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憐帶着我在地道里走了起碼得有兩三個小時,我實在有些無法想象這個地道到底是幹什麼用的,居然能挖這麼長,並且到處都是岔道,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
同時我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如果一會兒出現什麼變故,我根本不可能找得到返回的路。
就在我忍不住第三次問沐憐到底要帶我去哪兒的時候,沐憐終於告訴我到了。
接着拐過一個拐角我就看到了一個斜着向上的石階,前面似乎有光。
我跟着沐憐順着石階回到了地面,這才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很眼熟的地方。
前方有一座石頭牌坊,兩邊各掛了一盞白燈籠,牌坊中間卻沒字。
再往裡就是一座由石頭和土基建造的村子,房屋鱗次櫛比向裡延伸,分明就是鐵象村!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這不是鐵象村,應該是當初我看到的山裡那座仿鐵象村而建的村子建成了。
村裡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沐憐帶着我穿過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徑直到了村尾來到了一個荷塘前,荷塘裡波光粼粼,正直夏季荷花盛開的時候,卻之間幾片荷葉而沒有荷花。
荷塘上有一座木廊橋,對面有一座亮着燈火的小廟,鐵像廟!
這座鐵像廟是新建的,雖小卻不破,跟鐵象村的那個感覺有些不太一樣。
沐憐領着我徑直走到廟前,門一開我就怔住了。
廟裡地方平排放着三口棺材,一口黑漆的,一口紅漆的,還有一口木色的。
前兩口棺材頭上都放着一盞亮着的油燈,火苗微微晃動,唯獨第三口木色的棺材是打開的。
沐憐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着我進了廟裡,周老鬼背對着我站在靠牆的供桌前,正在燒香。
供桌上果然放着一張巨大的金屬面相,只是上面鏽跡斑斑,五官也很模糊,看不出來它的相貌。
“你果然來了。”
周老鬼沒有轉身,邊把手上的香插進香爐裡邊說道:“過來上香吧。”
周老鬼的聲音依舊嘶啞,卻莫名多了一絲疲憊感。
而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自然,像是早已說過很多次了,最奇怪的是我聽着這句話,也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周老鬼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便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要救吳道嗎?按我說的做。”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了那張供桌前,擡頭看了一眼那張詭異的金屬面相,心裡有種怪怪的感覺。
我剛在供桌前站定,一直站在我身後的沐憐就伸手給我遞了三支香。
我下意識的接了過來,卻又心頭一跳,這個動作……怎麼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我忽然有些恍惚,像是這個動作,我早已做過成百上千次一樣,就連沐憐站在我身後的位置,我都感覺那麼熟悉,那麼親切,甚至有種理所當然的習慣感。
我心裡一緊慌忙回神,拿着那三支香在蠟燭上點燃,然後把手並在一起端着香下意識的就要朝前拜,卻被周老鬼一把攔住了:“不用拜,把香插上就行。”
我有些狐疑,按理說一般上香不都得先拜一拜?
不過既然周老鬼說不用,我當然也不願意拜那個詭異的金屬面相,把香插在香爐裡就算是完事兒了。
周老鬼點了點頭,問我鐵算盤帶了沒有。
我邊點頭邊往後退了幾步和他拉開了距離,從包裡掏出鐵算盤和一瓶上午在蓮子鎮買的硫酸。
我掏出這兩樣東西的時候硫酸已經擰開了蓋子,我作勢要把硫酸往鐵算盤上倒:“你答應過要救我爸的,我現在帶着鐵算盤來了,但得先救活我爸!”
“救好了我爸我就把鐵算盤給你,否則我就毀了它!”
周老鬼嘶啞着嗓子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有些刺耳,讓人頭皮有些發麻。
“我沒打算騙你,你來了,吳道我自然會救。”
周老鬼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你也用不着拿那把算盤做文章,我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那把算盤,而是你。”
“只要你人在這兒,你就是自殺了我都不着急,因爲你的魂跑不掉。至於鐵算盤,只是一件輔助性的東西罷了。”
我心裡微微一沉,判斷着周老鬼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在幾番談判後我不得不選擇了妥協,周老鬼很淡然,一口咬定只要我來了,他的目的就基本上達成了,必須要我先按照他的要求做他纔會出手去救我爸。
如果我不願意的話就拖着,他拖得起,我爸卻拖不起。
最終我無奈的放下了手裡的硫酸,問他到底要我做什麼。
周老鬼指了指那口開着的原木色棺材:“抱着你的鐵算盤,躺進去。”
我心裡咯噔一下,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問他什麼意思,難道是要用我的命去換我爸的命?
周老鬼點點頭說可以這麼理解:“躺進這口棺材,你不一定會死,但肯定是不能活了。”
“或許你還會再從這口棺材裡站起來,但那時候的你就不是吳文了。”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是你會魂飛魄散。”
從我進入這座廟裡開始,沐憐就一直安靜的站在我身後,這時候才輕聲說道:“公子放心,你一定會回來的。”
我看着沐憐滿眼的溫柔與順從,還有一種掩飾不住的期待與擔憂的矛盾,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而且我心裡狐疑,她怎麼總是叫我公子?
我還沒來得及多想,忽然就聽到廟門砰的一聲巨響直接倒了下來,一種陰風猛地就涌了進來,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下意識的背過身去,驚訝的發現在這樣的狂風之下,那兩口棺材上的兩盞油燈居然沒有熄滅!
同時我聽到了一個歇斯底里的聲音:“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我頭皮一麻,這是那個惡鬼的聲音!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受到一股勁風猛地朝我襲來,接着我聽到一陣“哐當”聲,像是什麼重物被撞翻了。
我還沒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聽到那個惡鬼一聲悶哼,狂風戛然而止。
我這才轉過身來,卻發現周老鬼已經沒了蹤影,那口黑漆棺材和紅漆棺材的蓋子被撞翻在地,上面的油燈卻還好端端的擺着,並沒有熄滅。
同時棺材裡的東西讓我心裡發毛,兩口棺材裡各有一具屍體,是兩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
兩句屍體臉色的皺紋都很深,像是那種老得不能再老的感覺,我甚至覺得這兩個老頭都是活了幾百歲才進的棺材。
兩個老頭長得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似的。
我看着這兩具屍體總覺着彆扭,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