晚到的鎮上,如此周而復始了幾天,距離宜都不過兩日的路程。
離宜都越近,關於宜都的消息就越多,其中最多的就是關於如今的朝堂,百姓們茶餘飯後所說的,大都是爲了聊天,他們對朝堂形式並不清楚,不過說着無意聽者有心,就是餘下的在這兩天,季熠辰聽到了許多都是關於聖上的身體。
當今聖上年邁,在位已經有三十幾年了,而如今的太子,從冊封爲太子開始也已經有三十幾年,這對一個太子來說,做的已經夠久了,季熠辰還在蘭城時偶爾有聽聞宜都這兒並不太平,就連父王都提起。
趁着這次回來,若是能夠說得動皇祖父,睿王府就能回宜都,若是不能,怕是將來沒有機會了。
這是睿王爺在季熠辰出發前心心念念吩咐的。
五月十八這天,他們終於到了宜都,在城門口和商隊分別的時候,那陳家的姑娘真的就表現出了依依不捨,甚至還大着膽子問季熠辰他們住在哪兒,後來被她姐姐拖回去塞進馬車。
商隊要從西城門進,他們則是從東城門,給守門的侍衛看過令牌,放行之後進城,又是近一個時辰的路纔到睿王府的老宅。
宜都很大,比蘭城還要大上好幾倍,饒是瑞珠她們也都拉着簾子好奇的看外頭,到了睿王府的老宅,下馬車後,大門口上面掛着的牌匾也是睿王府,只是泛着一些舊意,離開近二十年,哪裡都泛着陳舊。
開門的是睿王府過去留下的管事,看到他們回來十分的激動,迎着到了前廳,早些日子清掃乾淨的,連上頭的畫都是特地從庫房裡取出來新掛上去,但總是卻了人氣,偌大的前廳空蕩蕩的,就只有兩個丫鬟在那兒守着,看起來也並不顯精神。
“一路過來累了吧,先去休息,這兒交給我來收拾。”何管事命人出去擡東西,把馬車上的東西全部擡進來,得了季熠辰的吩咐,哪些擡進後院,哪些放在前院,全部都安置妥當,又命人去廚房裡準備吃食。
崔媽媽讓秋裳去廚房內,她帶着瑞珠她們收拾屋子,季熠辰所住的院子很大,同樣是空蕩蕩的。
季熠辰先換了身衣服,拿好拜帖,“明日就要入宮,我先去三王府。”
沈香茉讓雪盞先把送給太后娘娘的賀壽屏風畫拿去對側的屋子內掛起來,【請王媽媽進來。】
這一路過來,睿王妃欽派的王媽媽並不在沈香茉身邊伺候,她負責的是替睿王妃看着世子和世子妃,架子擺的也足,一趟過來別說伺候人了,她自己還帶了個負責浣洗的小丫鬟,一路過來沈香茉乾脆給她安排一個人的屋子休息,一個人的馬車來去,讓她舒舒服服的,她不來插手,大家都高興。
吃養很好的王媽媽身子微福,她走進屋子,笑起來也十分面善,“世子夫人,您找我。
”
【母妃說你對宜都熟悉的很,如今是要請人把送給太后娘娘的賀禮準備起來,宜都這邊,哪家的屏風架做的最好你可知道。】沈香茉客客氣氣的問她。
“十幾年沒回來了,這兒變化大着呢,不過我可以去找找,那些老鋪子,估摸着地方也不會動。”王媽媽想了想,既是王妃吩咐下來的是,自然爽快的答應了。
沈香茉命人雪盞取來一個錢袋遞給王媽媽,【總是王媽媽你熟悉一些,若是有什麼看中的,直接買回來就成,你也有一段日子沒回來了,出去走走有相熟之人見上一見也好。】
王媽媽伸手掂量這分量,少說也得有二三十兩的銀子,臉上的笑意更甚,世子妃可真是知趣的很吶。
拿了銀子王媽媽離開的也乾脆,帶上侍奉自己的小丫鬟,從何管事這兒調遣了個人,上馬車出府找鋪子去了,這頭崔媽媽她們終於把屋子收拾妥當,裡屋換了嶄新的被褥,連同桌子上坐榻上墊的一併都換了新的,臥榻上鋪了軟席,底下墊了一層厚厚的絨以免磕着,從蘭城那兒帶過來的,崔媽媽還把屋子裡擺放的花瓶換了幾對。
外屋的掛畫全部換了新的,窗臺上添了幾抹綠之後,屋子裡進進出出這些人,總算是添上了一些人氣。
瑞珠端了茶盞進來放在外屋,門口兩個小丫鬟已經第二回擦門框了,就在這時,院子門口那兒遠遠的傳來了一聲喊叫,由遠及近,說的都是一句話,“表哥,我來了,你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