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23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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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芳荃和安解語聽說上陽王府那邊走水,都嚇了一大跳。
她們住的這個客棧,在上陽城西面,同上陽王府所離不遠。
這邊是上陽城裡貴人聚居的地界兒,寸金寸土,地價極貴。
這個掌櫃能在這裡建一個客棧,應該也是有後臺的。
她們選中了這個客棧住,也是想借這掌櫃後臺的勢,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已。
如今聽說上陽王府那邊走水,便也生了好奇之心。兩人就推開窗戶,往王府那邊望過去。
果然見夜幕沉沉的天空裡,西面的上陽王府處,一處火光正沖天而起。
安解語和周芳荃對視一眼,都有些明白,王府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兩人正自忐忑,又聽見客棧裡有人大聲叫道:“鳳凰有鳳凰”
安解語忙擡頭望去,卻見火光沖天處,一隻五彩的鳳凰突然騰飛在火焰的最高處,閃耀幾次之後,便隨着後面的火光,煙消雲散了。
周芳荃張大了嘴:“這……這……這範忠,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安解語卻看得仔細:那所謂的“鳳凰”,分明是一隻紙糊的大風箏只是做得逼真,又在遠處,隔着熊熊的火光之下,分外醒目而已。且火光到處,那紙糊的鳳凰,自然就隨火化了。
而客棧裡的旁人,卻沒有安解語這麼理性,個個都歡呼雀躍,以爲自己真的有幸見到了一次“神蹟”。——這上陽王府,看來真是造詣不凡
安解語和周芳荃雖然不知王府裡的具體情形,可是也猜了八九不離十。
自周芳荃帶着安解語離府之後,範忠就着手準備在靈堂裡放火。等到了深夜,靈堂突然被一陣大風颳過,蠟燭的火倒在白幡之上,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範忠又親自在靈堂坍塌之前,放起一隻五彩鳳凰大風箏,力求將這潭水,攪得更亂,更渾。
上陽王府人多勢衆,火勢很快被救下來,只是元暉樓的正廳,也就是先王妃的靈堂被徹底燒燬了,包括先王妃的棺槨在內。火場上,只留下先王妃入葬時戴在頭上的鳳冠。不知是不是金剛石鑲得多,倒是沒有損毀得很厲害,只是黃金底座有些稍稍融了。
範忠找了能工巧匠,又將底座修復,擺在風存閣的正廳上,此時後話不提。
只是王爺外院的幕僚們,被這一場大火燒得呆若木雞。
先前範忠要求給王妃的外槨用陰沉木,他們不許。誰知就出了這一場大火,將王妃的棺槨燒成了灰。 ——若是用了陰沉木,水火不浸,哪會有這場禍事?
好在後來還有鳳凰於火中現身的“神蹟”,只盼王爺將來能看在這“神蹟”上,放他們一馬。
範忠卻只是在心裡冷笑,就找人去重新修建元暉樓的正廳,又重新讓工匠拿剩下的檣木和金絲楠木做了新的棺槨,將那日燒剩下的菸灰放了進去。——日後王爺回來,看見自己的佳人只剩了一抔黃土,不知會做何感想?
安解語和周芳荃心裡有事,一晚上也沒有睡好。
第二日一大早,兩人在客棧裡匆匆用過早飯,就下樓結了帳,趕着車出了客棧的馬房。
一路上,她們買了數十個饅頭、大餅、一包鹹菜和一罈鹹鴨蛋,又帶了幾個羊皮水袋的清水,一起放到車上,打算在路上吃。
從上陽到舊都,快馬一天就到。
周芳荃趕着兩匹馬拉着的大車,也不過天剛黑的時候,就到了舊都。
兩人也顧不了天快黑了,就忙忙地趕着車往舊都裡去。
半夜時分,她們終於到了範府舊地。
此時天上新月高懸,繁星閃爍,甚是明亮。
兩人將車停在範家舊府門外,就下了車,躲躲閃閃地往範府裡面行去。
安解語顧不得對着斷屋殘垣傷神,只帶着周芳荃左彎右拐,就到了她當年的舊居風華居的地界兒。
兩人連蒙帶猜,尋到了安解語當年正屋的內室所在。
看見那一件件精巧貴重的傢俬都燒得黑漆漆的,安解語這才嘆了口氣,對周芳荃道:“真還不如不回來。看見這裡變成這樣,真是難受。”又悄聲問周芳荃道:“你說,這地兒,就真的要被廢棄了?”
周芳荃搖頭道:“這些事,你問王爺還好些。問我確是問錯人了。”
安解語失笑:也對,她是杞人憂天了。
便收斂了心神,在屋裡耐心查驗起來。
很快,安解語就找到了當年暗室的所在,便叫了周芳荃過來,讓她試試能不能打開地上的那個暗門。
周芳荃試了一下,皺眉道:“這個門似乎被人擰壞了。”
安解語沒有在意,道:“可能是燒壞了吧。”
周芳荃手上又用了內力,纔將那暗門提了起來。
安解語探頭一看,下面黑呼呼的,似乎還能見着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
周芳荃就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摺子,在手上晃了晃,點燃了,遞到安解語手裡道:“你拿着下去。我在上面給你把風。”
安解語點點頭,就一手拿着火摺子,一手摸着往下走的階梯,倒退着一步步下到暗室裡。
這個暗室,當年安解語也只同範朝風下來過一次。她對當時的情形都記不清了,只記得範朝風將幾箱黃金放在這裡,說是要給她和則哥兒以備不時之需。想來那話自是不祥。——他說了這話不久,就去了。
安解語有些失神地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又轉頭去看了那碼在一起的金條,不由皺了皺眉,那堆金條似乎是缺了一個腳,有一堆已是塌了下來。
安解語慢慢將那些金條拾起來,碼好了,仔細看去,好象又不差了。——過去這麼久,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卻在這裡糾結她的金條是不是少了幾根?
安解語不由笑起來,覺得自己的神經已是粗大到一定程度,快要刀槍不入了。
這邊想着,安解語就伸手將最上面的幾根金條拿起來,在火摺子下照了照,便要隨手放到自己帶來的包袱裡。眼角的餘光卻看見有一根金條似乎不同尋常。
安解語忍不住將它拿出來細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安解語已是雙手顫抖起來。
只見這根金條上,不知什麼時候,範朝風刻上了他和安解語的名字,還在他倆的名字上,刻了兩個極趣致的小人。兩人的名字下方,又刻有“江南,輝城”四個字。
看着那兩個手拉手的小人,安解語終於號啕大哭。——她不知道,原來她在範朝風心裡,不僅僅是妻子,還是傾心相許的戀人原來範朝風曾那麼渴盼過同她一起,白首偕老。他留下這根金條在這裡,是預感到他會一去不回,還是他在這裡許下心願,要同她把臂同遊江南?
可是他們,到底回不去了。不管是白首偕老,還是把臂同遊。他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周芳荃在上面聽見安解語在下面大哭,不由着急起來,就將暗門拉開一條縫,輕聲問道:“語娘,可是嚇着了?”
安解語忙止了哭,哽咽道:“沒有,沒有嚇着。 只是一時感觸,忍不住了。”
周芳荃有些明白,還是勸道:“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
安解語用袖子抹了把淚,將那堆金條掃了一半到自己的包袱裡。剩下的,就放在這裡,留給有緣人吧。
將包袱包好,安解語就弄熄火摺子,一手抱着包袱,一手攀上了扶梯,對上面的周芳荃道:“弄好了,我要上來了。”
周芳荃便將暗門打開,看安解語一步步爬上來。又伸手接過安解語手裡的包袱。周芳荃未料到那包袱居然這樣沉,一不小心,幾乎掉到地上。
安解語嗔道:“荃姐姐可要仔細些。——這可是我們去江南的命根子。沒了它們,我們就真的要喝西北風去了。”
周芳荃忙抱緊了包袱,又一手將安解語拖出來,就道:“放心。我這不是沒有料到嗎?”又掂了掂那包裹,嘖嘖道:“說起來,四爺和王爺對你都不錯。——若是四爺還活着,你還真難以抉擇呢。”
安解語聽了這話,極不自在,忙正色道:“荃姐姐這話說差了。我可是打算要不依靠男人,完全靠自己過活的。”
周芳荃就將那包袱在安解語面前晃了晃,似笑非笑道:“不靠男人?——那這是什麼?既然你這麼有決心,我就把它扔了哦”說着,作勢要扔出去。
安解語明知周芳荃不會真的扔了,還是滿臉通紅地抓住周芳荃的胳膊,喃喃道:“這不算。——這是我夫君留下的,花我夫君的錢,天經地義。不叫‘靠男人’。”
周芳荃見安解語羞慚,也不再逗她,便將那包袱背在背上,道:“東西拿了,我們可以走了吧。”
安解語點點頭,望着遠方出神,又低聲道:“我想好要去哪裡了。”
“何處?”
“江南,輝城。”——如果這是他的遺願,就用她的下半輩子幫他完成吧。
周芳荃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道:“那裡還不錯,只是我記得那裡,幫派倒是不少。”
“幫派?”安解語好奇地問道。
“江南第一大幫仗義樓的總舵,就是在江南。”
安解語笑了:“那敢情好。有俠客的地方,自然熱鬧些,應該也太平些吧。”
周芳荃也笑了:“誰知道呢。咱們去了再說,若是不好,咱們就回朝陽山去。”
安解語點頭,兩人便坐上車,趁夜趕路。
自從範朝暉在北地稱王,又整肅了各地的私兵土匪之後,北地的交通甚是太平。
安解語和周芳荃坐着大車,沒兩天功夫,就到了青江碼頭,等到一艘大船,坐着去了對面的江南岸。